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下的宗翰宗望見狀,立刻下令停止石炮的轟擊,改為強攻。


    他先派出若幹金軍兵士使用洞子接近城牆。


    大宋管這種東西叫木驢,是一個三角體的防護裝置,就像長長的移動房頂,下麵可以藏人,用輪子前後移動,中間的梁是由巨木製成,兩邊用生牛皮固定,裏麵加上濕氈。


    這樣即使城樓之上用火箭也沒辦法引燃,而石頭拋下來砸在洞子上麵也會造不成太大的傷害。


    因為兩麵都是斜坡,並且包裹的牛皮下還有緩衝物防護,卸掉了石頭的大部分力道,。


    兵士們推著這些洞子靠近護城河,然後朝護城河裏拋草席和泥土製作的疊橋。


    這玩意鋪設在護城河能形成一層層浮橋,兵士就可以渡河了。


    但是,幽州的護城河非常寬,光是鋪墊這種疊橋就花費了好幾天的時間。


    剛剛鋪了又被城樓上射下來的火箭潑下來的火油燒毀了,隻能繼續鋪。


    好在金人做了充分的準備,通過洞子掩護接近護城河,將大量的柴火、木頭等亂七八糟東西都往護城河裏扔,想把護城河填滿。


    如此下來,花了十來天時間,戰死了將士無數,終於在護城河上做成了好幾個幾丈寬的亂七八糟東西組成的浮橋。


    其中還包括若幹戰死的金軍的屍體。


    踩著這些東西,無數的金軍兵士從洞子裏鑽出來,扛著雲梯火梯衝到了城樓下開始強攻。


    劉錡和王彥指揮鎮定自若,守城的將士又異常驍勇善戰,而且人數對於守城來說很充裕,因此這些金軍甚至連城牆都沒能攻上,便死在了城樓下。


    宋軍充分運用了弓箭的威力,正麵放箭的同時,還從無數馬麵牆左右夾攻遠射。順著雲梯攻城的金軍三麵受敵,無處抵擋,紛紛中箭落下。


    金軍也朝城上放火箭,企圖燒毀那些防護用的索網和青布幕,也的確燒毀了一些,畢竟這東西不耐火,即便弄濕了卻也沒多大用處,火勢太強的時候就算是濕的一樣會迅速烤幹而燒掉。


    但劉錡和王彥顯然早就做了充分準備,燒掉一張立刻換一張新的。


    金軍還推過來無數鵝車、箭塔,比城牆還高,從上麵可以朝城牆上的宋軍放箭,還能搭上跳板直接從跳板攻入城樓。


    隻不過,劉錡早已經準備了對付箭塔的武器,那就是無數的巨型車床弩,發射火箭,專門襲擊對方的箭塔和鵝車。


    這種車床弩力量強大,若打準了,可以直接摧毀鵝車或箭塔的支柱,或者引燃木製的箭塔和鵝車,即便有濕氈毯之類的包裹也架不住無數火箭的燃燒。


    同時,城樓之上人力投石機也同樣拋出了巨石,轟擊對方的箭塔和鵝車。


    畢竟,幽州城牆本來就高達數十丈,在這上麵再加上投石機,能居高臨下攻擊。


    金軍卻不可能做太高的鵝車或者箭塔,這些東西做的越高穩定性越不強,隻要被石頭砸中,要麽碎裂要麽傾覆,鵝車和箭塔之上的金軍就會活活摔死。


    莘王趙植的確夠玩命,他弄了一麵巨型銅鼓,在戰鬥最激烈的城門樓上身披鎧甲擊鼓助威,極大地鼓舞了士氣。


    戰鬥間隙,他又親自救助運送受傷的將士,甚至親自將戰死將士屍體背下城樓,讓將士們無不感動的落淚。


    攻城戰持續了將近一個月,除了扔下了無數屍體在城牆下之外,金軍甚至一次都沒能攻上城樓。


    這讓宗望氣得臉色鐵青,捂著胸口不停地痛苦的呻吟,由於異常惱怒,他胸口被嶽飛刺傷的傷勢開始崩裂。


    郎中雖然及時為他的傷口做了處理,但他卻依舊在一線指揮強行攻城。


    但是勝利的天平並沒有因為他的決絕而向他傾斜,戰鬥沒有任何進展,除了傷亡人數在不斷增加。


    吳乞買得知戰報,派人來勸他要吸取太原攻城的教訓,不要一味強攻,先進行圍城,反正他們也跑不了,幽州本來就在金朝的地界範圍內。


    可是二太子他一定要拿下幽州城,他等不了一年半載。


    戰鬥進入僵持,金軍已然是人困馬乏。


    這天晚上,金軍剛剛撤迴兵營,正在吃飯休息,宗望忽然聽到外麵響起了喊殺之聲,接著有親兵跑進來稟報:“啟稟元帥,宋軍來襲營了!”


    宗望大怒,宋軍也太猖狂了,不守著高大城池反而出城襲擊,也太小瞧我金軍鐵騎了。


    他立刻吩咐迎戰,可是披掛好出來才發現他的軍隊沒有能夠迅速的組織起來。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宋軍被包圍在幽州的情況下,居然敢主動出擊,在城外與他決戰,而不是死守,並且是兩路人馬同時出城,猝不及防之下,將金軍營地殺了個天翻地覆。


    金軍沒有能夠組織有效的抵抗,亂作一團,紛紛潰逃,一直逃出了二三十裏路,宋軍這才鳴金收軍,返迴了幽州城。


    這一仗金軍損失了三千多人,尤其是對整個金軍士氣的打擊是致命的。


    天亮了。


    宗望騎在馬上,望著原野之上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金軍戰死的屍體和倒閉的馬匹,他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同時,胸口被鮮血染紅。


    隨即他大叫一聲,從馬上栽了下來。


    金兵趕緊將他用擔架抬迴了中軍大帳,郎中檢查,原來他胸口的傷再次崩裂,血染戰袍。


    郎中趕緊救治,一直到下午時刻宗望才醒過來,十分的殘弱,但他依舊下令重新組織軍隊強攻。


    戰鬥又進行了十多天,金軍依舊攻不下幽州城,反而又死了兩三千人。


    城樓上的宋軍似乎永遠打不完。


    劉錡和王彥將他們的軍隊分成了幾波輪換上城守禦。


    在整個守城期間,全城都實行了嚴格的戒嚴。


    因為是從金人手裏接手的幽州,城中肯定有金軍的細作,這一點毋容置疑。


    倉促之下來不及甄別,戰鬥就開始了,所以,劉錡為了防止細作進行破壞,下令全城戒嚴。


    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除非就醫、購買糧食之類的生活必須品之外,嚴禁任何人隨意走動,同時更不允許百姓上城樓觀戰或者參戰。


    金軍在撤離幽州的時候,的確留下了若幹的細作和內奸,他們一直在尋找機會製造暴亂。


    他們等待著被宋軍作為民夫征召上城樓,他們就可以直接搶奪武器與守城宋軍作戰,奪取城樓。如果沒有機會就在城裏製造謠言,動搖軍心民心。


    可是,在王彥嚴格的戒嚴措施管控下,他們沒有任何機會,別說上城樓了,連在城裏隨意走動聚集都不行。


    劉錡和王彥準確的預測到了細作的陰謀,事先采取了防內亂的措施,成功的阻止了金軍細作從內部攻破的可能。


    戰鬥進入了六月下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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