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話,陸家不動手,杜草包這也遭殃了。他也不看看老熊嶺是什麽地方!我小時候淘氣,我娘都說,再淘氣就把我扔去老熊嶺喂熊!

    可不是,那可是兇地,杜草包這次被抓撓幾下還算好的,若是被熊按住…哈哈,那到時候可就熱鬧大了!

    眾人議論紛紛,平日杜草包沒少在城裏作威作福,比真正的衙內公子都要囂張,如今看到他倒黴,眾人自然是樂見其成,於是也瞬間把這個笑話傳遍了全城。

    而此時的隋師爺一家住在府衙後邊的巷子裏,平日府尹老爺若是召見,也很是方便。

    這也是杜才有事沒事就去府衙晃一圈,作威作福的原因,實在是住得太近,近水樓台先得月噢。

    這不,隋師爺剛剛代府尹老爺處置完差事,正是端了紫砂小茶壺,一邊品茶一邊聽著小曲的時候,好不愜意的,卻突然見得寶貝外甥同血葫蘆一般被人抬迴來了。

    他嚇的差點兒扔了茶壺,一疊聲的嚷著;這是怎麽迴事?誰動的手?

    這一瞬間,他幾乎把所有對頭多想了個遍,但無奈平日裏杜才實在結怨太多,外甥也不是一隻好鳥,倒是猜不出仇家是誰。

    而杜才這會兒見了舅舅,像是得了靠山似的,這會也不怕疼了,一個翻身就翻下了門板做成的擔架,抱了舅舅的小腿就哭開了。

    “舅舅,你可要替我報仇啊!嗚嗚,我差點兒就讓人家整死了!”

    聽完杜才的話後,隋師爺想要扶起外甥,卻又不敢下手,實在是外甥滿身的傷痕瞧著太嚇人了。隻好說道;到底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聽到隋師爺的話後,杜才一邊哭泣道;嗚嗚,舅舅,我以為我要去黃泉尋我爹娘了呢!您一定要給我報仇啊,就是老熊嶺那些刁民。他們養了那些什麽黑獸,放出來咬我!

    聽完自家侄子的話後,隋師爺無語道;老熊嶺?隋師爺倒是知道外甥搶了老熊嶺的山地,打算訛詐一筆銀子。

    這事說起來也是他點頭同意的,外甥在外邊欠了賭債,家裏老妻不肯拿銀子還債,無奈之下,他也就隻能默許外甥自己去尋銀子了。

    在他看來,老熊嶺不過是一qun未開化的野人獵戶,沒有任何根基,隨便嚇唬一下,這事就成了。

    沒想到,居然能讓外甥這般狼狽迴來。難道老熊嶺出了什麽厲害人物?

    他正琢磨思考這事的時候,極有眼色的管家就帶了大夫進來了。

    被飛貂抓撓撕咬雖然不致命,但治療起來確實麻煩。

    首先要剝去衣衫洗淨傷口再塗藥,而杜才這一路跑迴來,血跡同衣衫都幹了,要剝下來就需要用鹽水浸.透,於是,屋子裏鬼哭狼嚎和咒罵聲,真是此起彼伏,聽得整個隋家上下都是清清楚楚。

    而隋夫人帶了兒女盡皆裝了個聾子瞎子,該讀書讀書,該做針線做針線,完全沒有過去探看的意思。可見對杜才這個表兄弟是多麽惹人厭煩了。

    但隋師爺作為親舅舅卻是不能不管啊,往小了說,他要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姐姐,往大了說,這事處置不好,可是要傷到他顏麵。

    於是他找了杜才的貼身小廝,讓他把此事都給他說清楚,而杜才的貼身小廝,忍著滿身的傷痕,跪在地上一五一十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

    不過在聽到自家外甥把二百兩的山地要一萬兩白銀後,甚至還要霸占陸家姑娘時,隋師爺真是恨不得立刻馬上給他兩巴掌。就是訛詐也總得有個訛詐的規矩啊,他這做法哪裏是訛詐,明顯是把陸家人逼迫著跟他拚命罷了。

    今日這些襲擊外甥的小獸,即便是山林裏的,興許也是陸家做了什麽手腳…

    不說隋師爺那裏如何想著給不長進的外甥出氣,直說老熊嶺上眾人狠狠出了一口氣,都覺痛快。但轉而想起杜才的身份,眾人都又都提起了心。

    於是大家出了土坯房,男女老少們都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老馮爺看到這裏,幹咳兩聲,對著陸老爹說道;老熊嶺自來是上下一體,雖然大夥兒都沒什麽本事,但隻要有用得上的地方,一定開口喊一聲。就算最壞結果,也不過是大夥再往山裏搬一搬,隻要還有打獵的本事,就餓不死。

    聽完老馮爺的話後,陸老爹道;多謝老馮爺,多謝各位鄉親的體諒。

    陸老爹帶著筱芸兄妹齊齊給眾人行禮,心頭溫暖之極。

    患難見真情,這樣的時候,村人寧可離開經營生活了多年的家鄉,也要護著陸家。

    這份情誼,又怎麽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明白的。

    看到老熊嶺眾人的表情,馮莫寒雙目掃過村人同陸家幾位,眼底也是溫暖一片。高仁難得沒有跳腳鬧騰,老楊也是笑眯眯點著頭。

    村人們見陸家老少這般鄭重行禮,都是有些不好意思,撓撓後腦勺,連連擺手,之後就各自散去忙碌了。

    打井的打井,砌石頭的砌石頭,給土豆地拔草的拔草,忙碌而又有序。

    看到大家離去後,陸老爹沉了臉,免不得訓斥閨女道;這麽大的事,你居然還想著瞞騙我?你一個姑娘家,能把此事處置的好嗎?

    說完,他就拍打兩下袖子吩咐陸老大道;套車,我要去府衙告狀。

    陸老大雖然憨厚愚孝了一些,但對自家老爹的本事還是很清楚的,於是zui裏應著,眼睛卻盯著自家妹子。

    倒是o二直腸子,開口就攔了老爹道;爹,你就是一個秀才,去府衙告狀,人家府尹老爺也不見得會見你啊。再說了,那師爺興許現在正想要給外甥出氣呢,你現在過去,他估計直接把你抓起來,到時候我可能還要去劫獄呢?

    “啪!”沒等他說完,惱羞成怒的陸老爹就一巴掌拍了過來,說道;臭小子,你這是跟誰說話呢?我不去告狀,那你去啊?還嫌棄你爹是個秀才,有能耐你考個舉人迴來啊!

    聽完自家老爹的話語,o二直道;我才不考,我看書頭疼,讓老三去考,他一定成。

    o二難得聰明一次,說完這話,就迅速躲到了妹妹身後,之後又拉了不在家的三弟頂缸。

    而一旁的馮莫寒倒是擔心陸老爹惱羞成怒,萬一連筱芸也一起打來,於是開口勸慰道;大叔息怒,我已經讓人打聽消息去了,若是一切順利,這事也不難解決。

    聽完馮莫寒的話後,真的?”陸家眾人都是望向馮莫寒,馮莫寒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點點頭。

    偏偏他這般模樣,就是讓陸家眾人都極放心。

    那可太好了,馮大哥要是需要人手去把那個狗屁師爺綁來,一定喊我啊!

    o二摩拳擦掌,對於馬前卒這個角色是躍躍欲試。不必說,又被老爹照著後腦勺拍了一記。

    這不,陸老爹在拍打完他的頭後,說道;你以為誰都像你就長了對兒打架的拳頭啊!”

    於是,陸老爹拎了兒子一路上山去了,身後跟著偷偷摸摸的小娥,至於陸老大早就去跟村人一起幹活兒了。

    剩下陸筱芸陪著馮莫寒慢悠悠往迴走,路上忍不住就問道;馮大哥,這事若是不好處置就算了。大不了山地不買了,村裏人都處的好,家裏也有這三十畝地,總不至於餓肚子就是了。

    她zui上這麽說,但雙眼望向兩側山嶺的時候,還是帶了一絲不舍。畢竟她桌子上的那些山莊構圖已經畫了足足幾十張,如今倒是有些可惜了。

    馮莫寒最愛她鮮活靈動的模樣,哪裏舍得她皺一點眉頭。於是抬手摘了一朵路旁的野花遞到她手裏說道;你放心,一切有我,你隻管繼續規劃你的山莊就好。

    筱芸一直瞪著手裏突然多出的野花,小小的,嫩huang色的,山風裏微微顫抖著,羞澀又美麗。

    前後兩世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花,雖然這般的不起眼,但現在收到卻瞬間讓她心間溢滿了甜蜜。

    於是道;好。

    少女清脆的嗓音在山間響起,帶著無盡的歡快,好似她是在迴應心愛男子的求婚。

    山林間瞬間靈動起來,花草在招搖,樹葉在歡唿,一切都甜的幾乎媲美山崖上那隻野蜂巢裏的蜜…

    夜色再次來臨的時候,一整日不知道跑去哪裏的高仁終於出現在院子了。

    這不,筱芸一看到他,就第一個拎了他的耳朵埋怨道;你這家夥一天都跑哪裏去了,你跑哪裏去了?不是要吃鹵rou嗎?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倒是沒了影子!要不是我護的好,現在怕是都早就被二哥吃光了,等你迴來早就沒你的份了。

    聽完筱芸的話後,高仁著急道;哎呀,不成,那是我的rou!

    高仁跳腳,一抬手腕把手裏的竹筒甩給馮莫寒,自己就竄去灶間搶rou去了。

    筱芸惦記給他再盛兩碗米飯,又對那隻竹筒好奇,猶豫的時候,馮莫寒已經拆開了竹筒裏的紙條。

    良久,他的zui角扯起一抹弧度,抬頭望向筱芸說道;把鹵rou分給o二一半吧,他怕是要跑一趟遠路。

    聽完馮莫寒的話後,筱芸一臉疑惑道;跑遠路?到底怎麽迴事?

    筱芸忍耐不住走了過去,陸家人聽到這裏,也是眼巴巴望著馮莫寒。

    而馮莫寒也沒吊他們的胃口,隻是揚揚手裏的紙條,笑道;我讓人打探到了消息,京都巡查北地的禦史章伯苓正好走到了豐州,這人最是耿直嚴厲,嫉惡如仇,若是把這事告到他跟前,此事必定會輕易解決。

    在聽完馮莫寒的話後,陸老爹聽得有機會懲戒惡人,激動地立刻站了起來,恨不得直接奔去禦史跟前狠狠告一狀。,於是就著急道;那好,我這就出發,去尋這個禦史。

    可惜,馮莫寒卻是攔住了他的去路,說道;大叔,這事最好還是讓了陸謙去見章禦史。

    對於馮莫寒的話語,為什麽?”陸家人都是疑惑,陸老爹好賴是個秀才,若是求見禦史,怕是也不會被攔阻在外。

    看到眾人一臉疑惑的表情,一旁的楊伯道;因為這章禦史,也是明年開春大考的主考官。三少爺中舉後,總要尋個座師,章禦史是最好的人選。

    不等馮莫寒說話,楊伯已經是笑眯眯同眾人解釋了個清清楚楚。

    聽到這裏,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讓陸老三出麵還有這樣的深意。

    “多謝賢侄如此費心安排。”陸老爹真心道謝。

    倒是o二聽說自己又要出門去尋弟弟,立刻同妹子嚷道;筱芸,給老三準備什麽吃的,我也要一份,萬一我路上餓的厲害,到老三那裏就什麽都沒剩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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