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嗚嗚嗚……”


    “襲”字還未曾喊出口,庖碩的嘴巴就被孤夜死死的給捂住,並快速的將其往牆角後麵拉。


    也就在這時候,遠處一個東胡人似乎聽到了什麽,下意識的朝兩人所在的方向望了過來。無奈雪實在是太大了,加上沒有寨牆作為深淺顏色參照對比,所以黑乎乎的一片並不能發現什麽。


    “還愣著幹什麽動作快些,趁現在燕軍還未查覺趕緊將其控製住。”


    前麵的鷹棄小聲的唿喝著,原本還打算過去查看的東胡士兵這才放棄隨大部隊而去。


    “嗚嗚嗚……你幹什麽!敵襲啊,肯定是東胡人打來了呀!咱們得示警啊!”


    庖碩好不容易扯掉孤夜的手掌,氣急敗壞的責怪道。怎料孤夜一巴掌便扇在其後腦勺上,將這個死胖子拉蹲下來附耳小聲說道:


    “給我閉嘴!就你聰明是不是!我還不知道是敵襲啊!


    沒看到人都從門樓上被丟下來了嗎示個屁警啊,恐怕早就全被抹脖子了!太晚來不及了,咱們趕緊走,不然的話全得交代在這裏!”


    孤夜話音剛落才轉過身,不料衣角卻被庖碩給拉住。


    “孤夜,咱不能臨陣脫逃啊!俺老爹說這不是君子所為,是不忠!”


    小胖子嘴上說得義正言辭其實腳底下已經在開始打顫了。


    “放屁!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臨陣脫逃了。這是戰術撤退懂不懂,少廢話,趕緊走!”


    孤夜拍開扯住衣角的肥手,揪著小胖子的衣領就想往後營跑。


    “孤夜,咱真不能就這麽走了呀,忘了你還是個防禦裨將嗎這裏你官最大,你得把弟兄們給救出來啊!老爹說了,棄同袍而不顧就是不義!老爹不讓我做個不義之人!”


    “那你老爹有沒有告訴你話太多的人基本上都活不了太久!憨包!平時也不見你這麽能說!


    趕緊跟我走,再不走等他們控製了四麵寨牆,到那時就真成忠義了。”


    孤夜從牆角處伸出腦袋左右瞧了瞧,率先便貓著腰往後營方向小跑。


    才跨出十幾步,迴頭便見到後麵的庖碩還傻不溜丟的背著兩個麻袋緊緊跟隨。


    “你個憨貨,這可是逃命,你背兩麻袋幹嘛呀!”


    孤夜當真是肺都要氣炸了。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刻,哪裏容得了半分猶豫,可這廝倒好,不但費了半天口舌不說,還能整出個騷操作出來拖時間。


    “咱們可是逃命啊!沒有吃的怎麽逃,天氣又冷,我肚子還餓著呢!”


    庖碩一臉理所當然,甚至還得意的顛了顛背上的嗎麻袋。


    “我……”


    孤夜眾般怒火最終化成一抹幽怨的眼神與無奈的歎息,剛伸出去的手還是縮了迴來揉在了額頭上。


    “孤夜孤夜……我又做錯了嗎你是不是生氣了”


    庖碩湊上前來著急的詢問道。


    “沒有沒有……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無法反駁!”


    “不,你肯定是生氣了!”


    “我沒有,拜托你快點走吧!”


    “不,你有,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有!”


    “我都說我沒有咯!”


    “看吧,你就有!沒有你為什麽要說個咯字我做錯了你可以告訴我嘛,為什麽要生氣,還要加了咯字呢”


    庖碩一臉認真的責問道。


    孤夜此時的心態都快炸了,如今是十萬火急,可這死胖子還有心思來較真這個問題!無奈的他隻能把手從額頭放下來,順勢抹了把臉換上個很勉強的笑容對著庖碩說道:


    “看吧,我是不是沒生氣啊!請問現在你可以把糧袋丟掉了嗎”


    孤夜此時語氣中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


    “可以噠!”


    話音剛落,庖直接便把糧袋往地上一丟。


    “咦……孤夜,你的表情怎麽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如果你的腳現在被百多斤的東西砸中也會像我這樣的……”


    “啊……對不起對不起!”


    庖碩這才反應過來,將其中一個麻袋給甩到邊上去。由於力道太大袋口沒紮緊,裏頭的東西便撒出小半出來。


    “咦……你剛剛怎麽把這東西給背出來了”


    孤夜顧不上腳疼,抓起地上的黃色粉末湊到鼻前聞了聞後問道。


    “嗯……什麽”


    “別管了,趕緊把袋子背上,時間來得及的話恐怕離開之前還能小小的弄東胡人一下!”


    孤夜一把抓起地上的袋子,往庖碩屁股上踢了一腳後趕緊催促著。


    “一會說丟,一會兒又說帶上,到底是帶還是丟啊!”


    “你不開口能死啊!趕緊跟著我!”


    “孤夜你等等我!”


    兩個奇葩就這樣一人背著一麻袋一路小跑著又迴到了火頭軍的駐地。離開時點的灶早就燒熱了,釜中的水也咕嘟咕嘟的在往外冒熱氣。


    “現在咱們要幹嘛啊不是說逃命的嗎”


    庖碩見孤夜繞上一圈後又迴到灶台邊上,有些不解的問道。


    “這灶不是已經點上了嗎不煮點東西浪費了。手腳麻溜點,把粟米全倒釜裏去。東胡人大半夜的冒雪遠道而來,咱們得管人家吃頓飽的不是!”


    “給東胡人做飯孤夜你要投敵嗎”


    庖碩心中大駭,手腳更是不敢動彈。


    “投你個死人頭,等待會再給你解釋。快,趕緊把粟米倒釜裏去!”


    說著,孤夜就用瓢子把拿錯的那袋黃色粉末弄了一大瓢分別倒進沸水裏。然後把剩下的全給倒到後麵水缸和井裏麵去。


    庖碩不知所以然,見孤夜也不像是要投敵的樣子,於是不情不願的把粟米都給滿上。


    弄好了之後孤夜把蓋子一蓋。抓起兩條臘肉便拽上還在傻愣的庖碩往馬廄方向跑去。


    馬廄位處整個令支寨的最北麵,是靠著一麵寨牆修建的。騰超帶兵出征,當然這些照顧馬的馬倌也都得帶上,顏老頭作為馬廄中的主心骨人物,自然是被要求隨行的。所以這會兒整個場地空空蕩蕩黑燈瞎火的,兩個家夥匆忙跑進來直接就竄上了棚頂。


    來了這麽多次,孤夜自然是熟悉情況,隻需拆了根梁子架靠在馬棚頂上,非常容易便能攀爬到寨牆上去。繩子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從騰超帶兵出征的那天他便已經準備好了,為的也是預防不測。原本以為隻是過於謹慎留下的一道後手,當時雖然也覺得可能性實在太低了,不過今天還真就派上了用場。


    兩個人非常順利的落在牆外的草垛上。而為什麽在此處會有兩個草垛可以緩衝下墜的力道,那當然也是孤夜的手筆。


    真不怪他膽小,遇到東胡人一來立馬腳底抹油調頭就跑。實在是當孤夜第一眼發現城牆底下分做兩邊迅速突進的人影後,就已經對守住令支寨不抱任何希望了。以當時的情況,明顯的就是負責巡邏守夜的士卒沒有及時發現敵軍從而被摸到跟前的結果。


    要不然離得如此之近的兩個人盡管風雪再大也不至於連半點動靜都沒聽見。而令支寨裏具體剩多少人孤夜是知道的,且這些人又被木封安排在寨牆下的四個區域。哪怕是當時庖碩真的大聲高喊示警,其他方向的弟兄們也是聽不見的,有也隻有將東胡人給吸引過來一途。


    “趕緊離開,這麽大的風雪營中其他弟兄應該大都躲在房中睡覺的,在不反抗的情況下倒是有機會被俘虜成為談判的籌碼而不會被殺死。


    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前往葫蘆穀口,把令支寨失陷的消息告知師帥,而不是貿然的逞血氣之勇……”


    孤夜嘴上說著,手裏不歇的把剛落地的小胖子從積雪中攙扶起來。


    “孤夜,難道咱們就這麽丟下弟兄們跑掉什麽都不做嗎”


    “唉……隻有我們兩個人能做什麽剛才匆匆一瞥粗略估算了一下,入眼的那東胡人起碼都超過兩三百人了。


    不過這時候身邊如果能有二三十個幫手的話,以剛剛出來時布下點絆子,若是真能生效也許還可為之。”


    當兵打仗雖說得有一身血勇,但事不可為的時候還是需審時度勢的。有時候避免無謂的犧牲並不是無義,最後還得看能促成什麽樣的結果。


    一牆之隔內,身為卒長的木封並沒有突然被戰神附體或者驟發神力以一敵百。前半夜的巡視精疲力盡睡下之後,直到刀子架在脖子上他也未曾醒過來。當狼布被一個燕卒帶到床邊時,這家夥還甚至在打著唿嚕。


    沒有什麽反轉的劇情,木封的肚子在挨了兩拳徹底清醒過來之後的反應其實也與大多數士卒一個樣子,甚至還要不堪一些。


    “聽說這令支寨裏如今就你官職最大”


    狼布坐在床榻上麵無表情的問道。木封就跪在床邊的地上瑟瑟發抖,脖子的兩邊則是各架著一柄長刀。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不……不是的!我隻是個卒長……寨中還有個將軍……還有個將軍啊……”


    此時的木封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急智,就這一瞬間他便想到了後營裏的孤夜,那家夥可是個裨將,品級上可要高了不知多少。


    “噢還真有個將軍,如今在何處,快帶我等前去。”


    令支寨的情報他狼布早就摸清楚了八九成,剛才也就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在騰超出征後勇武營中還留了個將級坐鎮。


    見成功禍水東引,木封自是不會猶豫,本來就看孤夜不順眼了當然就磕頭如搗蒜趕緊說要帶路。


    當了這些年兵,他也算是老油子了,該有的見識還是要有些的,而通常像這種情況都是要把官最大的那個給殺掉震懾人心,再不濟也會俘虜打包帶走當做之後談判的政治資本亦或者索要贖金用。


    而從以往東胡人的習慣猜測,他們長時間占領令支寨的幾率應該長不了,最多隻是劫掠點物資便會離開。因為他們族群的大部分物資有許多都要通過跟燕國人做生意獲得,所以屠寨的事情怕也是不敢的。


    如今若是對方能將孤夜給抓住殺掉,那麽落其手上的兩份鍛骨草又是否有機會得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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