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銀槍!井啟將軍的槍!孤夜!是孤夜!”


    由於角度的問題,蠻九將剛才發生的一幕看了個真切。此時聯想到耳邊的轟隆聲,霎時間整張臉都變了!


    “快躲!雪崩!快……”


    此時此刻他隻能奮起前衝一把揪住胡碾的後衣領,然後不顧一切的將其往山崖底下靠。至於其餘人也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庖碩依舊呆呆的坐在石頭上,隻是聽到孤夜名字的時候才抬頭往這邊看了看。


    緊接著,整個天空便暗淡了下來,幾乎是一秒入夜,三四十丈高的崖壁上,突然好像有一塊幕布將整個天空遮蔽了起來。底下的十幾個人表情基本上都是呆滯的,麵對大自然如此偉力,再強大的人與之對比都會變得極為無力且渺小。


    所有人就那麽呆呆的抬頭望著,望著那條雪龍在空中飛舞,並最終撞擊在幾百步外,龐大的質量在與地麵接觸的刹那,四濺的餘波反彈向後,把還在愣神的曹進等人瞬間擊飛重重撞在了崖壁上,石頭上的胖子隻來得及轉身下蹲,意圖躲在岩石後麵的他就像有人全力在其屁股後麵猛踢了一腳般滾落下去。


    好在餘波隻是一次性的,就如同瀑布後麵可能存在幹燥地一樣。大雪崩塌的力量太過龐大,隻有等到最後麵的時候才會對這百多步的空間造成威脅。如今十幾人也才反應過來,當踉蹌站起往穀口的方向看去的時候,每個人心裏麵都不約而同的斷定,那五百多堵住自己的東胡兵算是徹底玩完了……


    自從把這支燕軍逼入這死地後,諾比總體來說都是處於一種躊躇滿誌的狀態,沒有什麽能比一切智珠在握更令人興奮的事情了。穀口駐紮,與其說是等待,不如說是老貓在殺死老鼠前的戲耍。特別是見到那個所謂的二哥每次投射過來的怨恨眼神,最是享受這種被人所不爽,但他們卻拿自己沒辦法的感覺。


    並不否認燕軍中確實有三個極端的戰力,可諾比怕嗎?不!因為誰都知道,再強的戰力也不可能弄得過五百精兵,更無法抵抗饑餓與嚴寒。他現在最該做的便是找個舒服點的坐姿,然後等待每隔三刻鍾迴來匯報一次的斥候消息。


    然這一刻身邊響起的並不是手下恭敬的報告,沉悶的轟隆聲開始漸漸填滿了其耳膜。諾比有些疑惑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今天沒有太陽,所以手也不必再搭涼棚。入眼處山穀依舊那麽平靜,甚至還能依稀看見視野盡頭處那幾個手下蹲守偵察的身影。


    一切美好,如同昨日沉醉。諾比緊了緊身上的皮甲,又在想著待會該用什麽借口繼續去羞辱一下從早上就躲在帳篷裏不出來的常絞。可就是在做完這個小動作的時間裏,天變黑了,如同吹熄油燈。


    “嗯?難道是天狗食日?真晦氣!”


    作為少族長的他還是有點見識的,自以為猜得準確,可當其抬頭定睛看清楚之後,發自靈魂的那種恐懼感立馬從所有毛孔中往外鑽,雞皮疙瘩大得都可以抖下兩斤下來,冷汗瞬間浸滿全身。


    跑!死命的跑!玩命的跑!拚盡吃奶力的跑!這時候什麽五百手下,什麽鍛骨草,什麽族長之位,通通見鬼去吧!


    “雪崩!怎麽會是雪崩!該死的,哪裏來的雪崩!”


    就在崩潰的諾比打算扭頭狂奔的那一刻,其眼角的餘光卻是見到了那條洶湧而來的雪龍上麵,赫然有一人腳踩木板飛掠在風口浪尖之上。


    這形象他聽說過,之前常絞就是被這樣一群人給打得全軍覆沒連鍛骨草都丟了的。


    “燕軍!又是燕軍!不用想也知道,這場雪崩,定然又是燕軍所為!”


    諾比此時怒絕對是從心頭起了,可惡卻未必敢向膽邊生。因為根本顧及不上,如今逃得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轟隆……


    雪龍在距離東胡人紮營的三百步外落地,然後匯入左右另外兩股同時衝擊而下。五百東胡兵,那就跟五百隻螞蟻一樣,麵對不可阻擋的自然之力,便隻能乖乖的聽天由命。


    若隻是單純的雪,最壞程度其實也就是個被埋的結果。加之穀外一馬平川,又有許多林木可以切割分流,費點心思自救一下怕也不會損失太多。傷是肯定多多少少要傷的,但導致全軍覆沒也實屬誇張了些。但壞就壞在此番天災乃人禍所致,這大雪崩塌的巨浪中,可還夾雜著百多頭兇猛異常的劍齒熊啊!


    人類在此衝擊之下隻是被埋受傷,換在皮糙肉厚的畜生身上那就不是個事。再大的驚濤駭浪總有平靜之時,當苦逼莫名的常絞終於好不容易從積雪裏自個扒拉出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一張長著兩根長長尖牙的大口。唿吸之間,裏頭的腥臭氣息陣陣撲麵而來。


    “劍齒熊!”


    常絞亡魂大冒嚇得趕緊連退好幾步,好在麵前的這頭大半個身軀還暫時埋在雪下。正當他想要趕緊撤離腳步快速移動之際,舉目望去,廣闊的平原上,星星點點散布著數不清的劍齒熊,他們正非常輕鬆寫意的將雪裏頭的東胡兵刨出來,然後哢哧哢哧的一個個咬下其腦袋。


    現在的他總算是體會到之前熊妄那種絕望無助了,天道好輪迴,試問蒼天饒過誰?莫說此時的身體還處在激發精血後的虛弱期,就算是全盛時,在如此多的劍齒熊麵前又能如何。完全喪失希望的常絞最終癱坐了下來,而根本也不用其久等,剛剛那頭劍齒熊已經從雪裏掙紮出來,隨後便迫不及待的撲將了上去……


    相比起山穀口血腥的一幕,僥幸沒被埋進雪裏頭的孤夜亦是好不到哪裏去。事實上他也隻是早了半刻鍾離開這個屠宰場而已。樹幹削切成的木板雪橇終於還是耐不住高強度的拐彎扭轉,隨著雪浪的落地又滑行幾百步後就華麗的散了架。


    幸好此時雪崩的威力也徹底到達了尾聲,沒有坡度的平原地帶,再大的雪也衝擊不了多遠。可就在他好不容易從齊頸深的雪中掙紮出來的時候,後麵卻突然有一個周身滿臉青黑刺青斑紋的東胡人朝自己猛衝了過來。


    瞧那怒氣值爆滿的狀態,絲毫不比那些劍齒熊差上多少,且從周圍積雪被翻飛擠壓的壯觀程度,孤夜判斷出此人的力量絕對不亞於剛才追逐自己的一群畜生。


    短兵相接,反正隻有一人,狹路相逢勇者勝!孤夜腦袋裏剛剛閃出這個念頭出來,立馬就被心中的理智給衝得七零八落。麵前這人給他的壓迫感甚至比之前那條“蛇”還要強上許多,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某個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家夥立馬扭頭就跑。


    若是一路都是沒頸積雪,孤夜的結果肯定會很悲慘。好在這隻是十幾步的長度,當衝出雪崩區域之後,腳下的雪最多就隻到腳裸。至於這點阻礙並不能對擁有四甕力巔峰的他造成多少影響。現在幾乎就隻有一個念頭,趕緊跑,千萬不能讓對方給追上。於是乎,另外一場追逐戰便又拉開了序幕。


    諾比很火大,具體有多大,按照他自己來算估計能一把火將整個令支寨給燒成灰。他必須要殺掉眼前這個燕人,若自己猜得不錯,就是因為他引來了雪崩,以至於自己預謀已久的計劃再次落了個空。


    這五百兵卒,他原本是計劃要作為反撲乞連部,並一舉拿下自己的父親從而奪取族長之位的籌碼。可現在一切都成了妄想,哪怕還能夠奪迴鍛骨草,沒有可以收買的人又談何奪權篡位!


    剛才為了避免被鋪天蓋地的雪浪壓入地底活埋,情急之下他也隻能將自己的全部實力激發出來。不同於激發燃燒精血的一次性爆發,作為成功融合了巨雪蠍精血的諾比來說,他可以自如的掌控其帶來的力量增幅。隻要體內靈氣不絕,這種增幅便會持續下去,並且過後不會有任何後遺症。


    到達七甕之力的他如今是當真咬定青山不放鬆了,若是不能將孤夜擒獲再來個虐殺,根本就無法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而最初隻以為對方就是個普通燕軍士兵,想要嫩死人家還不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可結果卻是令人始料未及。


    隻見前方奔逃的家夥速度雖沒有快得那麽讓人驚豔,但對諾比這種加持了巨雪蠍不以速度著稱的妖獸力量來看,那便是種十分惡心的行為。沒錯,如今擁有七甕之力的乞連部少族長確實追不上孤夜。


    或者追不上說得太過了些,準確來講應該是速度處在半斤八兩。這種巧合果然就造成了一副很有趣的畫麵,前頭一個年輕人除了背上那個皮兜子,身上能丟的東西都想全給拋了出去。就連身上的甲胄也都在奔跑的過程中被一件件慢慢丟下。


    而後麵追的那個,隨著對方身上重量的減輕漸漸將距離給拉遠,他也是不管不顧的開始解身上的裝備。


    孤夜頭盔甩出,諾比皮帽丟掉。前頭雙手護腕拋棄,後麵鬣狗皮護坎肩摘下。鐵製片甲讓它隨風去吧,牛皮厚甲更是不會留下。


    此時孤夜心裏麵真的是將後麵那家夥的祖宗十八代給罵了個遍,並且挨個問候其全族的女性,就連人家是否養了母狗都不管,總之順便問候一下就對了。


    實在不是孤夜無聊,而是若不如此,根本就無法轉移注意力,使得胸腹中那團狀若燃燒的炙熱感能減輕些。以全速狂奔,根本就不是耐力強弱的事情,可一旦持續的時間長了,那麽就絕對會跑出人命的。


    可如今後麵追著的家夥,似乎並沒有如此的煩惱,一時之間,孤夜近乎陷入了絕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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