阮公平對李陽煥說道:


    “陛下,我們必須趁著雨季對宋軍展開全麵攻勢,在過去的幾個月裏,我們利用大宋給我們的武器裝備和軍餉,又招收了大約十萬兵馬。


    我們的總兵力已經達到二十萬,對外號稱六十萬,進攻的重點放在北邊坡壘關一線,誘敵深入,等敵軍深入崇山峻嶺中,再將他們團團圍住一舉殲滅。


    宋軍好大喜功又目空一切,根本不把我們大越國軍隊放在眼中,他們不知道我們現在已經有兵二十萬,隻要能吃掉他們的孤軍深入的軍隊,哪怕隻有一兩萬也能夠徹底打掉宋軍的士氣。


    雨季來臨,宋軍畢竟難以忍耐濕熱的天氣,再加上戰場失利,士兵們就無心再戰,那時他們必然會撤兵,那時咱們就窮追猛打,痛打落水狗。”


    其他宰執也都紛紛點頭,畢竟阮公平可是老將,身經百戰,在軍中也有極高的威望。


    他的計劃其實也是大越國軍隊最擅長的,先把敵人誘進來,然後包抄全殲的誘敵深入之策,因此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讚同。


    李陽煥連聲說好,又問道:“那洪路城和永安州的宋軍怎麽辦?”


    阮公平沉聲道:“這裏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宋軍鐵騎十分厲害,我軍的騎兵遠遠不如,在平原上打,對咱們特別不利,所以咱們要把戰場挪到北邊去,不在平原地區跟他們打。”


    “但如果宋軍從平原地區的永安州和洪路城發兵來進攻,我們怎麽辦?”


    一個副宰相惶恐的問出了心中的擔憂。


    李陽煥之前可沒想到這麽多,他總覺得阮公平的計劃很好,就這麽遵照執行就好。


    但是現在聽到這麽一說也覺得有道理,假如宋軍進攻昇龍府,而大越國的主力軍隊又調到北邊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阮公平冷冷一笑,說道:“陛下不用擔心,我們二十萬大軍會留下五萬鎮守昇龍府,剩下十五萬全部調集在坡壘關打埋伏,重點解決這一路宋軍。


    那邊宋軍大概隻有六萬人,咱們集中十五萬,是他差不多三倍的兵力,這一仗肯定能贏。


    至於昇龍府,咱們五萬人馬固守城池,拒不出城作戰,昇龍府城牆高大,宋軍難以攻克,咱們一定能守得住的。”


    眾人又都連連點頭。


    李陽煥還是有些擔心,忙說道:“太傅,五萬人可能不夠吧。要不要留下十萬人,另外派十萬人在北邊去攻打宋軍就行了。”


    他最怕死,擔心宋軍像上一次那樣,大軍包圍昇龍府,逼著他最終隻好投降,把所有的女人都送給了大宋,而且還欠了一屁股債。


    阮公平氣不打一處來,說道:“陛下,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五萬人守城足夠了,即便宋軍再來十萬打不下來的,咱們城池高大,宋軍奈何不了我們。”


    李陽煥卻心有餘悸地搖頭說道:“不見得,上次宋軍包圍昇龍,他們的投石機又遠又準,把咱們很多城牆都砸爛了,再來上這麽一手,咱們可守不住,還是人多點好。”


    阮公平無可奈何,隻好說道:“那再留一萬。”


    “不行,至少四萬。”


    兩人一言我一語,簡直跟菜市場討價還價一般,最終才商定下來。


    阮公平還是拗不過皇帝,答應再留下三萬,共計八萬人鎮守昇龍府,他率十二萬前去坡壘關誘敵深入,殲滅宋軍。


    十二萬兵力,也相當於宋軍的兩倍了,還是有比較大的把握能取勝的。


    沒想到李陽煥眼珠一轉,又說道:“那南邊怎麽辦?咱們把軍隊都用在了守京城和北邊進攻去了,南邊吳哥王朝和占城要出兵借機攻打我們,可沒有可用之兵啊。”


    一眾宰執們又都點頭,望向阮公平。


    李陽煥說道:“要不南邊還是留下三萬,太傅帶九萬人馬前去攻打大宋便可,南邊有強敵環視,總不能一兵一卒都不留下來抵禦敵軍吧?”


    阮公平無可奈何,麵對這樣怕死又不懂裝懂的皇帝,他隻能強忍著心頭怒火勸解:“陛下,我們不是派人去跟占城國和吳哥王朝商議了嗎?”


    “可是他們漫天要價,我們不可能答應的。”


    “陛下再派人去告訴他們,唇亡齒寒,假如大宋滅了我大越國,下一個絕對就是他們吳哥王朝和占城國,讓他們就算不幫我們也別背後捅刀子。


    我們在前麵替他們擋著大宋,他們才有好日子過,希望他們能夠審時度勢,不要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李陽煥自己也沒主意,他隻能聽太傅的。


    可是他的母後杜太後曾經提醒過他,要多請教太尉楊英珥。


    見楊英珥始終一言不發,於是便有些不高興,問楊英珥說道:“楊太尉,有什麽話盡管明說。”


    楊英珥見皇帝點了名,就隻能說話了。


    他說道:“陛下,我覺得不管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要去招惹大宋,否則打下來我們隻有吃虧的,我們打不過大宋,遠遠打不過,為什麽一定要去招惹一頭巨龍呢?


    我南邊的吳哥王朝和占城,那才是我們的真正敵人。”


    太傅怒道:“楊英珥,大宋現在都騎到我們頭上拉屎了,你看不到嗎?


    大宋的軍隊掘開了河堤,淹沒了整個昇龍府,逼得咱們隻能在船上開會,你看不到嗎?淹死了多少百姓,你看不到嗎?”


    楊英珥說道:


    “就算大宋掘開河堤,水淹昇龍府,隻怕也是料定咱們會水淹他們占據的洪路城,所以才先下手為強,情有可原。”


    “什麽叫情有可原?他們又不是我們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我們下一步會做什麽?”


    楊英珥道:“不用當蛔蟲也知道。大宋又不是傻子,誰都知道我們想幹什麽。


    那麽大的洪水,我們卻沒有開閘放水,一直把水壩裏的水蓄著,都遠遠超過警戒線了,咱們蓄那麽多水幹什麽?傻子都知道這是有圖謀的,否則我們早就該開閘泄洪了。”


    阮公平說道:“就算這樣,又能如何?這不過是他推測而已,我們可以找到無數的理由來解釋為什麽蓄水,宋軍拿這個來刁難咱們,沒有任何道理。”


    楊英珥沒有跟阮公平爭吵,他隻是淡淡的說道:“不管怎麽說,我覺得不該跟大宋打,之前我就是這個主張,現在仍然是。


    即便大宋先動手挖開了河堤,咱們也可以前去質問大宋為何要這麽做?可以讓大宋賠償咱們的損失,為何要刀兵相見?”


    阮公平道:“幾個月咱們就已經商定了,要利用雨季反擊,利用北邊金軍的南下,同時出兵北上夾擊宋軍,你現在為何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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