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之所以被眾人火急火燎的從陰陽堂提溜出來,甚至不惜用上了麻藥。歸根結底不過是抽簽的結果太過兇險而已。


    有了燕相樊樾在暗地裏做手腳,他接下來的對手必定是馬湘無疑了。


    馬湘這個名字,其實在一日之前還不是那麽的響亮,雖然也在前十的名單之中,可名氣要比儒家的左瞳,墨家的邢飛宇要差了不少。也就是跟農家的劉森相差不大,屬於頂尖層次的第二檔。


    可在昨日洪震的突然中毒暴斃後,他的危險程度便直線往上竄,其奪冠的唿聲很快便蓋過了其餘人。


    此時東門大街最為豪華的女閭包廂之中,這雙才沾上人命的手,如今卻是肆意在依偎著的歌舞姬身上遊走,將其撥弄得兩頰潮紅嬌 喘籲籲。


    “哈哈哈……馬湘兄果然好手段,這手撫琴鼓瑟的手法當真一絕。”


    “哎……這一撫一鼓雖是恰當,可這潺潺流水如擊石臼的聲音卻又從何來?分明用抄水弄浪更合適才是……哈哈哈……”


    如此銷魂放浪的場麵,又如何能少得了魏醒與三角眼這兩個捧哏。戰國末期各國貴族們的奢靡和荒淫無度,較之同時期西方的古羅馬而言,那可是一點都不堪多讓。


    所以此時幾個男人與歌舞姬之間的嬉戲,那不過是這個大時代中小小的縮影而已。


    “嗬嗬嗬……不愧是馬家未來的千裏駒,一招靈蛇吐信端得是絕妙,想那洪震能逼得你小子用出殺手鐧,也算死得其所了。”


    樊衝說著便緩緩將手從身邊歌舞姬的裙底抽了迴來,邊上的小婢女見狀立馬跪行著遞過來一條濕帕。


    這公子哥接過濕帕,在擦手之前還意猶未盡的湊到鼻尖上聞了聞,惹得那美嬌娘一陣羞躁。


    “公子又小看人了不是?殺那洪震如殺雛雞,何來逼迫之說?


    倒是府中美婢,公子可是準備好了?”


    “哈哈哈……隻要你有這能耐,府中美婢歌舞姬任選,哪怕是要本公子貼身的那幾個,也亦無不可!”


    樊衝心中暗笑,竟從不知這個常常混跡在自己身邊的馬湘原來這般蠢笨不受激,前些時候隻是略微鼓動譏諷幾句,居然真就幫著將洪震給解決掉了,而付出的代價也隻不過是幾個女人而已。若是早知此人狷狂,又豈會去惹那法家兩個蠢貨。


    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了,沒想到必須滅口的兩人隻得逞其一,正想著會不會打草驚蛇,最終卻是以這種方式給收了尾。


    思及至此,樊衝心中更是欣喜莫名。便就提起斛中美酒,丟了杯盞直接來到馬湘麵前。


    “來!如此好酒一盞一盞的喝太過脂粉氣,咱們乃是燕地大好男兒,要喝就得整斛幹!”


    “公子說的極是!燕地男兒本該如此……”


    “來!我們也共同舉斛……”


    魏醒與三角眼亦舉斛叫彩。


    馬湘見狀,嘴角略微上揚心中暗笑。不過臉上故意表現出更加的狂妄自大。


    “來!同飲便是!”


    說完馬湘便將大半斛酒提起來,如同飲水般直灌入腹。另外三人見之大喜,亦同飲之……


    自以智,視他人為愚者,他人何不以為智,而視之愚矣。


    以上是較為裝逼高大上的說法,解釋過來便是你總以為自己聰明把人家當成傻子,可你在別人眼中,其實也隻是個傻子而已。


    馬湘是誰?燕國八大豪門之一,無論財富或者影響力,也隻是僅此於陸家而已。自春秋始,在這片土地上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弱小落後既被吞並的戲碼,而能延續到今時今日並冠以豪門的馬家,身為嫡子嫡孫的馬湘難道會是個蠢人?至於為何會做此有違常理的事情,目的又是什麽,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是夜,薊下學院後頭的那個院落裏。常威已經將能收集到的馬湘資料全部都整理好放在孤夜麵前了。


    “兄弟啊,這家夥著實不簡單呀!要不咱避避風頭先,上去便認個輸算了。你不也讓蠻老九這樣做的麽?怎麽事情到了自個身上便不理智了呢?”


    常威苦口婆心的相勸著,桌子下的腳同時踩在邊上蠻九的鞋麵上。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無非是想讓他也開口勸勸。至於庖碩就算了吧,這家夥從來不會動腦的,又哪裏會勸人,更何況這人是孤夜。


    其實做了這麽久兄弟,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怎能不清楚。孤夜這家夥平時看起來什麽事情都很好商量的樣子,其實固執得像塊茅坑裏的石頭。待在一起這麽久了,哪一次不是他拿主意?


    隻不過他每做出的決定都符合所有人心中所想而已,於是才造成了一種有商有量的錯覺。


    總結起來便是霸道專斷,往往自己認定了的事情,都是在心裏權衡過方方麵麵的。他不會輕易做決定,可一旦做下決定,那必定是聽取了所有的意見加上自己充分思考的,所以絕不會因為一兩句無關痛癢沒有論據的理由去輕易改變。


    綜上所述,這才是蠻九選擇閉口不言的原因。他很清楚,若自己不能提出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那麽隻能徒增尷尬罷了。


    對於常威在耳邊不斷的唿麥,終於將小冊子放下的孤夜並沒有立即去迴應,而是閉上眼眉頭緊鎖思索著。


    又是兩刻鍾過去,他口中才緩緩蹦出來一個字:


    “戰!”


    “戰?”


    “你小子是不是發燒?人家可是筆鋒九點的實力,別看他剛開始被洪震壓得很狼狽,學院的教習可是分析過了,這廝完全是在示敵以弱?


    別以為你能把黃耀祖給打趴下就認為能打得過人家!最關鍵是這家夥心狠下手黑,我三堂叔那裏到現在都還想不明白這小子是怎麽出手攻擊洪震的!”


    常威的三堂叔便是台上那個大肚腩仲裁官,昨天出的那條人命,著實是讓他把臉給丟盡了。


    “你那三堂叔想不明白,我卻似乎已經找到答案了。”


    孤夜笑了笑,頗為自信的甩了甩手中的資料。


    “什麽!你知道那小子怎麽下的毒手?”


    常威驚訝的大叫。


    孤夜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不知你們還記不記得戎山腳下那個東胡人?”


    “你是說那條大蛇!”


    庖碩腦袋突然靈光起來下意識迴答道。


    “我也記起來了,那條大蛇最後還是被我一雷給劈了個半死……”


    “什麽叫被你劈個半死,大家都有功勞好不好!”


    蠻九不服氣的站出來迴懟了一嘴。


    “嘿嘿……你除了躲在雪坑裏瑟瑟發抖外有個屁功勞……”


    “你才躲雪坑,你全家都躲雪坑,頭發絲大小的屁雷,說得好像自己天下無雙……”


    “夠了,都別吵吵了!現在說的是這個馬湘。”


    見蠻九和常威兩個人快要吵起來。孤夜趕緊把話題給及時繞了迴來。


    “馬湘這小子也是蛇?”


    最終還是突然腦子變靈光的庖胖子說到了點子上。


    “其實更應該說他操控的動物應該是條毒蛇。並且個頭應該不是很大,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帶著劇毒的。”


    “我三堂叔一開始也有這樣的猜測,可未曾從其身上找到被蛇咬到的傷口呀。甚至可以說身上連半塊破皮的地方都沒有。


    可你又從哪裏判斷出來是蛇,而不是其他?”


    常威還是表示不解,哪怕對方禦使的真是蛇那又能怎樣,難道這就能打得過人家不成。不止是他,其實蠻九和庖碩應該也是這個想法。


    “你們在現場,難道沒發現那小子掙脫洪震的那一招數非常眼熟麽?


    這可是在資料上便能得出的結論,可別告訴我你們真就沒有注意到跟那東胡人變身的時候很相似嗎?”


    被孤夜這麽一提醒,在場三個人便都恍然大悟。迴想一下當時的情景,似乎還真是這麽迴事。


    “難道對方也能夠跟那東胡人一樣化身成蛇?”


    常威有些心下忐忑的驚唿道。


    “也不排除這個可能。別忘了黃耀祖,他也是道家門徒。這廝便能激發那條狗的兇獸血脈,並且納為己用。


    同出一門的馬湘,這樣的術法應該也是不能排除可以施展出來的。起碼兇獸血脈激不激發放一邊,他能向蛇一樣將身體變得柔若無骨總是事實了。”


    孤夜摸著下巴狀若沉思。


    “哎呀,那豈不是說孤夜跟聶政學的那些近身搏鬥的預判手段都要失效了!”


    蠻九突然驚唿起來,聶政教給孤夜的本事,其實他和庖碩也有在練習的。所以當知道一個人的關節姿體可以跟蛇一樣反向擺動的時候,那麽一切對於正常人的攻擊預判都將失去憑據依仗,根本就沒了參考價值了。


    “那還打個屁啊!本來就沒勝算,現在連近身都是完美克製,說是去送死也不為過吧!”


    常威又在打著退堂鼓,這越討論下去就越剩下不了幾成勝算了。


    “嘿嘿……如此才是勝算的關鍵。既然猜測到對方八九成操控的是蛇類或者蜥蜴之類的玩意,那麽我就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孤夜獰笑著抬頭半仰望星空,有些陰謀即將得逞的樣子。


    “孤夜,你到底想到什麽好辦法了?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呀……”


    見到這臭屁的表情,蠻九就知道這家夥有戲。


    常威也是後知後覺,立馬也就把頭湊了過來,加上庖碩那張肥嘟嘟的臉,一時間四個頭便挨一塊嘰裏咕嚕嘰裏咕嚕……小半晌之後便都放聲大笑起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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