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個堪比五級喪屍潮的大消息流竄在異能者營地間!


    人們都在口耳相傳,竊竊私語,每一個人的眉宇都帶著不為人知的隱秘的得知大秘密的快樂:


    “誒誒誒,你聽說了麽?昨天晚上三隊組團去飆車,結果有人折了!“


    “什麽?他們拿來的車?“


    “說你腦子不好使吧,花水市被踏平之前除了那幫野獸之外,可就是豪車最出名了啊!“


    “我靠,這等好事怎麽落在了他們隊手裏?“


    “不知道了吧,他們隊長可是和總隊長一家關係好著呐!“言者眉飛色舞,似是而非的話語引出了完全不加印證的虛假消息,每個人都好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想明白的,又好似什麽都沒有明白的模樣。


    人言可畏。


    …..


    …..


    簡易的醫療營帳裏,諸清渾身繃帶的躺在毫不起眼的一角,身旁坐著幸災樂禍的蘇聿在長籲短歎,“天哪天哪,堂堂的南華夏人魔竟然淪落到用苦肉計來討美人歡心的地步,說出去,真是要讓人活活笑死。“


    諸清渾不在意的哼了一聲,帶著頸托的脖子不太利索的扭了扭,滿臉的嬌氣和驕矜,“什麽丟不丟臉,計策這東西,隻要好用就行。“那欠揍的小模樣帶著甜蜜感,直看得還沒抱得美人歸的蘇聿手癢得很。


    她冷笑道:“就你現在這殘廢樣,抱得美人歸也沒法做出什麽實際行動吧?“說著,她手指頭不留情的狠狠戳了戳諸清滿身的傷處。


    人魔齜了齜牙,血肉模糊說的就是她現在的模樣——雖然都是皮肉傷吧,但是隻要一想到如果昨天晚上撞車時如果不是她用身體保護住趙青羊的話,小羊羔可能遭受到的慘象,諸清就覺得這一身傷處也算是有價值。


    ——特別是看到了趙青羊抱著她痛哭不止,喘不上氣一副恨不得替她去死的模樣時,諸清那個心啊,別提多甜蜜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想到這裏,她大人大量的原諒了蘇聿這種吃不著葡萄還說葡萄酸的行徑。


    忽的就見到蘇聿猛地肅了臉色,虛咳一聲:“我不扯沒用的了,營地裏現在出現了不太好的輿論導向——你們三組拿了豪車沒有上繳這事因為你的受傷被捅出來了,“看著諸清挑起來的眉毛,蘇聿沒好氣的翻翻眼睛,錘了她的傷口一把:


    “不是我透的底好麽?“說著,女人風情的撩了撩頭發,”好歹我們也是老鄉,我不會那麽沒有節操的去坑害盟友的。“


    人魔沒說話,做了一個類似翻白眼的動作,正打算開口說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得很,遠遠沒有醫療異能者說的那麽嚴重,就瞧著營帳簾子一掀,蘇越那張永遠掛著冰霜一樣的臉走了進來。


    諸清瞬間痛的呻,吟一聲,臉色秒變蒼白如金紙,看的蘇聿目瞪口呆。


    “哥。”蘇聿做著沒起身,點了點頭,卻見著蘇越根本沒有精力來理會自己——男人英俊的臉上呈現出了一種混合著疼惜和惱恨的神情,像是後悔不迭又像是恨其不爭。


    諸清虛弱一笑,將病嬌美人的姿態演活了:“越哥。”她的笑容蒼白的蘇越心中一陣揪疼。


    “…..”他深吸一口氣,壓抑住馬上要脫口而出的關切,“練冰小姐。”


    “….”諸清用眼神示意他接著說。


    “你所率領的三組所犯下的事情,已經通過臨時異能法庭審判。”


    “…”諸清虛弱的咳了咳,聲音帶著血氣和空洞的氣聲,臉色隨著每一個字的吐出都在變白一分,“是我的錯,我願意承擔所有的過錯,”她費力的咽了咽,像是在吞迴滿溢到喉嚨眼的鮮血,


    “…請,不要歸罪於我的組員。”


    “….”


    “是我讓他們分贓的,不是他們自己本身的意誌。“諸清閉了閉眼睛,低垂的長睫毛像是垂死的蝴蝶般死氣蒼白。


    蘇越嘴唇顫抖,冰冷的眼角像是被寒風凝固住了淚水一般刺痛。


    “根據末世後華夏法律規定,異能者繳獲物資不上繳者,示情節惡劣與影響大小,判處不等期的囚邢。”說著說著,身姿挺拔的男人忍不住紅了眼眶:“——同時不再享有華夏國異能待遇。”


    蘇聿忍不住站了起來,震驚的問道:“所以,這一身的傷,就不給治了?“蘇越臉皮抽搐,臉色蒼白說不出一句話,她忍不住抓緊了蘇越的胳膊,”哥,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是一直對練冰——“


    “夠了!“蘇越斷喝一聲,看著床上人依舊寡淡無鹽的五官,帶著冰雪的清甜氣,忍不住心神巨震,身體晃了晃,咬牙道:“…我會為你爭取的,阿冰。”


    說完,不顧蘇聿的阻攔,轉身大步離開。


    蘇聿看著床上活人氣息稀少的諸清,氣的直跺腳,追出了帳篷。


    諸清吸了吸鼻子,不太靈活的動彈了幾下手腳,忽的意外的聽到了腦海中冰冷的聲音:


    【恭喜宿主達成攻略對象【愛恨交織】目標!恭喜宿主達成攻略對象【愛恨交織】目標!】


    人魔沉默兩秒,不知道這話是不是代表著自己領悟到的意思,她轉轉眼珠子,換了另一句話詢問道:


    【那麽,這代表著,我的任務進度?】


    【任務進度已完成,男主女主感情紅線均已逆轉不可逆,宿主可啟動脫離世界模式!宿主可啟動拉脫離世界模式!】


    人魔驚異的挑起了一邊眉毛,頭一次覺得有那麽一點點跟不上係統的思路。


    不過——她仔細捋了捋進入這個世界之後,與立夏和蘇越之間的種種,忽的歎了口氣——看來,我又要做一些下作的事情了。


    …..


    ……


    趙青羊看著床上裹成一隻蠶蛹一樣白絨絨一團的宿主——哦主神啊,她還在嗷嗚嗷嗚的叫,這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諸清?——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她溫柔的拍了拍諸清露出來的腦門子,感受著指腹下溫熱的皮膚,


    “阿清,好啦,我給你偷來了藥,你好歹吃點嘛。“


    “我不!“諸清拒絕的理直氣壯,一撮呆毛翹得老高,嘴唇可以掛油瓶,灰色的睫毛眨眨眨,一副病嬌寶寶萌萌噠的樣子。


    趙青羊:”…..你要不喝,我就硬灌了。“神獸表示麵對一生病就變了個人的宿主實在是接受無能。


    “不不不不不!”諸清裹著被子滿床打滾,一頭柔順的黑發被滾的像是一頭被牛羊糟蹋過了的稻草,咬著嘴唇做撒嬌狀,最後她擠出了淚水,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麵無表情的趙青羊,“嗚,羊羊,你舍得麽?”說著她哼唧了兩聲,“阿清都這麽難受了。”


    趙青羊:….


    哦天哪!好想揉揉阿清的腦袋怎麽辦!


    “要親親要抱抱!”諸三歲魔性大發,轉眼就要爬上來——忽的營帳簾子再次被掀了起來,立夏那張蒼白的臉就出現在了兩人的視野中——


    且看諸三歲秒變正經臉,虛弱卻故作堅強的咳嗽幾聲,聲音沙啞的問道:“是立夏啊,是來看我的麽?”那一疊聲的問詢,像是重錘擊打的立夏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透明了。


    “…”她張張嘴,眼神像是鉤子一樣順著正慌忙藏著藥的趙青羊身上一溜而過,最終定在了人魔的臉上,”我來看你了,阿冰。“


    “….“人魔又咳了幾聲,”最近在二組感覺還好麽?風係練得怎麽樣了?“


    女孩的臉色忽的漲紅又蒼白,眼神一閃,聲調譏諷的說著:“練大小姐還會關心我啊?“都已經這麽久了,久到立夏都以為練冰忘記了她這個與她曾經同生共死的女孩子了。


    諸清無辜的迴望著她,看著可氣又讓人想哭。


    立夏看著這一幅神情,眼淚都快被逼出來了——她狠一跺腳,甩下一句:


    “你傷死算了!“說完轉身就跑。


    直到女孩子跑出了帳篷,趙青羊才眨眨眼說道:“阿清,女主好像是來送傷藥的——我剛才看見她跑出去時手上拿的藥包了。“


    諸清無所謂一笑,“與我何幹?“,說著她又往被子裏縮了縮。


    趙青羊不讚同的看了她一眼,很明顯覺得她這樣心狠無情太過分了。


    人魔撇撇嘴,岔開話題:“對了,任務進度我查過了,我們已經可以準備著手離開第四世界了。“說完,用犬科動物一樣晶瑩的眼神眼巴巴的看著趙青羊。


    神獸:“…..就算你要病死脫身,也逃不掉這一碗藥我給你說諸清小姐。“


    諸清:……


    …..


    …..


    三日之後,在立夏還在糾結如何處理自己對練冰生出的繁雜情愫,在蘇越還在費心費力的糾纏於審判庭對於練冰的判罰之時——醫療營傳來的噩耗令人猝不及防。


    三隊長練冰傷重不治,並發多器官衰竭,已於昨晚去世。


    唯獨留下了一封信,署名【致立夏】。


    裏麵隻有簡短的幾句話。


    【立夏,拿著我的血肉去找四九城的鑒定機構吧。


    我也是帶菌者。


    我死去的身體可以證明,帶菌者,是可以不變成無血無淚的喪屍的。


    很遺憾沒有陪你到底的練冰】


    立夏收到這封信時,正是一個冰雪烈日的午後,她死死的捏著信紙,呆滯的望著花水市市界的方向——


    明明,花水市已經是接壤四九城了。


    明明,再多撐一天,就到帝都了啊。


    可是——


    女孩子眼前一黑,跪在焦土地麵上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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