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盤根圖》這幅名家大作驟然間享譽整個薊城紈絝圈,而“拈花公子”之名也隨之聲名鵲起,大有向周圍城池擴散的趨勢。短短三四天的時間裏,明裏暗裏向常威打聽的人大有人在。當然了,自募捐會之後,雲水仙的善名也開始被有心人傳頌了出去,伴隨著的還有贏昊那如同瓊漿玉液的蒸餾酒。


    孤夜那番言論並沒有絲毫影響到貴族階層對口腹之欲的追求,底層人民的生死,其實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就比如家中的奴仆,地位有時候還比不上著頭耕牛地位高。甚至有些商業頭腦靈活的已經開始嚐試接觸贏昊,並希望從中獲知此酒的來曆或者配方。


    然而當日從望春樓流通出來的十壇蒸餾酒,市麵上已經從幾十鎰黃金一壇炒到如今百金難求,哪怕是燕王也隻能弄到小半壺。由於過分的稀缺與神化,甚至有傳言說是若能喝上一口方可延壽半年的誇張之語。於是乎,挾此勢在第七天的上午,蘇秦終於拉著滿滿五十壇美酒,懷揣釀造的配方敲開了燕國相樊樾的府門。


    對於外麵所造成的動靜,這段時間的孤夜重新恢複了低調。常威讓人送來了十幾本豔書,說是時下坊間紈絝圈裏最為流行的話本。經過蠻九精心挑選調研之後最終將一本名為《夢春集》的送到了某人麵前。


    代號為“拈花公子”的孤夜同誌在仔細研讀權衡後,為了使之更加通俗易懂,索性就把《夢春集》這個名字改為了《良人我還要》並且當天就開始動手畫初稿。而隨著《老樹盤根圖》的名聲漸大,附加再邊角那“百戲畫坊”的小字也開始被人熟知。幾個家夥商量來商量去,最終決定把出版日期定在了立夏之前,因為那時候樂毅大軍應該是要出發前往征討東胡,若是能讓士卒們人手一冊的話,戰鬥力或者會往上提那麽一絲絲。


    這是當初於令支寨學到的經驗。在沒有足夠營妓提供的情況下,春宮圖便是激勵士氣的最好辦法。常威紈絝歸紈絝,在政治趨向上他是很有敏感度的,畢竟是王子的身份,格局和眼界總要比普通人高上許多,他很清楚一種新興產物要想順利孵化成長且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那麽最好是跟國家政權掛上點關係,而軍隊必定是其首選。


    如此一來,原本就忙碌的孤夜一天十二個時辰就顯得有些不夠用了。從天才泛白他就得起床前往兵院點卯,除了七日一講的陰陽堂之外,形勢堂和權謀堂的課他也沒有怎麽放過。抄錄整理那六個大書架自是日常必備,除此之外在身上的傷複原之後,聶政的必修課也早早提上了日程。


    正常情況下等迴到小院的時候太陽都已經落入西山了。可這仍舊不得休息,還要繼續連載春宮圖初稿的創作。總之,除了三餐和上茅廁以外,孤夜整個人幾乎是連軸轉的。所以對於小院的另一位房客寒醜,同在一個屋簷下的兩個人,七八天下來居然奇跡般的沒能碰上一次麵。


    這一清晨,孤夜起得比平時要早些。算算日子,距離立夏也不過隻差八九天了。昨夜的加班加點,終於是將第一冊共四十多副圖全部完成了。連帶著文字對白,若是日夜兩班倒的話,剩下的木雕版製作畫坊應該能在三天內給趕出來。沒辦法,全書的話工作量實在是太大,大概估算了一下,最少得花費近一年時間才能畫完。這還是常威前幾天催促得緊先拿一部分去趕工才有的進度。


    院子外,孤夜左右舒展了一下腰身,受傷的手臂基本上算是徹底好了。魏青雀那個胖墩墩還算有心,昨天臨日落的時候特地來幫他拆掉藥膏。今天之所以要這麽早,孤夜是想提前去兵院跟聶政打聲招唿。自己的短板是近身搏鬥,所以他想從今天起讓人家給做個特訓什麽的。而且幾日前還聽小李牧說學院大暑前後有場分院比試,貌似獎品是由周王室提供的什麽好東西。甚至還有什麽名額,當時匆匆忙忙也沒細問清楚,今天倒是想一塊問一下聶政。


    洗漱完畢剛踏出院門口,原本以為自己起得已經夠早的了,沒想卻見到寒醜剛從外麵迴來。其額頭上冒著毛絨絨的細汗,身體看著也挺疲憊的。孤夜沒有貿然前去打招唿,上一次交談的畫麵他還曆曆在目,這家夥根本就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無論什麽情況下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且本身做事行蹤也是神神秘秘的。


    遠遠的孤夜隻是朝其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唿,而對方卻隻是冷冷抬眼看了一下,然後便徑直往自個屋裏走去。


    早知道會有這個結果的孤,夜也沒打算糾結,該幹什麽還幹什麽。知道聶政好酒,本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原則,他路過學院酒肆的時候特地挑了兩壇子燒酒,趕在其他人還沒到兵院之前便尋去了人家的住處。


    人家並沒有住在兵院所屬的宿舍,而是直接住在兵院校場靠近牆角的那幾間房中。此時分院裏靜悄悄的看不到半個人影。可當孤夜剛踏入校場的時候,石鎖邊上聶政已經早將衣服用汗水給浸濕了。


    “你小子今天怎麽這麽早?呦,手臂的傷好啦?”


    看著孤夜兩手都提著酒壇,聶政眼角撇了撇故意心中一亮。


    “昨天迴去後才拆的藥,這不傷好了就來找你了麽。”


    “找我?看你提著東西,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有話說,有屁放,別整這些虛的。”


    爽快人說話就是不用拐彎抹角,孤夜走過去將酒壇放在一邊。摸摸地上的石鎖嚐試斟酌著說道:


    “我想學搏鬥之術。”


    “就這?我不是每天都在教嗎?用得著特意提兩壇酒來行賄我?”


    聶政提起一壇子來隔著泥封用力聞了聞。


    “謔,真夠味。這酒不便宜呀!”


    “太慢了,我想學快些。所以想你給開個小灶傳傳必殺技什麽的。”


    “切,你這觀點本身就有問題。練武哪裏有速成的,誰不是一點一點的打熬身體累積經驗。必殺技就更扯蛋了,若說真有必殺技的話,老子天天教的都是必殺技。隻要把平時那些給練好了,哪怕就是一記普通的直拳那也是必殺技。”


    聶政很不以為然,其實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招式都是很容易學的東西,隻要每天練習總歸可以熟能生巧。至於經驗就不同了,這是得經過多少實踐印證出來的東西。


    “這個道理我懂。若是招式的話,平日裏我見大家操練不用學都看會了。我想讓你開小灶教的恰恰是經驗部分。我想學你那對攻擊的預判與反擊的本領,我想知道你是如何以三甕力輕鬆打敗比你力量強上幾倍有餘的那些對手的。”


    孤夜非常直接,直接到此時的聶政有些想笑。這家夥還真是不客氣,要學自己的看家本領有這麽開口的麽?


    其實孤夜心裏並不了認為自己第一次開口人家便會答應,他也做好了長期軟磨硬泡的心裏準備。不料聶政在冷笑了幾聲之後,居然是點了下頭。


    “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我能辦到的必會竭盡全力。”


    孤夜大喜過望,他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這麽順利。


    “先別高興得太早。說到底有些東西是需要講究天分的。我教是一迴事,你學不學得會又是另一迴事。


    一個月,最多一個月。我會盡可能在這段時間裏把我的經驗傳授給你。不過你必須答應我參加大暑日,薊下學院舉行的分院比試,且無論用什麽辦法,必須給我奪個第一迴來。”


    孤夜聽完也是有點發愣,他前來求教的目的有很大原因便是為了這次比試,沒想到聶政也抱著同樣的目的。隻是要奪第一的話,他也沒有這個把握啊。畢竟各分院那邊點墨境筆鋒七八九點的大有人在。要不是這次規定是聚符境以下才能參加,兵院裏的這些人根本就沒有一個能夠匹敵的。反正直到現在,孤夜還沒見過兵院裏有誰的力量真正達到一鼎之力的。


    “參加比試沒有問題,可奪第一我可無法保證。畢竟我現在隻是個四甕巔峰。”


    “以你如今四甕巔峰的力量和近身搏鬥的能力確實不行。可若是加上你的弓箭和其他呢?其實也不必藏著掖著了,你是文武兼修對不對?”


    聶政的話讓孤夜頓時心中一震。自己擁有道韻符的事情莫非是暴露了?不可能的,除了蠻九和庖碩之外,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見孤夜那錯愕的表情,聶政便知道自己這突然的一詐真的把真相給詐出來了。其實他現在心裏也是挺震撼的,因為每個主修陰陽堂的新人他都會用上這一手。以前都隻是搞了個寂寞,這次本就是無意為之,卻不曾想真的詐出個驚喜出來。


    “用不著擔心什麽,本就不是什麽很了不起的事情。天下之大,文武兼修自認為是天才的家夥多了去了,可最終成功的又有幾個。更多的還不是兩邊不討好最終淪落到泯然眾人。”


    說到這裏,聶政眼神迷離似乎是有些落寞。


    “若你此次分院大比能夠奪冠,作為獎勵你會得到一枚道韻石,而分院會得到五個入得老君山的資格名額,而我很需要那枚道韻石。”


    聶政此時看向孤夜的目光中充滿了渴望。


    “道韻石是什麽?五個老君山的名額又有什麽用?”


    孤夜現在才發覺,自己對於修行更高層次的東西幾乎是一無所知。不過他有種預感,他接下來在聶政身上學到的,應該比想象中還要多得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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