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院點卯,應該是薊下學院裏頭唯一有這個規矩的分院了,許多條例也都是按照軍營模式來進行的。天剛蒙蒙亮,孤夜便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剛打開門,碰巧也見到蠟黃臉男從旁邊那間煉丹房裏走出來。


    看其一臉倦容,不用說也知道這貨昨晚應該是沒地睡硬是扛了一夜。


    “哥們,早啊。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孤夜哪壺不提提哪壺故意問道。臘黃臉男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神狠狠的瞪了一眼。還真別說,這盡管都已經長滿血絲了,那目光還是挺犀利的。


    孤夜沒再搭理,辰時初刻就要點卯,此刻他趕緊在井邊打水洗漱,而等他鼓搗完之後才知道,旁邊站著的那廝已經快走到路盡頭看不見影了。


    “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家夥,世家公子就是愛講究。地上髒那裏抵得過犯困,應該是幹站了一夜吧。”


    孤夜嘴上低估著,自己的猜測怕是也八九不離十,要不然不可能身上連點褶皺和灰塵都沒有。想到這裏,有些好奇的他躡手躡腳的推開那房門往裏瞧了瞧,地上一層灰上麵有兩個很明顯的鞋印,而那幾個包袱很多此一舉的用幾根茅草拴在了窗戶上。


    “好家夥,這人可夠硬氣的。居然還真是站了一夜,且還是一動不動沒挪過地的。”


    孤夜很是驚訝,若非如此,現在應該是滿屋子腳印才對。且這廝也許還有些潔癖,連帶的包袱都盡量不讓沾灰。


    畢竟再怎麽怪癖都是人家的事情,孤夜也隻是想通過一些習慣去分析了解一個人,畢竟以後還要相處幾年呢。


    唉……一個名聲臭,一個長得醜,或許這便是常說的同是天涯淪落人吧。


    輕輕的把房門給關上,可剛要離開的時候孤夜卻突然發現地麵不知何時多了半片小小的枯葉。


    “奶奶的,想不到那家夥夠小心的!要不是老子學過這方麵的門道,搞不好還真會被發現。”


    孤夜現在對這家夥是越來越好奇了,在門縫上偷偷塞上半片樹葉,以此來判斷有沒有人進過自己的房間。五爹曾說過,此等手法是出門外麵必備的示警手段。


    孤夜憑借著自己的經驗將葉子放了迴去,然後看了看天色也不敢再作耽擱直往兵院小跑過去。


    這個時間段,正是薊下學院最為熱鬧時候。除兵院之外,其他分院都有收錄女子,其中以醫家的醫廬與農家的農院最多。當然,能來此地求學的女人絕大多數都是有背景的,換句話說,天下七國中的才女幾乎都聚集在這裏。所以孤夜一路上跑下來,鶯鶯燕燕的很是大飽了眼福。


    當踏進兵院的時候,孤夜正好碰見小李牧穿著那身有些寬大的甲胄迎了過來。


    “你怎麽才來啊,走快些,點卯都快開始了。沒見到大家都往校場方向跑麽。今天第一節是“虐人王”的必修課,若是遲到了可就有你好看的了!”


    李牧跑上前來就抓住孤夜的手腕往裏拽,看似挺著急的樣子。


    “必修課?那是什麽?”


    “哎呀來不及跟你廢話了,到底走不走?要不是趙世叔讓我來這裏迎你一下,誰管你去死啊……”


    “趙奢?”


    “廢話,除了他還有誰?哎我說你能不能走快點……”


    李牧很不耐煩,走廊上這時候已經沒剩多少人了,對於遲到的後果他現在想想都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


    很快的,孤夜被拉著到了一片很寬闊的地方。他看著那圍牆很快就認出來他和蠻九當初偷窺看到的便是這裏。角落是石鎖和許多打熬力氣的器械,東邊還有用浮土夯起來的對抗擂台。而正前方一丈多高的是個點將台。台上有聚將鼓,此時鼓前已有士兵手握鼓槌,眼睛則死死盯著旁邊的日晷。


    而台底下這時候已經有近兩百人聚集在一塊,並各自開始整理好隊形。


    咚咚咚咚……


    台上聚將鼓的聲音準時響起,原本還有些雜亂的隊形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變得橫豎如一。


    孤夜都有一年兵齡了,自然知道基本隊形要如何站隊。作為新來者,當然順著隊列末尾排下去就沒錯,而李牧則是小跑著站到了最前麵去。


    三通鼓後,點將台上出現了個四十來歲的大胡子。這家夥高高瘦瘦的,根本就配不上他那張彪悍兇猛的臉。此時他手裏拿著一條兩尺長的短棍子,眼睛像是鷹隼似的將場下眾人來迴掃視了兩三遍。想必這個人就是李牧口中說的那個“虐人王”了吧。


    “別浪費時間了,開始吧!”


    “是,教習!”


    台上剛剛那個敲鼓的家夥應了一聲後便趕緊將手中點名冊打開,並開始一一叫名。


    “李牧……”


    “在!”


    “王源……”


    “在!”


    “許文……”


    “在……”


    兩百多人很沒效率的逐一念過去,整個過程就持續了小半個時辰。在此期間,所有人都是一動不動的挺著身板,孤夜就看見了站前麵一個家夥此時臉上停著隻蒼蠅,可他愣是不敢用手去趕。由此可見這個所謂的“虐人王”在眾人之間的威信得有多麽的高。


    “羅宏……”


    “呃……在!”


    “王新……”


    “在!”


    “張忠……”


    “在……”


    這三個人喊到的聲音明顯呃要比其他人小一點,像是沒有什麽底氣。孤夜好奇的看過去,這才發現三個家夥原來是跟自己一塊通過考核的。


    而那個叫羅宏他還有些印象,應該是跟自己同樣出自燕國軍隊係統。


    “寒醜……”


    “在!”


    臘黃臉男用他那獨特的嗓音高聲迴應。


    “噢,原來這家夥叫寒醜啊!真是人如其名,說話都不帶情緒冷冰冰的。長得也是一副對不起全社會的樣子,他老爹取名可真貼切。”


    孤夜暗暗在心裏調侃著,而就在這時候台上點了他的名字。


    “孤夜……”


    “在……”


    就在這時候,在場所有人幾乎同一時間都把頭轉了過來。


    “娘嘞,什麽情況這是?”


    孤夜有些懵,心想著自己現在雖然聲名在外,可也不用這麽誇張吧。


    “教習,點卯已畢。全員二百零三人全部在此,並無一人缺席。”


    “嗯,很好!作為軍人,便不可有一日懈怠。隻有把身體練好了。戰場上才能夠多殺敵,活下來的幾率也更大。”


    台上大胡子說著從慢慢的踱步下來。手裏的短棍一下下的在手裏敲打著。眼睛提溜著就像是在尋找什麽獵物一樣,在轉了大半圈後,最終在那個件王新的家夥身邊站定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


    “迴教習,我叫王新。”


    這家夥沒當過兵,所以從站姿上就顯得有些變形,加上已經小半個時辰在太陽底下曬了,雖是春日暖陽,可曬久了也是熱。


    “去,把那個石鎖給本教習舉起來。”


    隨著手指的方向,孤夜看到了那個石鎖最少也得三百斤。


    大家都知道,這是新入兵院時的慣例。三百二十斤石鎖,是區分測試者有沒有突破三甕力桎梏的標尺。果然,那個叫王新的二話不說上前雙手一用力便將其舉過頭頂。


    “去,將那些都舉一遍,看看能到哪個檻。”


    “是,教習!”


    王新輕鬆將手中石鎖丟下,然後再從旁將那整排逐個舉一次。最終,測試的結果定格在四百七十斤。孤夜也是嚇了一跳,不免感歎道有家世背景的就是不一樣,隨便來一個都是接近四甕力巔峰的存在。


    不消一會就換上了張忠。這家夥更是誇張,居然上來就奔這五百斤石鎖而去,那可是妥妥的五甕之力啊。結果當然也是讓孤夜這鄉巴佬目瞪口呆,測試最終定格在五百八十斤。


    孤夜此時猛得看向臘黃臉男,也就是那個叫寒醜的,昨天在瓊樹林裏,這家夥可是從這張忠手裏搶過瓊花的,那豈不是說這廝的實力有可能還不止五甕力巔峰。


    接著是羅宏,測試結果是二百九十斤,反正三百斤的石鎖他舉起來很勉強。這樣的結果孤夜自是心中有數,因為同是燕國軍隊中推薦來的草根,絕不可會有兵家導氣圖和鍛骨草這兩樣東西。也就是說這個羅宏還沒有突破三甕力的桎梏。


    接下來是孤夜,他沒有浪費時間,直接就奔著四百九十斤的石鎖去的。這已是目前能發揮的最強實力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而現在其關注點全在寒醜身上,他很想知道這個家夥的實力到達哪個地步了。


    隻見這個家夥麵部表情的朝那排石鎖走去。三百四百的區域他是連看都不看一眼,這也是在眾人的預料之中。可等到他的腳步越過六百斤石鎖區域到達七百斤的時候,場上那些老生都紛紛倒吸了口冷氣。


    “七甕力啊,這豈不是說這個叫寒醜的家夥已經突破了力量的第二層桎梏。眾所周知,三甕力突破四甕是一道關。而六甕力突破到七甕力又是一道關。他才多大年紀啊,有二十了嗎?二十突破七甕,那豈不是說二十五以前就能突破一鼎。如此天賦在七國之中可是非常罕見的!”


    虐人王此刻心裏砰砰直跳很是興奮,因為這預示著這次分院的比試在低層學生這一階段勝率又要大上許多。那麽豈不是說自己距離獲得那份道韻石的獎賞又近了一分。


    剛想到這裏,隻見寒醜已是將地上那七百斤的石鎖輕鬆舉過頭頂,然後再緩緩放下,整個過程非常寫意自如,除了剛才恍惚走神的虐人王外,幾乎都看得出來他還留有餘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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