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樾父子想要對孤夜除之後快的心情是迫不及待的。做出的手腳不止是讓他與馬湘成為對手,更是將其安排在了十七進八賽程的第一場。


    由於已經背上了一條人命在身,還有之前孤夜對上黃耀祖時過於精彩的表現。所以這場比賽可以算是到目前為止被認為實力最為接近,也最為刺激的一場了。


    其實聶政還算是講點良心的,在此之前他曾來找過孤夜,也明確提出過若事不可為放棄兩人之間的約定亦可。不過比賽進行到現在,已經不是單單為了一塊道韻石而奮鬥那麽簡單了。


    這幾個月來所接觸到的,已經讓他這個鄉下小子脫離了當初的狹隘思想,特別是在發現陰陽堂那六個大書架的真正價值後,心中那片天地變得廣袤了不知多少。


    總的來說,便是世界那麽大,他想出去看看。一輩子屈居在一個邊城當個城守的夢想,也因此第一次發生了動搖。且他不止想走出去,還想站得更高些,如此才能看得更遠,更清晰。要做到這點,或許奪下本次分院大的第一名,便是自己踏出去的第一步。


    於是在這個日頭還不算毒辣的上午,孤夜一襲黑衣,在一幫兄弟的簇擁下再次踏足了那個萬眾矚目的擂台。


    修武一途一鼎之力以下,與修文一途的筆鋒九點確實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如今留下來的十七個人,兵家除了孤夜之外,其實便隻剩另外兩人。特別是最有希望與之爭鋒的崔明被人從台上給打下去後,整體士氣看起來就不怎麽高。


    於是當孤夜來到賽場的時候,其他學派方陣中唿喊的聲量一浪蓋過一浪,反而是向來嗷嗷叫的兵家方陣,看起來就像是窖藏了一冬的蔫蘿卜一樣。要不是兵家思想早就與各國爭霸大業不可分割深入了人心,不然就這樣的狀態還談什麽道統之爭,那不全成笑話了麽。


    今日燕王喜這老家夥也如期出現,這麽多場比賽打下來,他也隻是偶爾來瞧一下。畢竟自從那場豪賭之後,似乎大家下注的熱情已經被消減掉大半,所以就那點油水並不能引起他的特別關注。


    然而今天不同,孤夜的出場讓這老家夥倍感興趣。與馬湘成為對手這件事情,他總認為不會是巧合那麽簡單,身為一國之君的敏感,迫使其好奇的想來看看。


    國君的到來,自然最大程度激發起了所有人的熱情。關於這場比賽所下的注碼,那也是突然呈直線上升的。不過這迴並沒有一邊倒全都砸在表麵實力較強的馬湘身上,買孤夜能勝的人亦是不在少數,更有兩者對半齊平的趨勢,畢竟那手箭術實在是太過讓人驚豔了。


    擂台上的那個大肚腩仲裁官,也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懶散。特別是見到馬湘上場之後,那雙眼珠子就在其身上不斷打量著,一副恨不得將這小子給看個通透一般。


    台上如此,台下亦是。老得臉都皺成一團的當代醫家聖手扁鵲,更是在雲水仙的攙扶下直接靠到了安全距離的臨界點。為的便是一旦出事,自己可以及時的上前救治。幾個藥箱也都整齊碼放在邊上,眾多弟子也是嚴陣以待。畢竟身為當今天下最富盛名的醫家聖手,居然眼睜睜的看著有人在自己身邊咽了氣,雖然知道是劇毒攻心早已無藥可救,但別人可不管這些啊。這跟直接被啪啪啪的扇大嘴巴子根本沒多少區別。


    還是同樣的流程,雙方入場之前先要在武器架上挑選稱手的兵器。當然,自帶的也行。


    孤夜這迴便從那幾個架子上看到了好幾把不同張力的弓和三四種不同箭頭重量的羽箭。看樣子學院方麵也對出人命這種事情有些深惡痛絕,不然的話可不會在武器上有如此貼心的準備。


    “嘿嘿……咱們的神箭手要上場了!老哥,你這次買了多少呀!”


    “哼!這場我要鹹魚翻身,不僅要連本帶利贏迴來,更是要大賺一筆!”


    “呦嗬!沒想到老哥哥你如此看好這個孤夜!莫非有什麽內幕消息?不知能夠告知小弟一二呢?”


    “呸!那區區孤山子又怎能擔得起我發家致富的雄心。反倒是那馬湘,瞧那雄健有力的身板,氣宇軒昂的樣貌,行如風站如鬆的姿態,這還沒動手呢就儼然一副勝利者的模板,特別是人家還有拿下一血的戰績。


    反觀那孤夜,兩腳虛浮無力,眼窩青紫雙目無神,一瞧便是縱欲過度,雖然一手箭法算是犀利,可也隻是那麽迴事,場上餘下誰不已經看透?


    兄弟!聽我的,買他就對了,絕對吃不了虧!”


    “哎呀!兄長這麽有信心,那壓的注碼肯定不少吧?”


    “哈哈……好說好說!區區十五銀餜子而已!這下贏了,我就直接買兩婢女迴去家裏婆娘也得給我捧臭腳!”


    “嘶……老哥居然如此篤定!那好,小弟便聽你的!”


    說完這家夥趁著比賽還沒開始,趕緊招來那些遊走在觀眾席的盤口小廝。立馬將手裏那張買了五百枚刀幣孤夜勝的憑票換成了馬湘勝,而且還追加了兩百枚……


    而此時武器架前的孤夜,在那一排各式弓箭麵前繞了個一圈,最終卻把目光鎖定在了一把大砍刀上。


    就在眾人為他選擇砍刀而意外不已的時候,這家夥接下來的舉動更是讓人費解。隻見他直接砍在了一把長戈上,戈杆應聲而斷,截下了其中的兩尺長,算是一根短哨木棒吧。


    拿起木棒,丟下砍刀,孤夜就這樣跨上了擂台。這般騷操作根本就讓人看不懂。


    “這就是你選的武器?”


    就連仲裁官都看不下去開口詢問,事實上這已經有偏袒之意了。


    “不錯,就它了。我覺得這使著挺順手的。”


    說著孤夜左右揮舞了幾下,感覺確實挺不錯的。心說若是換成鐵或者青銅的,那比刀劍好使多了。


    “哈哈……賺了賺了……那孤夜居然如此托大,沒選他自己最為擅長的弓箭。老哥,來!咱們先來上一杯提前慶祝勝利!”


    這家夥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小壇子酒和兩酒盞,拍開泥封便倒開了。


    “那是自然,本以為這孤山子還能像上一場那樣支楞幾下,現在看來要夠嗆。


    感覺十五顆銀餜子還是下少了呀!若是這樣馬湘還能輸,老子就把這酒盞打碎給咽下去。”


    “哈哈……老哥哥豪氣!來,咱們先喝杯酒。咱們在這個角度待會最能看清雲水仙,待會上擂台救那孤夜的時候,說不定人家腿邁得急些,還能瞥到點裙下風光呢……哈哈哈……”


    “啊哈哈哈……兄弟果然是同道中人……失敬失敬……要不咱們跟前麵那人換換位置,那樣子看得近些……”


    兩個人的對話頓時引起了周圍的一陣騷動,在心中腹誹其無恥齷齪之餘,眼睛也都下意識的往那雲水仙的後背看去。還真別說,腰姿纖細,身材也忒好了。


    對麵的馬湘見孤夜托大搞了根木棒做武器,那眉頭不由的皺了皺。看了手上那柄長劍,猶豫著是不是也換換。但最終還是一咬牙,以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上了擂台。


    互通姓名,這是必要的禮節。孤夜這下懂了,所以上來便自報家門。而馬湘卻不樂意了,之前與樊衝有了約定,所以戲要做足。於是他隻是輕蔑的笑了笑,甚至連手都懶得抬。


    果然,這樣傲慢的態度立刻引起了全場的歡唿聲。因為這預示著又是一場不死不休的生死鬥。除非有一方主動認輸,不然的話肯定又得蓋白布抬走一個。


    台上的仲裁官和台下的扁鵲見狀臉色皆不太好,都不明白向來主張無為而治,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家為何會教出這麽一個殺性甚重咄咄逼人的家夥出來。


    蠻九幾個哪怕是知道孤夜做足了準備,但此時難免也有擔心。畢竟所有一切都是建立在分析猜測上,萬一要是猜錯了的話,那麽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台上仲裁官示意雙方迴到對角自己的位置上,然後戰鼓擂動,比賽正式開始。


    沒有了遠程攻擊的弓箭,孤夜也無法去搶占先機。他就那樣提著木棒很是從容的向對方靠近。


    反觀馬湘卻是有些奇怪與不安,因為就在剛剛自己靠近孤夜的時候,分明發現自己身上纏繞的“銀腹黑騰蛇”變得很是躁動不安。直到迴了邊角拉開距離之後這種情況才好了一點。不過隨著孤夜慢慢的靠近過來,自己的“小寶貝”又開始感到恐懼了。


    而就在馬湘還在為自己的寵物躁動不安苦思冥想原因的時候,孤夜已經逼緊到他身前三丈的位置。這個距離可容不得他再猶豫,剛剛自己可是表示了要生死戰的,那對方的攻擊可就不會留手了,那真的是會死人的。


    唿……


    孤夜的木棒就這麽當頭砸來,六甕力巔峰的力量哪怕是赤手空拳打腦袋上,那也是能把人頭給打爆掉的。


    馬湘不敢怠慢,趕緊調動起體內靈氣,直接抬起手中劍鞘格擋了上去,同時長劍抽出,橫向往孤夜腹部削去。然劍未至,孤夜腳掌已到,正好踢在了持劍的手腕上,直接就將其給蹬飛出去。


    孤夜也是一愣,心說怎麽這麽弱雞?然就在這時,眼角餘光中分明瞥見馬湘的袖口中突然鑽出來一截漆黑如墨蛇尾,順勢卷住了劍柄,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將劍轉折過來再次直刺向前。


    此間速度堪稱電光火石,若不是孤夜早有防備,定然會被戳個透心涼心飛揚 。高手對招勝負隻在一刹那,別小看了這一截蛇尾的作用,換做是別人此時已經被劍釘了個對穿。


    然這一係列的動作,在旁人看來就是馬湘劍法通神的體現。孤夜及時的躲過對方這一劍,心中也勾勒出眼前這家夥大體的實力了。


    刨除筆鋒九點的境界外和屬性加成外,其近身搏鬥的功夫其實並不出眾。當然,這是在沒有那條毒蛇隱藏在暗處相助的前提下。


    到了這一步,孤夜反倒是放心不少。因為試探過後,接下來便是他速戰速決放大招的時候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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