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薊春雨百千繞,難阻行人鬧。寶馬雕車爭去早,為博伊人笑……


    “昊公子,這就是你之前提及的所謂明星效應吧?”


    望春樓上,蘇秦站在窗前放眼望去,街道上車輦馬匹多如牛毛,偌大的薊城長街居然被擁擠得水泄不通。哪怕是此時雨水纏綿不去,也無法澆熄這些“粉絲”的熱情。


    說實在的,贏昊此時也是有點懵。他知道雲水仙在整個薊下學院裏被吹捧得很高,卻是不知道在院外也能引起這種轟動。心裏在感歎“腦殘粉”的存在可以跨越時空的同時,接下來的計劃也算是成功了九成。


    “酒香也怕巷子深,蘇先生,這下可以安心了吧?”


    贏昊舉了舉杯小抿了口酒淡然一笑。


    “公子之才,蘇秦算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特別是這套價值最大化的理論,聽完之後秦宛如醍醐灌頂。”


    “這其實不算什麽,小手段而已。如今樂毅出征東胡在即,此時薊城雖已過清明天氣迴暖萬物複蘇,可邊遠蠻荒之地卻依舊是冰雪覆蓋天寒地凍。


    蒸餾酒的最大作用就是在於酒精含量高,入腹可祛除體內濕寒之氣。若是樊樾得之獻於燕王,無論此番樂毅建功於否,功勞必定有之,且份量絕不會小。


    換句話說,這個天大的功勞是我們雙手奉上的,所以這人情才顯得夠重。攜此人情,先生所謀六國伐齊之事必然可以相應打開局麵。


    當然了,先生那句話說得很對。酒香也怕巷子深,現在樊樾自是不知道此物的價值,所以這個募捐會便是打廣告的好機會。”


    “廣告?敢問何為廣告?”


    對於麵前這位秦國公子口中時不時冒出來的新鮮詞匯,蘇秦也是早就見怪不怪了。不過往往這些詞匯經過解釋後,倒是覺得十分的聲動有趣。


    “廣告,顧名思義,廣而告之也。還有什麽比在這薊城眾多紈絝麵前推銷一番更能出名的。甚至根本就無需如何賦予溢美之詞,隻要給他們每人滿上一杯,恐怕用不著到明日,這美酒的滋味就能傳進樊樾耳中。


    到時再拿出一壇,當場來個慈善拍賣,將其價值給提到高不可攀的位置,不知到時候先生再上門拿出配方的時候,樊樾會不會像蔡邕見王粲那樣倒履相迎?”


    “蔡邕?王粲又是何許人也?”


    蘇秦聽罷下意識的詢問。而贏昊也是一愣,這才想起來倒履相迎的典故是出自三國誌,蔡邕和王粲是一千多年後的人,此時總不好多做解釋。於是也就打了個哈哈就此搪塞過去。也就在此時,外麵傳來敲門聲。大胡子叔恆大大咧咧的推門進來。


    “公子,雲水仙姑娘派人前來傳話,說是外麵的人該到的已經到得差不多了,詢問是否可以開始了。”


    “人都到了?這外麵大街上不是還有那麽多人堵著麽?”


    見自家公子疑惑,叔恆趕緊解釋道:


    “嗨……那些都隻是駕車的禦者或者隨從,正主們早就按耐不住下車前來占位置了。”


    聽這麽一說,贏昊又往窗外瞧了瞧,發現大多數車輦上都是空著的,還真是這麽迴事。


    “既然如此,便迴複水仙姑娘,讓他按照原來的章程進行吧,我隨後就到。”


    費了那麽多心思把場麵搞到這麽大,贏昊當然是要把所有價值都給榨幹了才罷休。


    與此同時,望春樓的大廳中,常威身為燕王三公子自然是威風八麵坐在中間最靠前的那個位置了。望春樓亦不愧是薊城中最大的酒肆。光是這大堂便可擺放下橫豎各十張案幾。


    如此一來,坐滿的話可就是百人的規模。這還不算參加的人自己帶來的門客。通常來說,像一般的豪門公子,出行的時候除了需要隨從小廝服侍左右外,最少還得跟著一個幕僚之類的人物。他們有事的話起到的是保護作用,不過也可以是一些精通某項技能的家夥。當主人遇到難以解決的人或事的時候,更是可以起到參謀作用。


    在禮節上,通常他們都是沒有配備席位酒具的。主家參加社交活動的時候,就像現在一樣都是坐到主家身邊略微靠後的位置。


    此時的大堂上,大多數人都是如此。隻不過在最前麵的那張案幾後麵卻是不同,因為人家帶來的門客伴當有點多,足足有三位。而其他人或者沒有,或者最多隻有一個。


    像這樣的豪門聚會,孤夜一開始是很排斥不想來的。哪怕是非來不可,那來的也該是蠻九才對。畢竟他要通過這次聚會的規模充分摸清薊城貴族階層或者紈絝階層的具體情況,好對接下來的發財大計做出相應的規劃,如此一來足可以使其少走些彎路。


    孤夜認為,此時正是自己需要低調的時候,況且他的抄書大計才剛剛摸清了點頭緒。可是蠻九和常威卻是不容他拒絕,原因則是作為連載春宮圖的最核心捉刀者,更是需要時刻把握住潛在客戶和市場需求。總的來說,那便是連薊城的這些紈絝都沒見過是個什麽德行,又如何能針對他們畫出其喜歡的春宮題材。脫離市場這種致命錯誤,對連載春宮圖抱以厚望並希望以此發財致富的常威又怎麽會明知故犯。


    然蠻九和孤夜都被拉來了,那又怎少得了庖碩這個吃貨。像這種高檔聚會,美味佳肴卻是不會差的,其實此刻雲水仙還沒有出現,放在這張案幾上的一些瓜果絕大部分都已經進了某個胖子的肚子了。


    事實上越是這種場合,階級壁壘就越森嚴。相鄰兩張桌子分別坐著的就是公子丹和公子常傲,他們的身後亦是帶著屬於自己的門客。魏醒與伯當這兩個家夥從一開始就對常威帶來的三個泥腿子很是鄙夷。無論從言行舉止或者穿著上,隻要不瞎便能看出他們與周圍眾人的格格不入。好在此地是望春樓,帶人過來的也是常威,所以倒也沒人敢上前來發難。


    很快的,位於正前方的舞台,那方花鼓被一個麵容姣好的婢女所敲響。這是酒肆裏才特有的規矩,通常花鼓響罷,意味著歌舞表演也即將要開始了。


    可這時候顯然不會有舞姬登台獻藝,早就在幕後準備了許久的雲水仙,此刻終於在萬眾矚目下款款走上舞台。剛才的熙熙攘攘如今都不約而同的消散。全場變得異常的安靜,一雙雙綻放著貪婪與占有欲的眼睛瞬間鎖定在白衣勝雪的水仙姑娘身上,並且很有節奏的在其胸脯和大腿兩個部位之間來迴移動。


    美,豔,妖嬈,聖潔……一千個人便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這隻能說明雲水仙的容貌氣質,符合絕大多數雄性生物心中的那個意淫對象。


    咚咚咚……


    又是三聲鼓響,這迴是雲水仙親自擊的花鼓。她雖然很享受被人萬千追捧,但並不代表可以忍受如此多肆無忌憚的猥瑣眼神。若不是真的需要一筆錢財去實現自己的目標,此刻她便很想拂袖而去,也不會在此強顏歡笑。不知為何,當看到台下這些如饑似渴充滿褻瀆的眼神,就會有股莫名的委屈直湧上心頭。


    女人是種淚水構成的生物,突如其來的心酸和恥辱感很容易就讓此時的雲水仙雙眼泛紅。她迴頭看了看角落裏坐著的贏昊,在收到期待中的那抹肯定笑容後,終於是鼓起勇氣開始了準備已久的表演。


    “大家好,我是雲水仙。非常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前來參加這場慈善募捐會……”


    這樣的開場白很是新穎,不用猜也知道,這自然是出自贏昊的手筆。


    “近來薊城多生怪病,八九歲孩童無端癡傻失智,期間根本沒有任何征兆。扁鵲先生為此也是多方研究耗盡心力,可至今卻仍舊未查出病因所在。


    孩童癡傻,世人多艱辛。於是便有許多被棄於荒野集市任其生滅。小女子實在不忍這些孩童餓病街頭,所以萌生建立慈孤院收治之心。可奈何勢單力薄,便隻能求助於諸位。


    水仙保證,今日籌集的所有財物,除了大部分營建房舍收治病童,其餘將用於尋找病因治療之用,絕不敢有一分藏私……”


    雲水仙在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台下已是有幾個隨從將四五個衣衫襤褸的孩子牽到了台上來。他們一個個麵黃肌瘦髒兮兮的,不過看起來還算是健康。隻不過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這些人的眼神幾乎都是渙散開來的。而且其中兩個至始至終就隻保持著呆傻的笑容,就連口水從嘴角流下都絲毫沒有反應。


    這個小環節隻是持續不到半刻鍾時間。就在這幾個孩子被牽下台的瞬間,場上所有人就像是被火點燃了屁股一樣全都從位置上竄了起來。


    “太可憐了……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怪病才能讓一個好端端的人變成這樣……”


    “天可憐見啊……水仙姑娘真是心善呐……我捐……我捐黃金五鎰……”


    “上天不公啊……這些孩子實在太可憐了……水仙姑娘真是宅心仁厚,擁有世上最純潔的心靈……我捐黃金十鎰……隻希望募捐會結束後,能與水仙姑娘促膝長談一番……”


    “滾……十鎰金算個屁,才這點錢就想與水仙姑娘長談,做夢吧你……我捐布五十匹……我也想和水仙姑娘好好商量一下這些孩童將來的……”


    “商量個屁……你李大牛能識幾個字,不就是有幾個臭錢麽……我出珍珠一斛有種你加啊……”


    看著一個個人才兄相互比拚財力,孤夜這才真正知道什麽叫做人傻錢多。當初常威說一副春宮圖可以賣幾十上百金他還有些嗤之以鼻,如今看來,即將投入市場的連載春宮圖生意大賺特賺算是穩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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