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正是上山打獵的季節,打獵好的獵物剛好可以去賣掉,為家裏囤錢。可是呢?二哥這家夥,既然不知道給我遛去哪裏去了。若不然家裏也不可能一點兒餘錢都沒有,如今是大雪封山前最後一次機會了,他居然還是不在家!”真是把陸筱芸又氣的一肚子的。

    氣歸氣,可是此時站在她麵前的人不是二哥,氣也沒辦法發出來。隻好微笑道;“小刀哥,我二哥出門了,你們自己去吧。”

    陸筱芸鼓著兩腮,幾乎是咬著後槽牙應了一句,這模樣倒是同秋日裏偷了糧食的老鼠沒什麽分別,惹得幾個後生都是笑起來。

    看到筱芸這副氣唿唿的模樣,他也知道陸o二又出去溜達沒影子了,於是乎對陸筱芸說道;“妹子別生氣,等我碰到雪兔打兩隻送你縫個手筒子。”

    以前的陸筱芸被陸家上下嬌慣的刁蠻又傲氣,很不得村裏人喜歡,如今大病一場,母親又沒了,倒是知道管家照顧父兄了,所以村裏人也開始憐惜她一個沒娘的小丫頭,平日裏都是多有照顧。

    劉家同陸家前後院住著,自然也就更親近些。小刀一向拿筱芸當妹子,這會兒也不覺得送兩張雪兔皮有什麽不妥。

    聽到小刀哥的話語,陸筱芸原本要拒絕,但是突然想到廂房裏哪位受傷的馮莫寒,立刻就應了下來。

    於是乎對他說道;“謝謝小刀哥,手筒我倒是不用做,但家裏來了客人,我想給客人做些用物。你也知道我二哥整日裏到處瘋跑,指望他去給我打兩隻雪兔,還是小刀哥更實在。”

    小丫頭說話脆生生,神色裏帶著對自家哥哥的氣惱,惹得幾個後生都笑起來。

    聽完陸筱芸的話後,小刀道;“那妹子你在家等著,我們這就走了。”

    後生們說著話,擺擺手就走掉了。初冬日頭短,不抓緊功夫上山,怕是天黑都走不到村人慣常狩獵的地點了。

    等送走他們後,陸筱芸關了門,眼見最後增加一點兒進項的機會都錯過了,實在有些沮喪。

    她卻不知,方才在院門口的一番對話早被東廂房裏的主仆三個聽得清清楚楚,畢竟習武之人,沒有幾個耳目不清明的。

    馮莫寒放下手裏的筷子,思考了一會兒後,掃了紅衣娃娃一眼,隨口說了兩個字,“去吧。”

    紅衣娃娃聽到他的吩咐很是不滿,想要反駁幾句,不知想到了什麽,到底還是跺跺腳,摔門出了屋子。

    老仆笑嗬嗬上前收拾碗筷,zui裏勸慰道,“少爺,高仁就是這個脾氣,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聽到自己身旁老仆的話語,馮莫寒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轉而拿起了出門時候唯一帶著的一本書。行動間不自覺又動了傷腿,劇烈的疼痛惹的他悶哼出聲,額頭上也蒙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子。

    老仆人不放心,又道,“少爺,要不要同家裏傳個消息,送個大夫過來?”

    馮莫寒皺眉忍過了劇痛,卻是搖頭,“既然出來遊曆,這樣的事也是難免。不要傳信迴去了,以免打草驚蛇。這山村偏僻,大夫醫術還算不錯。”

    老仆人聽到少爺的話語,眼裏閃過一抹讚許,快的幾乎捉不到。

    “是,少爺。”

    中午剛過,陸老大就從城裏趕了迴來,先前賣糧食換迴的八百文錢,又換成十幾包藥材。

    陸筱芸看到這裏,很是心疼的zui角直抽抽,雙眼衝著自家三哥“嗖嗖”甩刀子。陸老三心虛,扯了個借口趕緊躲迴房裏讀書去了。

    看到自己三哥這副動作,陸筱芸很是頭疼的扶了扶自己的腦袋,之後就開始忙著煮藥了,小小的陶罐坐上爐子,咕嘟嘟燉了一個時辰,待晚飯後,馮莫寒終於吃上了第一碗藥。

    對此陸筱芸很是愧疚,好在馮莫寒身體壯,硬生生扛了一日,不曾發燒不曾痛叫。否則有個好歹,他們陸家一輩子都別想良心好過了。

    但陸家這會這麽窮困,倒也不是不願意盡心照料馮莫寒,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又是一晚過去,早起陸筱芸見得院子裏被風吹來的薄雪上踩了一行腳印就猜得是o二迴來了,於是shen手團了兩個雪球就氣衝衝去了正房西屋。

    正房東屋住了陸老爹,西屋原本住著陸老大和o二,如今老三的東廂房讓給了馮莫寒,兄弟三個也就像小時候一般擠在了一個炕上。

    這會兒天色剛剛亮,外邊寒風凜冽,被窩裏暖意喜人,正是睡好覺的時候,陸家三兄弟都是睡得香甜。陸武在外邊跑了幾日,餐風露宿,疲憊至極,這會兒更是唿嚕震天響。

    陸筱芸狠狠心,抬手就把雪團塞進了二哥的被窩。

    陸武光著膀子,突然被冷得打了一個哆嗦,一翻身就跳了起來。大叫“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陸老大和o二聽得動靜也驚醒過來,紛紛起身四下探看。

    看到陸筱芸叉著腰,手指點著二哥胳膊上的肌rou疙瘩,惱的更厲害了。

    隻見陸筱芸就像個兇狠狠的鬥雞似的大喊道;“陸武,你吃著家裏的糧食,長了一身的rou,居然天天往外跑。秋獵秋收都錯過了不說,昨日小刀哥他們最後一次進山,你也不在家!你說,咱家要你什麽用,你還不如住在外邊別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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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小妹,你別生氣啊!”陸武被妹子數落也不惱,一連聲的笑著賠罪。

    “秋獵秋收時候,我被師傅抓去辦點事兒,實在趕不迴來。但是二哥可不是不顧家裏啊,這幾日我跟師傅劫了一個賊窩,髒銀本來分了府城外的流民,但我偷偷留了一塊給你買了件新襖呢!你看你哥我對你還是很好的。”

    說著話,他趕緊討好的抓過炕頭的小布包,七手八腳扯出裏邊一件桃紅色緞子小襖,顯擺道,“妹子你看,這可是錦緞啊,顏色多亮,你穿上一定好看。”

    看到o二手裏的錦緞顏色,陸筱芸忍了又忍,才把幾欲噴薄而出的一口老血咽了迴去,“二哥,娘親百日還沒過呢,你確定我可以穿桃紅?”

    聽到陸筱芸的話後,“呃…”o二楞了一下,順口應道,“我忘了…”

    這次不用陸筱芸出手,陸老大和陸老三齊齊抬起了拳頭,打定主意幫著神經寬的可以跑馬車o二長長記性。

    陸筱芸也不拉架,抱著肩膀看熱鬧。

    結果,熱鬧沒看一會兒,就聽自家的大門口被拍的老響的聲音。

    陸筱芸趕緊去開門,陸老大三個也是穿了衣服攆出去。這麽一大早上門,怎麽想也不會是哪家嬸子大娘來閑話兒。

    果然,陸家院門一開就湧進來七八個後生,打頭的正式劉小刀。

    不等陸家三兄弟開口,劉小刀已經是興奮的大聲招唿,“快跟我去扛獵物,你們家的客人打了黑熊和老虎!”

    陸家兄妹都是驚得倒吸一口冷氣,雖說老熊嶺帶了一個熊字,這些年卻是很少有人獵到黑熊,更別提還有老虎了。這個時候野獸剛要冬眠睡覺了,最是野性暴躁的時候,不是四五個老獵人聚在一塊,就可以輕易嚐試的。

    “我家的客人…”陸筱芸一臉懵逼的,趕緊擺手澄清,“小刀哥,我家來的客人受傷了,走動不方便,可能是哪裏弄錯了吧?”

    小刀道;“不能啊,那位高人確實是從你家門裏出來的啊…”

    幾個後生也是有些懵,好在很快遠門外又進來一個人。

    正是馮莫寒身邊的紅衣小童,這會兒他小小的肩膀上正扛了一頭大馬鹿。這馬鹿很肥壯,幾乎把他的小身子都淹沒了,遠遠看去,倒像是馬鹿自己在行走。這情況看著好不滑稽的。

    陸筱芸看到這裏很是驚得zuiba都合不攏了,怪不得昨晚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原來是沒看到這個紅衣小童。

    紅衣小童把馬鹿重重摔在地上,末了掃了一眼呆愣的眾人,翻了個白眼,嚷道,“還不快去把村口的獵物扛迴來,等著別人偷去啊?”

    “啊,好!好!”

    陸家三兄弟連同小刀幾終於迴過神來,一窩蜂似得跑了出去,留下陸筱芸上上下下打量了紅衣小童好半晌,最後憋出一句,“娃娃,你受傷了嗎?要不要去喊畢三叔?”

    小童好似沒想到她開口第一句是關心之言,很是別扭的搖搖頭,轉身迴了東廂。

    很快,眾人就扛了獵物滿載而歸了,後邊跟著聞訊出來看熱鬧的村人,老老少少足有幾十口。

    陸筱芸圍著那毛色金黃的老虎,還有小山一般的黑熊,肥壯的馬鹿,還有一隻野豬,一堆雪兔山雞,興奮得滿眼都是小星星。

    原本還犯愁怎麽給馮莫寒這個病號補補身體,這麽重的傷,隻喝湯藥哪裏成?方才去折騰自家二哥也是想攆著他進山,不想馮莫寒的小書童就突然變身超人,光芒萬丈的帶著獵物迴來了。

    村裏人也是嘖嘖稱奇,紛紛議論著,“這老虎毛色可真好啊,一定能賣個好價!”

    “就是啊,你看這黑熊掌多厚實,怕是熊膽也大,毛皮不算,就這兩樣兒,最少也要幾兩銀子。”

    幾個婦人倒是瞧著那野豬眼熱,虎rou熊rou都不中吃,野豬卻是全身都能吃,特別是肥rou榨油,比菜油香了十倍不止啊。

    孩童們更是歡喜的連連拍手,村裏人相處親近,一般打了野豬之類的好獵物都是要吃頓大鍋飯熱鬧一下的。

    陸筱芸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獵物是馮莫寒的小廝打迴來的,她也不好擅自做主啊。

    正是這樣的時候,馮莫寒的老仆人卻從東廂裏走了出來。

    老頭花白了頭發,身形很瘦弱,許是有些怕冷,穿的棉衣也厚實,但舉手投足間卻隱隱帶了幾分書卷氣,惹得村人都是把目光從獵物上挪開,齊齊望向了他。

    老頭兒笑的隨和,拱手同眾人行了禮,末了轉向陸筱芸,“陸姑娘,我們少爺說以後留下養傷,最少也要幾個月,免不得勞煩姑娘幫忙張羅吃食用物。我們出門時候又走得急,不曾帶銀兩。這些獵物隨姑娘處置,所得銀兩,若是不夠用,盡可讓高仁再上山去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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