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碩要與黎平進行擂台戰的消息,在整個薊下學院正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傳播著。在此之前,庖碩是誰?相信除了大雜院外知道的人不會超過一隻手掌之數,可隨著好事人的一通扒拉,短短的半天內,包括蠻九在內兩個人的來曆與推薦途徑都已不再是秘密。


    當人們追根溯源最終查到燕國三王子身上的時候,所有人才煥然大悟為何會有人如此作死的去挑釁醫廬了,且還是裏頭的毒堂分支。在學院中,隻要是與這位燕常威公子掛上鉤的事情,再如何不合常理所有人也都會覺得見怪不怪,畢竟論到紈絝,整個燕國他排第一,應該沒事人敢派第二了。


    至於這場衝突的起因,不深入打聽還不驚訝,直到有心人讓孤夜這個名字浮出水麵,那麽整體輿論當然是傾向醫廬這邊,雖然他們知道當時是因為毒堂扣人在先並不占理,可誰叫被扣之人是那個不仁不義逼死同袍的孤山子呢。當然,知道這個真正起因的還隻是在儒院與律所小範圍流傳,兵院那邊消息還滯後許多。


    剛入學院的第一天,公子丹與公子常威兩人雖然早知道自己那個不靠譜的三弟惹事能力的超絕,可也沒想到隻不過分別了短短的一個多時辰,就能搞出這樣大的陣仗出來。兄弟之間本就存在競爭關係,於是乎,在他們兩個的有心推波助瀾下,這場擂台戰已經有成為了薊下學院有史以來最具看頭熱鬧的趨勢,吃瓜精彩程度絕對是爆棚。


    天色微微泛明,在門外躊躇了一晚的孤夜終於揉搓著眼睛站了起來,開始將掛在脖子上的布條一點點的解下來。右手上的傷其實說嚴重也不嚴重,骨裂畢竟不是骨折,雖不能完全發力拉弓弦,但用那種小孩子的打鳥牛筋彈弓射射泥丸還是沒啥問題的。


    “孤夜,要不還是我上吧。保持一定距離攻擊,其實我的投槍還是更適合些的。”


    見自家兄弟正拆開傷患處的藥膏,蠻九上前就想去阻止。


    “你傻啊!還真想在擂台上決生死不成?無非就是一場誤會下的意氣之爭。打贏對方,然後給點台階讓雙方都能下就行了。又沒有什麽大仇的,彈弓就很不錯,小孩子玩意,若是真用上投槍,那麽事情隻會越弄越大,萬一失手出了人命,醫家門徒遍布天下,到時候我們的麻煩恐怕就大了。”


    “可是你這傷……”


    蠻九還想勸說,卻被孤夜擺了擺手給打斷掉。


    “雖說黎平的具體實力我不清楚,但若是在點墨境階段的話,還是有很大幾率勝他的。你看我這身傷也不是白挨,墨痕的點出是需要一段醞釀時間,隻要抓住這一特點給予幹擾打斷掉,那麽無非就是無牙的老虎無爪的雕,根本就不具備多少的威脅。”


    關於這一點,身邊的常威對此很是深以為然。迴想起自己要放大招之前的準備,確實是需要醞釀許久的。


    “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把這顆解毒丹給帶上吧,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要是真中了毒,這也可當做一招後手來用。


    雖然我認為贏麵不大,但萬一要是僥幸勝了,還是希望給黎平留點麵子。如今已經不是單單一個人輸贏的事情了,若是把臉打得太疼,那也意味著間接得罪了整個醫家學派。”


    常威還是忍不住的提醒道。同時那個小玉瓶再次塞迴到孤夜手上。


    “放心,個中厲害我是曉得的……”


    孤夜把揭下來藥膏往地上丟。而就在這時候,身後的房門突然打開來,隻見滿目血絲的庖碩全須全尾的站在門口,右手上用粗布條胡亂包紮著,不過從外表上已經看不出腫脹了。


    這死胖子也不說話,隻是惡狠狠地瞪了蠻九一眼,然後二話不說就將丟地上的藥膏給重新撿起來。仔細挑出幾顆沙粒後遂小心翼翼的貼迴到孤夜的傷臂上。


    “我自己應下的擂台我自己打……”


    被拽住胳膊的孤夜嘴上還想說些什麽,可是見到自家兄弟那堅定且倔強的眼神後,硬生生的又把喉嚨裏的話給咽了迴去。


    “這是常威弄來的解毒丹,隻有一顆。對方手段並不清楚但求速戰,務必趕在對方點出墨痕之前放倒他。


    若是事不可為,即刻認輸逃下擂台,千萬別逞強,麵子什麽的都沒有自個的命重要。”


    “嘿嘿……放心!我保證能將他打出屎來!誰敢拿你試藥,我就敢要他的命!”


    庖碩嘴上說著話,邊將兜手臂的布條在孤夜的脖子上係好!如此看得邊上的蠻九錯愕莫名,因為這胖子從來給人的感覺就是腦袋裏缺根筋,憨頭憨腦的又笨又愛抬杠。可如今所表現出來的,卻是截然不同兩種性格特點。怎麽說呢?就是讓人感覺觸發到身體某個機關,使得智商短時間內暴漲的樣子。難道,眼前這個叫孤夜的男人就是那個掌握機關的關鍵。


    “不行,這胖子打不過黎平的。我想你們是不是對從文之路有什麽誤解?真以為醫家學派的人就不懂近身肉搏的手段。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醫廬這些家夥可能隱藏的實力,或許比不得兵院聶政那般厲害,可也絕不是所想象的那樣手無縛雞之力。甚至醫家學派由於研究方向的原因,對人體某些穴位軟肋都更加清楚。


    胖子力量雖大且皮糙肉厚,可弱在速度跟不上啊!加之對方還善於用毒,毒堂之人,點出來的墨痕應是大幾率帶著毒屬性的。”


    常威的分析不無道理,事實上這點孤夜也是明白的。可他更是知道,自上次漁村打死那個童年陰影後,庖碩這家夥的性格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且擁有了更強的自主意識。人雲亦雲的一麵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對自己做出來的判斷表現得異常固執。這一點孤夜比誰都清楚,他之所以越來越喜歡抬杠,又何嚐不是過度自尊的意識在作祟。


    所以對於庖碩如今做出來的決定,孤夜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去否定。因為他知道哪怕是反對亦是無用,就如同昨天晚上讓其吃下解毒丹那樣。決定不吃的,再怎麽勸也無用。


    然而最關鍵的一點卻是在庖碩昂首率先踏出門去的那一刻,身後的孤夜才後知後覺發現似乎有什麽不合理的樣子。


    他突然轉身朝屋內走去,本想跟著庖碩“出戰”的另外兩個人見此很是疑惑。


    “孤夜,怎麽了?”


    蠻九以為還要帶上什麽東西,於是也跟著轉身迴去打算幫把手。可卻看見孤夜站在門內,眼睛瞪圓一動不動的盯著矮桌上看。


    “你在看什……臥槽……這……這……怎麽可能?”


    “什麽怎麽可能?你們兩在說什麽?”


    常威也走進來瞧,順著目光看過去,隻見空蕩蕩的桌上就放著碗水,旁邊則有一顆褐色小拇指大小的藥丸。想起昨晚孤夜說過魏青雀給過一顆解毒丹,莫非就是這顆。


    “不對,若這是解毒丹的話,那麽豈不是說胖子並沒有服下去。可沒服解毒丹的話他的手臂為何會恢複如初。莫非有兩顆解毒丹?”


    思及至此,常威下意識開口問道:


    “孤夜,魏青雀那肥妹給你幾顆解毒丹?”


    “一……一顆!”


    “一顆!那這顆是什麽?胖子沒吃解毒丹!可他的手臂……我的天!那家夥是怎麽做到的!這不可能!”


    常威瞬間揪緊自己的頭發,他完全無法相信居然有人能夠一夜之間從孕筆境直接跨入點墨境,且還是點出了如此牛逼屬性的墨痕!這可是能解毒的墨痕啊!可以預見的未來,若是到了聚符境,這個平平無奇的胖子憑借著一個可以解毒的道韻符,這天下無論是誰都會奉其為座上賓,而且是身份最尊貴的那種。


    “你之前說過這個死胖子天賦異稟我始終不服氣,可現在我信了!他何止是天賦異稟,簡直就是個絕無僅有的天才好不!試問這天下,誰人能夠連跨兩境一夜入點墨。


    孤夜,要不咱們那春宮圖的作坊別折騰了吧,改開醫館吧。死胖子往那一坐,還不財源滾滾來!”


    蠻九低頭看向自己剛才下意識在掌心中凝聚出來的道韻筆,心想著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呐。


    “嗬嗬……財源滾不滾的倒是沒有想太多,我隻是知道待會有人要倒大黴了!”


    孤夜苦笑著轉身趕緊往外追出去。


    “還不快點傻愣著幹嘛?可不能再耽擱了,怕是去晚了那一根筋的死胖子真能把那黑炭頭黎平給打出個屎尿失禁。”


    蠻九和常威一聽也才緩過神來,剛才擔心的對象現在調了個個,可別真把事情給越鬧越大就糟糕了……


    日出東方,照亮了學院東北角大廣場上那麵大燕王旗。旗下有一方台,長寬六丈六(約莫二十米),高三尺三寸三。這時候台的下已是熙熙攘攘有不少人故意流連在此等著期待已久的“大瓜”出現。


    昨日毒堂葵姬之徒與那公子常傲的手下約戰一事已是基本人盡皆知,所以各大分院的學生幾乎都是組團前往看熱鬧。有甚者更是帶上胡凳小馬紮,炒榛子炒瓜子板栗自也是必備。


    薊下學院匯集七國學子,平日當然少不了摩擦矛盾,所以這方擂台從來就不會寂寞,賭鬥約戰的也多不勝數早就見怪不怪。可今日不同,從各種消息渠道得知,這次乃是生死鬥。要知道若非真有化不開的大仇大恨,一般是不會做得這麽決絕的。


    所以按照周王室早前既定的規矩,涉及到生死的,都必須雙方到場親自簽字畫押,這也是維護學院正常運作的必要舉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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