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人玫瑰,手留餘香。盜我月季,抓到沉江。這是農園那幫子人這兩天在學院裏放出來的口號。經過多方走訪,重點嫌疑人最終鎖定在燕常威身上。而贓物也在醫廬後麵的垃圾堆裏被找到。


    當見到自家夫子精心培育的月季花與那些令人惡心的垃圾作伴,農園的一眾學生立馬便熱血狂湧上腦門。把常威沉入城外灤河是不可能的,畢竟人家是燕王的寶貝兒子。可討迴個公道,讓其賠償道歉卻是必須的。


    怒火有了宣泄的目標,農園這些糙漢子自然就不必再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衝亂撞。聽說那燕常威此時正在望春樓中參加什麽募捐會,於是唿啦啦的一夥人又是糾集在一塊風風火火的前去興師問罪。


    與此同時,望春樓中的火藥味才剛剛燃起。當然了,這時代距離火藥發明還早得很,前提是贏昊這個大毒梟不出手。


    屈辱?那是肯定有的。起碼在一開始的時候雲水仙便是這麽覺得的。一個弱女子在一群男人麵前拋頭露麵,這樣的負麵情緒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不過當隨從在白紙上記下一串串名字,並不斷的往後台堆放真金白銀的時候,她那一點可憐的自尊心早就不知飄到哪裏去了。


    如此多的錢貨,再持續幾波之後就可以最低限度的支撐起一個慈孤院三四年開支了。以此為基點,雲水仙有自信可以在燕國建立起不下於扁鵲那樣的聲望。雖然在醫術上尚有欠缺,可技術不夠可以人脈來湊。最終的目的當然是坐上醫家首席這最高的位置,當今的扁鵲先生年事已高,誰說下一任扁鵲就不能是女子當擔。


    一旦坐到這個位置,那麽也就意味著自己的故國在一統天下的霸業中又增添了一個份量頗重的籌碼。須知天下醫者皆奉扁鵲為首,若是扁鵲找個理由讓所有醫者皆聚一處,然後來一個統一管理暫時限製自由。那麽到時候無論向哪一個國家發兵,顛覆政權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當然,萬丈高樓平地起。如今隻是實現偉大計劃的第一步,要想達成預計中的最好結果,那麽還需要許多努力。


    對於這種相互攀比的伎倆,一般身份高點的人都不屑為之。十幾二十鎰黃金的出價,那還隻是餐前的開胃小菜。


    建慈孤院,救濟薊城失智孩童。如此高的立意,那是刷聲望再合適不過的好機會了。燕王三個兒子,除了如今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整個腦子都在想著如何討美人歡心的燕常威外,另外兩人都可是打算在今日好好的表現一下的。


    雖說今日前來的都不是豪大家裏說得上話的人物,可那也是代表了如今薊城貴族階層的絕大多數。所以若是能得到他們的一聲讚許,那麽傳開之後,其名望自然會水漲船高。如今燕王老邁有心立儲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而有資格的也就此時在最中間坐著的三個人。


    大哥公子丹前往秦國為質多年,國內根基最為薄弱。老三公子常威因為母親原因最是受寵,可卻生性頑劣好大喜功,是所有人眼中的大紈絝。所以現在唿聲最大的是老二公子常傲。此人明麵上禮賢下士,在王室中口碑也不錯,隻不知為何卻不太受燕王待見。


    而就在各大商賈和豪門子弟還在為麵子不斷的增加籌碼的時候,作為相國公子的樊衝終於擲出了今天第一張王牌,也算是給所有人提個醒,那便是接下來的時間是屬於高端玩家的,其餘的小蝦米都可以退場了。


    “燕相國府出一百鎰黃金。我爹說了,國人有難,身為燕國相,必須得以身作則。國人受難,相國需先負其責。今雲水仙姑娘有意營建慈孤院,我爹說就算是將府中的鼎全融了也要前來相助!”


    話畢,樊衝用眼神朝身邊老仆示意了一下,不多時間,外麵便有兩人抬著個小木箱子走了進來。然後砰的一聲放在台上。


    樊衝幾步上前,先笑著朝眾人拱了拱手,隨後在雲水仙期待的眼神下將之打開。隻見密密麻麻整齊碼放著的馬蹄金晃得場上人們的眼睛生疼。較之剛才十倍數量,那震撼力自然也不是蓋的。


    “好家夥,相國府這麽有錢的麽?不會貪汙受賄得來……嗚嗚嗚……”


    嘴巴沒把門的庖胖子話剛說了一半就被反應快的孤夜死死的捂住了。好家夥人家兒子就坐在後麵,禍從口出的道理平時沒人教的麽?


    而另一邊的蠻九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早就說過這種場合就不該帶這死胖子過來。


    唯有常威此時心裏有些緊張,要知道樊衝隻是個臣子的兒子,卻是一出手便是一百金。手中的畫待會弄上去最多也就這個數了,所以他的心算是要涼透。特別是見到雲水仙特意走過去對著人家行了個禮,那妒火就差從鼻孔眼睛裏噴出來了。


    “無恥之尤!樊衝那個混蛋,一看就沒安什麽好心!看他笑得那副猥瑣樣,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嗎?迴宮我就立馬去父王麵前告他一狀,真該好好查查相國府的老底!”


    比不上就靠詛咒,常威這是準備連小報告都惦記上了。不過一百鎰黃金砸下去就算最高潮了嗎?未必!公子常傲緊隨其後,開口同樣是一百鎰黃金。不但如此。他還承諾以後在他每年的俸祿裏再拿出一半出來維持慈孤院的運作。如此大的手筆立馬引起了場上眾人的一陣叫好。台下公子丹見狀,也不甘落後趕緊站起來說道:


    “既然二弟都有如此心胸了,我這個做大哥的當然也不能落後。”


    緊隨其後站到了台上的他,心裏麵正為剛才反應慢了半拍被搶了先機有些懊惱。


    “丹,多年質秦。雖身處異地卻常思故國。時常悔恨不能造福百姓為國人謀利。然燕秦交好,逢年過節多蒙秦王常有賞賜,可丹思及故國百姓艱辛卻不敢花費。


    今日恰逢其時,正好將多年積蓄盡數捐出救助病孤,也可成全了多年未盡之心願。”


    公子丹這話就說得就很有水平了,比起公子常傲來,顯得更會營銷自己。隨著眾人的叫好聲愈發熱烈,門外早等待著的隨從已將幾口大箱相繼抬到了台上。當這些大木箱被一一打開之後,映入眼簾的讓人方知什麽叫五光十色。


    金銀在其中已落為下乘,各種叫不上名字的寶石和珍珠瑪瑙讓人無法直視。最為顯眼的還是中間箱子裏的那株紅珊瑚,其價值根本就無法用來衡量。


    公子常傲在旁見狀,整個人都不好了。如此大的差距,就連被吊打都算不上。而今隻能強顏歡笑故作鎮定的迴到座位上坐下。這一局算是輸得徹底,不過他也很疑惑,就不知大哥這麽多的寶物是從哪裏得來的。若是依照說法是秦王賞賜,那是打死都不信的。


    如此多的寶物,就連贏昊見了也有些驚訝。因為若非極有手段的人,一個他國質子又如何能攢下如此多的財物。


    “這個公子丹不簡單啊!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一直是小看他了。之前在人前表現出來的狂妄自大,或許是故意扮上的偽裝。光是能將如此多的寶物眼睛都不眨一下全部捐出來,隻為在燕國貴族中博一個名聲,就此魄力,世所罕見。”


    對於蘇秦的評價,贏昊麵上雖點頭表示讚同,可內心卻是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在不久的將來,這個家夥雖當上燕王,可到最後卻被逼得隻能派出荊軻這樣的刺客出來行險,終究還是躲不過身死國滅的下場。


    直到這時,剛才那些為了你多出幾鎰金子,我多出幾匹布料而爭得麵紅耳赤的家夥們才迴過味來。如今是個人都知道,這個小小的募捐會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成為了燕國儲君之爭的一個角鬥場。如今大哥二哥都相繼出手了,身為最受燕王寵愛的公子常威卻不知能不能再給大家帶來場驚喜。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投向常威的時候,這個家夥此刻恨不得起身掩麵離開。


    他娘的這還怎麽出風頭拔頭籌,現在上去那跟小醜有什麽區別?二哥那一百鎰黃金在那幾口箱子寶物麵前都成了狗屎。那麽自己拿這畫上去,豈不是要淪為以後薊城裏的笑柄。思及至此,常威已經打定主意裝聾作啞了打死都不出去了。


    “喂!該你了!愣著幹嘛!拿著《老樹盤根圖》上去啊!多好的機會呀!快呀!”


    孤夜在背後不斷的催促,可常威這家夥關鍵時刻就當縮頭烏龜。這麽好的機會,若是能把局麵打開來,以後這錢還不是嘩啦啦的往兜裏鑽。更何況,現在這局麵已經不是錢不錢的事情了。


    奈何常威卻是身如磐石巋然不動。任憑孤夜和蠻九如何催促,他就是不想上去丟這個臉。


    “你這個懦夫,真以為現在隻是爭風吃醋的事情嗎?我告訴你,工坊以後能不能賺錢都已經不重要了。


    若是你還想以後有一絲可能繼承燕國國祚,那麽現在就給我站到台上去。如果你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從今以後在薊城貴族圈裏,他們站隊的選項就隻會有兩個,而你會因為今天的懦弱被剔除出去。”


    孤夜本以為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這家夥應該會不顧一切的,可事實證明爛泥關鍵時候是真的扶不上牆的。


    恨鐵不成鋼的之下,孤夜也是豁出去了。他從庖碩懷裏摸出隨身攜帶的剔牙小竹簽,然後孟的一用力,朝常威的屁股蛋上重重的戳了下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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