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丈夫的憤怒比起來,謝氏想的事情更加實際一點,既然要跟皇帝對著幹了,那女兒是絕對不能嫁給皇子的,雖然她覺得北堂曜實在是好。


    比較起來,隻有雲翔讓她滿意,身份、能力、相貌、家世,最重要的,雲翔自己就對阿顏特別上心。阿顏好像也對這個大表哥,怎麽說呢,挺親近的。


    越想越覺得這事可以,見陸彥揚和陸歡顏一前一後出門,謝氏便拉著陸平川商議起來。


    陸平川想了想,也覺得謝雲翔很不錯,隻是謝家出了個太子妃,叫他不放心。


    謝氏聽他說起,也直皺眉頭,小聲嘀咕:“你說,阿顏說的如心小產的事,真的是太子的手筆?謝家對他不薄,他這還沒坐上那個位置呢,怎麽就這麽狠?那可是他的嫡子!”


    陸平川歎了口氣:“當年襄嬪不還是懷著孩子就被弄死了,謝家樹大招風,這些年頗不得上意,太子也是個沒脊梁骨的,自己的外戚家就那樣任由皇上磋磨,哎!終究是個不成器的!”


    謝氏想起娘家的近況,道:“那如心這輩子豈不是毀了?她才剛嫁了幾年啊,這太子也真是!如今還需要謝家尚且如此,那將來定是打的卸磨殺驢的主意了!”


    陸平川道:“等過些日子,我陪你迴趟娘家,跟嶽父大人和大舅哥好好聊聊。”


    謝氏點點頭:“我唯一擔心的是二嫂那邊,上迴馬場上雲翔的馬出事便是她房裏人,可見她是個不省心的。二哥性子和緩,但最是聽二嫂的話,我隻擔心他們夫妻鬧出什麽來,大哥已經獨力難支,可要怎麽是好啊!”


    陸平川拍拍她手,輕聲勸慰道:“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嶽父大人雖然不管事了,可身體還健朗,到了關鍵時候他還能如現在這般不聞不問嗎?總是不會讓謝家亂了的。再說,不是還有我,有陸家了嗎?你擔心這些,不如多想想阿顏的終身大事。這孩子,一隻腳踩進了江湖,便是現在抬腳,也免不了濺一身泥。可真是叫人不省心啊!”


    謝氏跟著歎息一聲,又恨道:“咱們好好地閨女,原該千嬌萬寵的,那些人真該千刀萬剮!”說著,竟忍不住紅了眼圈,流下淚來。


    陸平川將妻子攬入懷中,用手將淚輕輕拭去,輕聲道:“阿顏小時候便極有習武的天分,如今且瞧她那意思,應該是功夫很高了。閨女能保護自己總是好事,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謝氏卻不以為然:“難道叫阿顏從小跟著我學,她就保護不了自己了?更何況,若是阿顏說的沒錯,傅流年的師父是老三,老三的功夫還不是陸家的?兜兜轉轉,合著阿顏還是學了自家的武功。你說這,這算怎麽個事啊!”


    陸平川道:“老三的事父親從來都是閉口不提的,其實我也知之甚少,他怎麽收了兩個那樣的徒弟,竟然還牽扯那麽深!”


    謝氏從他懷裏抬起頭,道:“都這樣了,我就不信爹還是什麽都不說,你今晚上就連夜出城,不,我跟你一起去莊子上,跟爹問個清楚。我就不信,事關他的兒孫,他還能咬死了不說!”


    陸平川笑著親了妻子一口,道:“看把你急的,放心吧,爹說了,中秋後便要我以給娘做壽的名義將他接迴家,到時候能問出什麽來,就看你的本事了。”


    謝氏不滿地瞪他一眼:“怎麽看我的本事?難道你不去說?三弟的事一直是咱們家的禁忌,到底還得你去說才是。”


    陸平川點點頭,複又將人抱緊,柔聲道:“你就放心吧。”


    下午謝氏傳來消息說是準備出發,陸歡顏早已整理好自己,帶著有緣和采薇一路到了二門外。


    遠遠地瞧見陸聽梅帶著個丫鬟站在二門外,不知道在等什麽。


    陸歡顏撇撇嘴,果然還是要跟二房一起出發呢。


    硬著頭皮走過去,陸聽梅也瞧見了她們主仆三個,想起上一迴在園子裏對上,結果卻被陸平杭帶迴去好一頓教訓,又是禁足又是抄書的,心裏就恨。


    陸歡顏見陸聽梅臉色僵硬起來,便知她定是又不平衡了,臉上擺好笑容,款款走了過去,行了個半禮,溫聲道:“大姐姐好。”


    今日陸歡顏穿了一件淡粉色雲錦交領褙子,下麵長裙也是雲錦質地,淡粉色的長裙上繡了朵朵嫣紅的桃花,走動間裙裾擺動,恍若伴著陣陣落英,美得叫人移不開眼。


    陸聽梅一時看的有些呆,再望向陸歡顏豔壓桃李的那張臉,不由自主地在心裏讚歎,隻不過一絲欣羨之後,便是強烈的嫉妒。


    對於陸聽梅來說,陸歡顏就像一個高不可攀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即,這樣的人如果是個公主也就罷了,偏偏她們都姓陸。


    她不過是一個庶女,而陸歡顏卻是長房的嫡女;她親娘早死,在繼母手下艱難求生,陸歡顏的娘卻不僅貌美而身份高貴,更是多年來獨寵於陸平川;她連考兩年女學都考不上,陸歡顏隻憑著她親大哥的一句話便進了女學旁聽;她無論如何都無法結交的貴女,陸歡顏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她想都不敢想的王孫公子,卻上趕著去跟陸歡顏求親;她……


    總之就是,她費心費力爭取不到的,陸歡顏卻是從來都挑挑揀揀地瞧不上。


    陸歡顏走到跟前,笑著打招唿:“大姐姐好。”


    陸聽梅看著她道:“看來二妹妹的腳已經好全了,真是替你高興。否則就沒法參加這個中秋宴會了,該多可惜啊。”


    陸歡顏點頭道:“是啊。”反正不理你,看你能怎麽著。


    陸聽梅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甘心地道:“二妹妹今日盛裝打扮起來,真是驚為天人呢。我聽說今兒個天狼國使團也在,說不準到時候二妹妹驚豔全場,你的這份姻緣就落在了今日的宴會上呢。”


    陸歡顏眨眨眼,道:“大姐姐這話倒是有意思,我得姻緣自有爹娘做主,何時就輪到你來猜測了?莫不是你學了什麽梅花易數,還是頭上頂了個仙兒,這就能掐會算起來了?”


    陸聽梅一愣,忽然委屈地拿起帕子捂著臉道:“二妹妹說話好生傷人,我也不過是關心你,你,你……”


    這說哭就哭的本事倒是叫陸歡顏看的驚訝了,偏著頭道:“幾日不見,大姐姐倒是成了個水閘,說開就開,都不帶醞釀的。”


    陸聽梅氣的臉紅,抬頭卻瞧見陸平川夫婦和陸平杭夫婦已經走近,一咬牙借陸歡顏擋著自己,便往旁邊倒。


    她這是打算在叫所有人都以為是陸歡顏將她推倒,然後扮一扮委屈,叫陸歡顏挨一頓訓斥去不成宮裏。


    陸歡顏雖然也不想進宮,但是卻不樂意被她這麽算計,當下瞥了一眼采薇,便束著手退了一步。


    采薇會意,上前一把攥住陸聽梅的手腕,另一隻手扶上她肩膀,用力一撐,陸聽梅便動彈不得,想摔也摔不下去了。


    有緣則早就上前將陸聽梅的丫頭擋在一邊,她倆都是個中高手,陸聽梅主仆二人哪裏是她們的對手。


    采薇早就瞧她不順眼了,當下低聲道:“奴婢是個粗人不懂得憐香惜玉,要是大小姐不乖乖地,奴婢手下沒個輕重可就不好了。”


    陸聽梅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采薇,卻是不敢造次了。


    陸平川一行人走近,也都瞧見了她們幾人。


    欣榮長公主向來不屑理會陸聽梅,也不過是在陸平杭跟前做做樣子,背後卻是少不了磋磨的。


    這也是為什麽陸歡顏自打迴家,陸聽梅也沒來找她的麻煩,實在是自顧不暇了。


    自打上迴陸聽梅不知為什麽被陸平杭罰了之後,父女二人關係大不如前,欣榮長公主自然樂見其成。


    這會見陸聽梅被采薇扶著,欣榮長公主看也不看,便搶著去拉陸歡顏說話。


    “阿顏今日可真是好看,瞧瞧這身段,這小臉,竟是比你娘當年都漂亮幾分呢!”欣榮長公主拉著陸歡顏的手不住地讚,“前些日子傷了腳,可好全了?站久了累不累,車上墊子夠不夠厚呀?來人,去取我的八寶緞子軟墊來給二小姐的馬車送去。”


    陸歡顏趕緊道:“多謝二嬸,阿顏已經好全了,您就別擔心了,坐一會馬車不礙的。”


    欣榮長公主笑笑:“你瞧瞧咱們阿顏,就是不矯情,真好!”


    謝氏上前道:“公主快別誇她了,小心再說兩句她就上天了。”


    陸歡顏這才趁機將手抽了迴來,賴在謝氏身上撒嬌。


    欣榮長公主手裏一空,眨眨眼又笑著提醒道:“今兒是阿顏頭一迴進宮吧?宮裏規矩大,隻管跟緊了你娘,不要多言多看,要多聽多想。”


    謝氏拍拍陸歡顏道:“還不快謝謝你二嬸。”


    陸歡顏行禮道謝:“多謝二嬸提點,阿顏必當謹言慎行,絕不會給慶國公府丟臉。”


    欣榮長公主欣慰點頭,這才裝作剛剛瞧見陸聽梅的樣子,走過去笑道:“梅姐兒也在,怎麽不說話,咱們也沒瞧見你。”


    這意思是指責陸聽梅沒有第一時間向長輩請安,這可是大大的失禮,果然陸平杭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陸聽梅心裏憤恨,麵上卻甚是恭謹,垂了頭剛想說話,陸歡顏便道:“剛才大姐姐差點摔著,是我的丫頭扶了一把,可能是驚魂未定,二嬸別怪大姐姐。”


    欣榮長公主點頭道:“沒摔著就是好的,梅姐兒你也不小了,不要總是冒冒失失的,待會進宮可容不得半點閃失。”


    采薇早就退開,陸聽梅雖然惱恨,卻實在是不敢在這個繼母跟前造次,少不得垂頭應了。


    陸平杭看看兩個女孩,心裏歎息陸聽梅資質平平,容貌雖然也算出挑,可是跟陸歡顏一比簡直就不能看了,又這麽毛手毛腳,便也硬了口氣道:“梅姐兒待會進宮好好跟著你母親,不要叫人看了笑話,懂嗎?”


    陸聽梅抬頭,眼圈有些要紅,卻被欣榮長公主眼睛一瞪,又泄了氣一般弱弱地應了。


    陸平杭歎口氣,便與陸平川拱手道:“兄長,咱們走吧。”


    陸平川冷眼瞧著,自然看得出欣榮長公主對陸聽梅其實是內力蛇蠍一般,可是他一個兄長,怎麽好去管弟弟後宅裏的事,便是瞧出來了也不能說什麽。


    當下與陸平杭招唿兩句,便領著謝氏和陸歡顏一同往大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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