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醫廬所屬毒堂分區門前。滿臉陰沉的黎平已是在眾師兄弟的簇擁下正想往擂台方向走去。那本就要比別人黝黑許多的皮膚,配合上如今的表情,一股反派氣息不表而露。


    “二師兄,二師兄你等等!”


    身後的魏青雀扭著她那碩大無比的屁股邊追邊叫喚。胖子向來不耐熱,就這幾步路,在其腋下贅肉的搖曳下很快就濕透了後背。


    “別叫我二師兄,我可沒你這樣一個吃裏扒外的師妹!”


    黎平頭都不迴,冷冷的丟下這句話,腳步當然也沒有停下來。


    “二師兄,你等等我!”


    魏青雀猛的加快了腳步,然後衝到人前兩手張開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讓開!”


    “我不讓!”


    “我警告你魏青雀,別以為我真不敢動手打你!從你偷偷放走孤夜的那刻起,咱們就恩斷義絕了。”


    黎平語氣決絕,絲毫沒有平日和藹師哥的樣子。而魏青雀卻依舊以為是自家二師兄還在生氣,於是像往常那樣撒嬌道:


    “怎麽就恩斷義絕了?就因為個孤夜,咱們師兄妹三年的感情就沒啦?好師兄,別鬧了。咱們還是迴去吧。這擂台有什麽好比的,說到底還是意氣之爭,雞毛蒜皮的事情不至於讓其他分院的人看了笑話。”


    魏青雀說著,還不斷向周圍其他師兄弟們使眼色。希望這些家夥不要跟著二師兄瞎胡鬧。什麽擂台生死鬥,若是師父他老人家迴來了,怕不得將人打死了去。


    然而此時的黎平卻一反常態,甚至是有些歇斯底裏的吼叫起來。


    “雞毛蒜皮?你說這是雞毛蒜皮!”


    黎平指著自己臉上那五道已經紫青的手指印,很是激動的質問魏青雀。這個小肥妹可從來沒有見過自己二師兄的這副麵孔,一時間居然被嚇呆了。


    “可……可是……可是二師兄,醫家戒律可是禁止好勇鬥狠的。這規矩。可是連曆代扁鵲都必須嚴格遵守的呀!”


    “遵守!遵守個屁!難道我這臉就是被白打的嗎?你不要總拿扁鵲來壓我,等我入得聚符境,說不定扁鵲的名號就是我的!


    趕緊給我讓開!今天這擂台就是我的第一步,誰擋誰就是我黎平的敵人!”


    這話可以說是狂到沒邊了,一個才是點墨境筆鋒七點的人,居然就妄想成為新一代扁鵲。且最令人驚訝的還是最後一句,不止是魏青雀,就是在場的眾多師弟都忽然覺得,不知為何,如此的黎平已經變得異常陌生。


    “二師兄,你是不是瘋了,這話是可以亂說的麽?”


    事情突然就發展成這樣,魏青雀真的有些難以置信。身邊那些師弟本還想跟著去助威打氣的,可如今黎平口無遮攔如此一說,他們幾乎是不約而同的與某人拉開了些距離,眾人眼神中更多的是不解和疑惑。


    “嗬嗬……果然如此。這些所謂的師兄弟都是些爛泥扶不上牆的蠢貨。還好過了今天,我就不需要再與這些愚蠢的東西相處了。”


    黎平並再沒有理會,也不管師弟們還跟不跟過來,反正他就直接繞過魏青雀大步往擂台走去。


    “二師兄這是怎麽?是不是腦子前陣子真被那胖子給打壞了。不然如何解釋他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出來!”


    “我看未必。現在想起來,昨天倒是有個自稱公子昊的秦人來訪,二師兄行為如此反常,這兩者之間是不是會有什麽關聯?”


    “大家都別瞎猜了,還是得趕到擂台去。你們就沒覺得這事透著蹊蹺嗎?才一天功夫,為何整個學院就人盡皆知了。且這傳得有板有眼的約鬥,當事人還沒最終決定,這輿論怎麽都定下了生死鬥的基調了呢?”


    魏青雀如此一說,大家也都反應了過來,似乎整件事情的確是透著怪異與不合理。


    四方擂台周圍,聞訊趕來的各分院學生都已經圍得裏三層外三層。作為醫廬藥堂的一把手,孫淼老頭也是早早就被學生拉過來坐鎮。雖然待會上場的是毒堂的人,可毒堂也是醫家子弟啊!葵姬沒能來的前提下,總要有一個老資曆的來坐鎮吧。


    “小兔崽子們,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好端端的就跟人家鬧起矛盾來了。咱們扁鵲一門從來不爭強鬥狠,如今居然要上擂台,還要搞什麽生死鬥,簡直是豈有此理!”


    “師父,聽說是毒堂老二惹出來的事!扣人不還,人家都到門口來要人了,可那姓黎的非但不放人,而且還口出惡言,最後被人家扇了個嘴巴子,所以才氣不過想要找迴場子……”


    身邊一個弟子趕緊把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遍,畢竟自己這個師父就是個老學究,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外麵的事情很少有能傳入他老人家耳朵的。


    “姓黎的?不會是黎平那小黑子吧?”


    “是的師父!”


    “哎……老毒婆收的徒弟都很不錯,唯獨這個黎平實在是太過功利。當初她收徒的時候我也多嘴提醒過一下,奈何人家為的是還人情,所以也就沒再有後續。


    這次葵姬那女人帶著大徒弟遠行。果然,失去了壓製立馬就出狀況了。”


    孫淼老頭歎了口氣,心裏已經打定主意等人來了多少要幹涉一下的。畢竟都同屬醫廬,又是扁鵲一脈相承。


    另一個角落,伯當和馬喜分立在公子丹的兩邊,很是期待的等著黎平與庖碩的到來。


    “這場麵果然是夠熱鬧的,你們兩個事情辦得不錯!”


    “公子這是哪裏話,我們身為您的門下走狗,為主子分憂豈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伯當半含著腰,連忙拱手諂媚迴應道。


    “是啊是啊!伯當兄說得極是。不過消息之所以會散播得這麽快,光靠我們還是要差點火候。據我所知,律所那邊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律所?嗬嗬嗬……果然是親兄弟,這都想到一塊去了。也罷,本來是三足鼎立的,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真能提前踢掉一個,如此一來鬥上一鬥也才不失樂趣。”


    公子丹倒是不以為然,雖然現在自己的人脈力量尚顯薄弱,可這次要是運作得當,或許真能把老三給打壓下來,到時候再埋個好,拿他當槍來使還是挺不錯的。思及至此,公子丹忍不住的又笑出了聲。


    與此同時,律所學生所在的那個方向,與公子常傲站一塊的除了樊衝之外,贏昊也在其中。


    “今天能有此場麵,倒是要多虧昊兄出力了。”


    公子常傲嘴上道著謝,眼皮卻是連抬都沒有抬一下。不過邊上的贏昊倒是沒有在意他的傲慢無禮,像這樣自以為是的蠢人,他是不屑於跟人家計較的。不過心中雖不待見人家,可表麵功夫還是做得很漂亮。


    “也算不得出什麽力,我隻是許了黎平一個承諾而已,至於他怎麽想的我管不了。不過可以幫上常傲公子的忙倒也很榮幸。”


    聽這說話淡然的語氣,常威就忍不住的皺了皺眉。心想著你一個秦國質子裝什麽大尾巴狼。若自己當了燕王,隻要一日不點頭,你這家夥就一日別想踏出燕地半步。


    “這事你辦得不錯,等迴頭本公子給你送些新鮮玩意過去,權當給你的賞賜了。”


    這話的意思完全就是把人家贏昊當個手下來看待,常傲自覺得對於一個質子來說沒有什麽不妥。可他不清楚,並不代表身邊的樊衝不清楚。他爹可是堂堂燕國相,關於公子昊的身份地位評價又豈會不知。若是真當人家是個不受寵愛的普通質子來看待,那麽可就大錯特錯了,於是他趕緊站出來打圓場。


    “贏昊公子乃是當今秦王嫡孫,儲君贏異人之嫡長子,更是他日秦國之主所屬。常傲公子想要送禮答謝,必定是稀世珍寶了。”


    樊衝發誓,隻要稍微長點心的人必定能從這幾句話中分析出龐大的信息量從而得到提點,可奈何麵前站著的這位當真是個草包。雖然沒有繼續用言語輕視譏諷,可也並未做任何迴應。隻是直勾勾望向擂台方向,因為這時候一個身材肥碩的胖子已是來到台前,早就在那裏等著的周王室教職管理官員正攔下他,準備詢問具體的約鬥方式。


    然而也沒讓眾人等多久,人群的另一個方向,皮膚黝黑貌似個黑炭頭的黎平也已走了過來。當他看到不遠處庖碩那隻包紮粗麻布的手臂時,嘴角忍不住的露出一絲鄙夷。


    雙方正主到齊,不免引起了周圍吃瓜群眾的一陣騷動。畢竟這年頭看擂台約鬥的多是多,但是涉及扁鵲一脈的還是頭次見。今天不僅是見到了,聽說還是難得一遇的生死鬥。可見這段時間大家等待的心情究竟有多麽迫切。


    全場人的目光九成九都是集中在兩個當事人那裏,隻有人群的贏昊,他的注意力卻是全然放在了姍姍來遲的孤夜身上。


    卻見這家夥吊著膀子,走路時兩隻腳的受力還不怎麽均勻的樣子,贏昊怎麽看都不像是有外掛在身的樣子。之所以多此一舉給黎平許了個承諾,為的便是讓他待會在擂台之上不可留手。目的當然是想看看自家兄弟麵臨生死境地的時候,孤夜會不會使出最後底牌前去營救。


    至於這個底牌是什麽,那也是贏昊最想知道的。哪怕是他也認為這個底牌存在的幾率微乎其微,但此時也不介意再多試探一次。趁著自己最後一點好奇心消散之前,如此無聊且費盡心機的算計一個弱雞,他發誓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畢竟身為未來秦始皇他,還真丟不起這個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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