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煥驚魂稍定,忽然看見他的貼身宦官阮鴻捂著腦袋,縮頭縮腦的也在其中。


    卻原來,李陽煥他們跑的時候並沒有管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阮鴻,直到洪水漫進大堂,把他泡在水裏,經水這麽一激,他才蘇醒了過來。


    發現自己差點被淹死了,焦急之下爬起來到處尋找,看到了李陽煥他們正在爬房頂,於是便跟著爬上來了。


    李陽煥現在想起先前為什麽阮鴻去而複返,肯定是發現洪水了,可惜自己不問青紅皂白就把他打暈過去,很是有些歉意,便招手把他叫了過來,說道:“你沒事吧?”


    這句話讓阮鴻受寵若驚,抱著李陽煥的腿嚎啕大哭,又連聲說:“老奴沒事,多謝陛下掛懷。”


    終於侍衛找來了一艘大船,把李陽煥他們接到了船上。


    有了船了,水漲船高,洪水再大也不用擔心了,一眾人等這才放下心來,駕船前往城牆查看情況。


    大越國的昇龍府構建基本上是仿照開封來的,隻是沒那麽宏大而複雜。


    因為開封分為京城、皇城和宮城,有三道城牆,最裏麵的才是皇帝住的宮城。


    而昇龍府隻有外麵城牆以及皇宮兩道城牆,皇宮的城牆不算高,此刻洪水都已經快漫到頂了。


    但是城牆有眺望塔,在皇城的四個角處,是在城牆上又修了一座高塔,可以在塔上四處眺望,主要是用來觀測火警的。


    當下李陽煥快步上船,在塔樓下靠岸,在一眾人等攙扶下,李陽煥踩著踏板登上了城樓,並一直來到頂部。


    這裏有個寬敞的了望塔,他手扶欄杆朝著遠處望去,隻是四周漆黑一片,因為暴雨如注,又是晚上,整個昇龍府幾乎看不見還有亮燈的地方。


    耳邊除了房屋垮塌的轟隆聲,唿喊求救聲和痛苦哀嚎聲之外,就隻有雨水的嘩嘩聲,以及他們沉重的唿吸聲。


    “怎麽迴事?怎麽會洪水衝進昇龍城來了?”


    李陽煥怒氣衝衝的問道。


    可身邊的人沒有一個迴答的上來的。


    這時又有幾艘船朝這邊靠攏過來了,卻是太傅阮公平,太尉楊英珥以及宰執和朝廷官員,他們都趕來護駕來了。


    聽說皇帝的船在這邊,便靠攏過來,也爬上塔樓前來參拜,一個個都是麵如土色。


    楊英珥抱拳躬身道:“陛下,已經初步查清,是上遊的紅河決堤了,有人看見大宋的一隊數千人的騎兵出現在那,很快洪水就決堤了,所以懷疑是大宋騎兵幹的。”


    李陽煥氣的都要發瘋,他還沒動手,宋軍卻搶先一步動手了。


    他原本需要掘開昇龍攔河大壩,讓洪水衝入宋軍占領的洪路城,結果人家搶先一步把昇龍上遊的河堤給掘開了,水淹了昇龍城,把他逼的都爬到城牆上來躲洪水來了。


    他怒氣勃發,吼道:“召集軍隊,將挖掘河堤的宋軍攔下,朕要把他們一個個生吞活剝了。”


    很快調集一支萬人軍隊,朝著決堤處包抄而去。


    可是爬到河堤上時,哪裏還有宋軍的人影?


    這個消息倒沒有錯,的確是宋軍幹的。


    卻原來,皇帝趙桓從儷天嘴裏得知大越國紅河經常洪水泛濫,並且身處下遊的洪路城經常遭受決堤洪水灌入城中。因而修建了一條攔河河堤。


    他馬上想到了大越國會不會利用洪水來對付洪路城的宋軍,水淹七軍三國時的故事會不會重演?


    趙桓可不相信一向出爾反爾的大越國會真的俯首稱臣不敢再反叛。他們一定會利用雨季發動攻勢,並借著北邊金國的進攻的機會反攻大宋的。


    再說了,不管他會不會向大宋動手,趙桓都要先下手為強,因為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徹底解決大越國的問題。


    於是趙桓立刻用八百裏加急直接下達了一道緊急軍令,沒有通過韓世忠,來不及了。


    聖旨直接下給了洪路城的守將齊晃。


    這道命令分兩部分,第一部分提醒齊晃,大越國很可能利用水洪襲擊洪路城,必須做好應對準備,另一個則是讓齊晃學派出騎兵立即前往昇龍府的紅河上遊,掘開河堤,水淹昇龍府。


    齊晃接到軍令馬上做了兩手安排,一方麵將兵士和城裏百姓轉移到城樓之上,另一方麵派出千人騎兵團,帶著鐵鍬鋤頭,趁著暴雨緊急趕往昇龍府上遊河段


    他們在熟悉當地情況的細作指引下,找到了一處正好對著昇龍方向的河灣,這時河水暴漲已經接近了河堤頂部。


    聖旨來的很及時,正好趕上李陽煥決定開閘放水之前。


    由於攔河壩沒有泄洪,水位迅速上漲,已經到了最高水位,大越軍隊已經上到了攔河壩,準備決開河堤讓水直衝洪路城,水淹宋軍。


    可他萬萬想不到,宋軍搶先一步在昇龍府的上遊決開了河堤,高水位的洪水迅速撕開了數十丈寬的缺口,洪水滾滾而下,衝向了昇龍府。


    昇龍府雖然也算高大,可是城門不是設計用來抵擋洪水的,而決堤的時候是傍晚,天還沒有完全黑,所以昇龍府的城門並沒有關閉。


    結果,洪水來的時候想關城門已經關不上了,源源不斷的洪水衝入城中,很快便將整個城淹沒。


    完成任務的宋軍騎兵迅速迴撤,在夜幕的掩飾之下撤迴了洪路城,所以大越軍隊趕來圍攻的時候撲了個空。


    第二天天亮,李陽煥再次爬上塔樓。


    這下看清了,整個昇龍府已經變成一片汪洋大海,隻有少數一些比較高大的房舍的房頂還露在水麵上。


    文武百官都聚集過來了,更多的消息傳來,有不少官員在睡夢中淹死了,有些則在逃跑途中淹死了。


    活下來的文武百官中還有不少人的家屬也都死於這場洪水,一個個捶胸頓足哭著呢。


    李陽煥已經迴到了船艙裏,這時已經有一艘更大的船到來,使他跟兩個皇太後和一眾宰執有落腳的地方。


    在大船裏,李陽煥召開了宰執會議,商議對策。


    阮公平很生氣,白胡子抖著,慷慨陳詞,先大罵了一通大宋喪心病狂,完全忽視了他們原本就打算水攻宋軍的,隻不過被宋軍搶先一步而已,現在一切都成了大宋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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