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在郭府某院——。


    就著一盞微弱燭光,兩顆頭廬緊密地貼靠在一起,他們專心研究手中的裙板模式,一個爭論著要採簡潔樸實的如意紋,一個則希望採雕功細膩的花草鳥獸圖。


    不同的兩個人卻有著對建築相同的狂熱,這兩個人,當然就是穎川與詠華這對冤家。


    “這個是祠堂的門麵,一定要講究。”詠華說出她的理由。


    “祠堂是神聖莊嚴的地方,不可以太花俏。”穎川也說出他的見解。


    兩人又各自據理力爭了好半晌,終於詠華結論道:


    “你說的很有道理,可莊嚴不一定就非死板不可,有花有草也不一定就是花俏,我們可以綜合兩人的觀點與技術,合作看看。”


    “嗯,就照你說的試試吧!我們各自完成各自的部份,然後再湊起看看效果如何。”穎川同意。


    “好,裙板的部份給你做,我來刻條環板。”因為條環板位於門板的正中央,剛好處於眼睛高度範圍內,是以她認為更該注重這部位的樣式。


    “好,動工了,我來刨平木板吧!”將門板抬上大木桌,穎川脫去外衣,露出精幹結實的胸膛,拿起刨刀開始將門板表麵刨平。


    穎川伸展手臂用力刨,專注的神情與熟練的技巧一下子就吸引住詠華的目光,隨著他的手臂一伸一縮,詠華也不自覺地看呆了,她從不知道,如此平凡無奇的動作,竟然可以如此引人暇思?


    啊?突然驚覺她竟然對著他的裸背發呆,甚至還心猿意馬了起來,她羞紅了臉,隨即起了坐立難安的感覺,她不敢再盯著他看,直楞楞地望著地麵不敢往上抬,因為她發現隻要她一抬頭,視線就會自然黏在穎川光裸黑黝的胸膛上緊緊不放。


    許是穎川的體格比一般男人頎長俊美,特別吸引人,所以盡管詠華努力克製自己不去看他,仍是擋不住心中那股強烈渴望,眼睛還是飄向他,飄向那強悍有力的臂膀,飄向他結實的胸膛……


    耳裏聽著穎川沉重的唿吸,和刨刀刷刷的聲響,眼前的他開始盜汗,汗水自他身上冒出,細細密密地佈滿整個半身,她突然有股衝動,好想知道那汗水的滋味……


    “哎啊,我到底在想什麽?真是不害臊!”驚覺心中綺念,她的臉越來越紅,也越來越熱,熱到她想衝去井邊汲水潑臉,消消熱。


    然而此時,穎川卻突然抬起頭來,邊抹汗邊對她微微一笑,她的心就這麽沒設防地跌落了。


    “天呐,他……他……,我怎麽從來就不曾發覺,他是如此俊俏的一個人?”從小到現在,眼裏向來隻有屋簷、落罩……,曾幾何時,她的眼睛也開始注意到別的事物了?尤其是他的臉?


    “阿華你怎麽了?”見她露出震驚的表情,穎川忙問。


    “呃?”她的頭好暈好暈,眼裏浮現的卻是穎川那隻深遂黑黝的眼眸透出的種種關懷,她的腦袋瓜裏空空如也,無法思考,隻是深鎖著他的表情,他的擔憂。


    “你怎麽了?”穎川走近看她,她的臉紅的很不自然,讓他有些擔心,他伸出手,大掌覆在她額上,突然其然的接觸讓她驚叫了一聲:


    “啊~~~”


    她的聲音高亢尖拔,嚇得穎川趕忙以手摀住她的嘴,可他越是想摀住她,她越是往後退,兩人就這樣一個進一個退,直到詠華背抵牆麵之後,他們才停止這種可笑的追逐。


    詠華圓睜隻眼,一臉驚惶,鼻息間傳來的盡是清新的木味混和他肌膚溫熱的氣味,親蜜的接觸令她的心怦怦直跳,好像要奪胸而出一般,叫她難受極了。


    “不要叫,夜深了,怕擾醒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穎川很溫柔的提醒,突然間他發現——她的唇正吻著他的掌心!他飛快地抽迴手,但腳卻生根了,他站在她跟前,望著她柔美含羞的神態,暖暖的情一下全湧上心口間,他像失了魂,無法自拔地傾身吻住她……


    她的氣味果真甜美,像是夜裏突然綻放的曇花一般,有股叫人心悸的芳香侵襲住他的所有感官,叫他癡迷的隻想要汲取更多。


    從未嚐過吻的滋味的她,被吻的天昏地暗,她的頭空空的,心也空空的,所有知覺都停留在被吻的唇上,彷彿隻有那片唇還活著,其他的部份全都死了似。


    “他在幹什麽呢?他為什麽對我做這種事?”她昏昏沈沈地想。


    “我從未見我爹跟我娘做這事,也從未見別人做過,這麽美好的事為什麽大家都要瞞著不讓我知道呢?”她手搭在他的肩上,閉上眼任他吻透自己。


    “莫不是男人跟男人才會做這種事?因為我是女人,所以我才沒碰上?”這種感覺真好,令她舍不得離開,隻是……


    原隻是吻著她的唇的他,突然降下角度,改攻向她纖細的嫩頸,她驚喘了聲,一股熱流自四肢百駭往後腦直竄,她有些害怕這莫名的感覺,總覺得她會失控,會被不知名的浪潮給淹沒,於是她開始掙紮,開始抗拒這種感覺,她用力推開他,紅著臉喊道:


    “放開我!”


    “我不想放……”他依舊壓著她吻著她,單掌在她身上遊移,熟練而溫柔的企圖解開她的衣襟,但衣襟才拉開一半,就聽到她恐懼的哭聲:


    “放開我!我求你快放開我!”


    “我……我……”穎川飛快放開她,他焦急地想解釋他的失態,隻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一名下人及時出現,擋了這層尷尬:


    “兩位,這麽晚了,你們還沒睡啊?”阿牛帶著濃濃睡意站在門口問。


    “是啊,我跟阿華正在研究……喂喂,阿華……”話還沒說完,詠華就趁機跑開了,穎川敷衍地對阿牛說:“我們累了,要休息了,你也快去睡吧?”


    “噢!”阿牛搔搔頭,遁著路去解手,對發生的事完全不知情。


    追著詠華迴到她的屋子,穎川試著想解釋,但詠華卻是一句也聽不下去,隻是不住地說:“別解釋了,因為我不想聽。”


    “可是……”


    “我不要聽,不要聽!”詠華摀著耳朵喊道:“這件事我當從未發生過,希望你以後……要控製你自己,別再對我做……這事了。”


    “我……”穎川苦笑,她好像已把他當成登徒子了。


    “總之,這件事我不希望再發生,否則……我……我不會再理你了。”雖然她很喜歡親吻的感覺,可她的心不知為何就是產生濃濃的罪惡感,彷彿在告戒她親吻是件罪惡的事,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碰。


    “我……好吧!你怎麽說就怎麽辦吧!”也許這一切進展的太快了,讓她沒有辦法接受,他應該更有耐心一些,慢慢引導她接受他才對。


    不過這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既要控製自己對她越來越濃的感情,又要顧及她的假身份與名節,可他們還得天天見麵,唉……,真不知道這種折磨何時才能結束。


    “你睡吧!我不打擾你了。”知道她就睡在不遠處,想要她的欲望肯定會折磨的他徹夜無法入眠,看來他非得找件可以轉移注意力的事情做不可。


    詠華沒有應聲,隻是聽著他的腳步聲沉重地往屋外移動,當門砰然關上的時候,她閉上眼,想到方才刻骨銘心的一吻,她的心既甜又酸,隱隱還留著刺痛,她不禁幻想,如果那吻可以延續下去,不知該有多好……


    隻是她再無知,她也知道如此親蜜的接觸不應該發生在她和穎川身上,畢竟一個男人親吻一個男人是件罪大惡極的事,她不能沉迷,更不能害穎川死後還要下地獄受罰,所以……她要解救他,她要幫助他脫離不正常的行為。


    嗯,就這麽決定了,她要替他介紹正經的姑娘,她要讓他恢複正常喜好……,她知道隻要她願意就一定辦得到。


    不過一想到他將與別的姑娘攜手共度一生,她的心竟微微抽痛,她是怎麽了?不舍嗎?還是……為他高興?


    嘿,等等,等等,她突然想到,她也是姑娘啊,為什麽她不能跟他湊成一對呢?


    若是他知道她根本是位姑娘還願意像剛才那樣吻她,不知該有多好啊!


    “可是……可能嗎?”她甩甩頭,依他那高傲的個性,她知道一旦他發現她的真實目麵,情況隻有一種,就是……他絕對二話不說,甩頭就走,今生今世再不屑與她來往了。


    唉~看來她跟他隻能當朋友,其他的……別再奢想了。


    某種情緒在心中緩緩脆化,詠華隻能苦笑,望著窗外漸白的天空發呆,一聲輕歎無意識地自她口中輕輕送出,她知道她的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毫無牽掛了……


    “什麽?跟我拜師學藝?”


    一大清早,與穎川隔鄰而居的詠華在屋裏就聽到他的聲音,她皺著眉,飛快將衣穿上,急急來到他的房內,但見邢總管一臉懇求地笑著,在他身邊站著一名貌不驚人,但卻眼露精光的小姑娘,詠華笑著與邢總管打招唿,幾乎同時,穎川己經跑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請她評理∶


    “阿華你說,姑娘家學做工匠適當嗎?”


    “誰要做工匠?”詠華還搞不清楚狀況。


    “是我女兒!”邢總管拉著邢惠茱來到兩人跟前,他好說歹說就是希望穎川能收她為徒。


    她?詠華上上下下掃視了惠茱一遍,她心中十分清楚,讓女兒拜師隻是個幌子,邢總管其實想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給他的女兒。


    也好啦,有個女弟子在身邊跟隨,久而久之,或許可以修正穎川不正常的喜好,詠華心中酸酸的想。


    “很抱歉,我不收女弟子。”穎川根本連考慮也不想考慮就直接拒絕。


    “為什麽?女弟子不好嗎?”詠華勉強一笑問穎川。


    咦?他差點就忘了,阿華她本身就是姑娘……


    穎川忙端起笑臉,對眾人解釋∶“不是我瞧不起她是個姑娘,隻是……你們都知道,做工匠不是件輕鬆的事,要劈柴要扛木頭,還要常常頂著大太陽在工地爬上爬下,這麽辛苦的事不適合讓她做啦!”


    “沒關係,我吃得了苦。”惠茱抬起下巴,倔強地說,並暗暗注意起阿華這個人。


    “穎川師父,拜托你,請你一定要收她為徒,她雖是姑娘,可力氣很大,反應也夠快,我們是貧苦人家,吃點苦也不算什麽,所以……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收她為徒啊!”邢總管拉下老臉,拚命拜托他。


    為了女兒的幸福,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都願意了,更何況隻是讓女兒做學徒。


    “你就收她為徒吧?凡事總有破例的時候,誰知道搞不好她天資異稟,可以接你的衣缽哩?”看不慣穎川歧視女性的模樣,詠華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阿華,你別窮攪和了。”怎麽連她也……


    “我是為你好!”詠華虛掩明眸淡然道,她的心情何嚐好過了?


    “要不……,跟著阿華師父學也可以!”惠茱突然望著詠華笑眯眯道。


    “呃?我?”詠華諤然。


    對哦,讓惠茱跟著詠華,所有事就都解決了,穎川忙附和∶“阿華,橫豎你也是工匠,你又不反對收女弟子,那……就讓她跟著你吧?”


    邢總管聞言都快急死了,萬一阿華師父同意了,這戲不就沒得唱了嗎?“惠茱啊,你不是一直吵著要跟穎川師父學嗎?你可別三心二意,免得穎川師父不高興了。”


    惠茱笑了笑,她心中己有比較,穎川雖較有男子氣概,但比之阿華,後者更為俊俏。


    “爹啊,聽說二位師父的技藝一般巧,拜誰為師其實都一樣不是嗎?”


    “對,對,對!”穎川連聲附和。


    邢總管拚命對惠茱使眼色,然而她竟是故意忽視,她走到阿華身邊,撒嬌地說∶“阿華師父,你就成全我吧?”


    情勢逆轉的讓阿華有點不知所措,但轉念一想,無論惠茱拜誰為師,對穎川都有幫助,所以她決定答應惠茱的請求∶“好吧,我就收你為徒了。”


    “這……”邢總管見大勢己定,再無置喙的餘地,隻好走上前對詠華說∶“小女就拜托你多照顧了。”


    “我會的,你放心吧!”局勢轉變的太快,讓詠華不得不屈從啊!


    “徒兒在此拜見師父!”惠茱緩緩下跪,精幹的眼珠轉啊轉的,藏有得償所願的笑意。


    “快起來,我不喜歡俗氣的繁文縟節,拜師這些動作就免了吧!”詠華並未伸手去扶惠茱,她知道在一般人眼裏她是個男人,男人是不可以隨便碰女人的手的,所以她很謹守分寸。


    “謝謝師父!”惠茱抬頭朝她一笑,笑意盈盈地站起來。


    “惠茱啊,你就安心跟著阿華師父學習吧!記得,千萬要聽師父的話!”邢總管知道這是惠茱自己的選擇,雖然跟他心中的想法有差異,但幸好差的不是很大,也可以接受啦!


    “我知道了!”惠茱乖巧地點頭。


    “嗯,那……兩位,我先走了,前廳還有很多事等著忙!”邢總管遺撼地望了穎川一眼,這才朝兩人拱拱手,緩步離開。


    邢總管一走,四周突然有點安靜,詠華與穎川各自望向惠茱,她安安靜靜地站著,似乎正等著詠華的差譴,隻是初為人師的詠華根本還不知道拿她怎麽辦才好。


    “大哥,你比較有經驗,你先幫我指導她吧!今日我也有事要忙。”詠華早就打定主意,名份上是她收惠茱為徒,暗地裏,無論如何她也要把教導徒弟的事全交給他去處理,如此一來他跟惠茱就會日久生情,然後……緣定終生了。


    “呃嗯,這個嘛……”穎川麵有難色。


    “怎麽了?你不肯幫我這個小忙嗎?”就怕他推托不幫。


    穎川搔搔頭,有點不知從何說起∶“幫是肯幫啦,隻是……傳統的規矩對惠茱這個姑娘來說……未免吃力了些。”


    聞言怕詠華得了藉口不收她為徒,惠茱忙逞強道∶“請師父不要把我當一般人看待,別人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不要有例外。”


    “別急別急,待我問清楚再說。”詠華轉而問穎川∶“你說說看!”


    “就劈柴嘍!”


    “劈柴?”惠茱暗暗抽氣,不會吧?真叫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做此粗活?難道他們都不懂憐香惜玉嗎?難道他們看不出她的目的根本不是在學技藝而是想挑選丈夫?


    “隻是劈柴嗎?這是入門必學的事啊!”詠華鬆了一口氣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高難度的事哩!”


    “咦?”不……不會吧?連師父也讚成?


    惠茱戒恐地問∶“師父,真要我去劈柴嗎?”


    “當然啊,劈木取材是入工匠之門的必經之道,如何選木,如何取得需要的尺寸,如何將木刨得平整光滑……這些都是身為工匠所需具備的基本才能之一,你若真要學功夫,就要比別人更用心更努力才行,所以……你跟他去吧,饒師父會教導一切你需要知道的技巧,你放心跟他去吧!”說完,詠華怕穎川改變主意,急急忙忙就往外走去了。


    “看情形,你師父打定主意要把你這包袱丟給我了!”穎川喃喃自言片刻後才轉頭道∶“走吧,想學功夫是吧?我帶你去!”穎川朝她招招手,舉步往後院去。


    “為什麽是他教我?”心中即使萬般不願意,惠茱還是乖乖地跟在穎川身後,來到後院。


    走到偌大的院子裏,除了一座如山般高過人頭的橫木之外,什麽都沒有。


    “到了,就這裏了。”穎川指指後院。


    惠茱看了那堆橫木,她咬唇輕問∶“請問∶要劈多少柴才夠?”


    “你看看這些柴你要劈到什麽時候才劈的完?”穎川指著橫木堆。


    他不是在開玩笑吧?惠茱驚恐地望著他,語音顫抖∶“你是說……這裏的柴全都要劈完嗎?”


    “是啊。”穎川有點幸災樂禍地笑著∶“我早就警告過你當學徒很苦的,你偏偏不聽!”


    穎川又不是傻瓜,他當然知道惠茱心裏在計畫什麽事,想當然耳,他絕不可能讓她有完成計畫的時候。


    臉色刷一下變白,冷汗自額頭落下,她開始憎恨起這個外表看起來衣冠楚楚,但內心卻很毒辣的穎川了,她咬牙硬撐道∶“我不怕吃苦。”


    可是……天殺的,這麽多的木頭她要劈到什麽時候才可以劈完?


    “那好,你快劈吧,黃昏時,希望你能劈完。”穎川說完便欲離去。


    啊?黃昏時全部劈完?他當她是什麽?神嗎?惠茱幾乎快氣昏了,可硬著頭皮,她還是嘁住他∶


    “等等,饒師父,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什麽問題?”穎川笑眼眯眯。


    惠茱歎著氣,小聲問∶“請問……這個木頭要……怎麽劈啊?”


    眼見穎川諷刺味十足的笑容自唇邊漸次擴大,她知道她這輩子是不可能會喜歡他的,因為他實在是個自大又苛薄的男人!


    一個極為可惡的男人!!


    雖然惠茱知道她現在的模樣很蠢、很難看,可她實在無法控製自己不蠢不難看。


    因洛u。的手臂跟肩膀好好,手掌好痛好痛,兩腿也因施力過度而頻頻發抖……,忍耐不住肉體上種種的痛楚,可又逞強要完成饒師父交付的工作,她一邊流著淚,一邊勉強舉起斧頭,一次又一次地將木頭劈成合適的尺寸。


    男人劈柴可能一刀就斷,可她劈柴因為力道不夠,一根橫木總要劈個老半天才劈好,照此看來,這木頭要全取材完畢,恐怕也要十來天才辦得到。


    “嗚……早知道當學徒這麽辛苦,我死也不肯來了。”她一邊哭一邊罵道∶“明知道我是阿華師父的徒弟,對我一點也不禮遇就算了,竟然這般折磨我,這要讓我爹知道了,看他怎麽解釋!”


    “迴去我一定要跟爹講,讓他來罵死他這個……這個壞人!嗚……”


    “如果你現在要放棄,我也不會責怪你的。”一句話突如其然響起,惠茱愣了一下,抬起頭正好看見詠華抿著唇斂眉的望向她。


    “慘,我這模樣醜死了,怎麽見人?”一想到她哭紅眼睛全身又髒又累的模樣,她就更難過,索性坐在石堆上大哭了起來。


    “怎麽了?怎麽哭了呢?”詠華拿出布巾遞給她,她可憐兮兮地抽咽著,像個被虐待很慘的媳婦,朝詠華懷裏哭訴地撲過去。


    “要是受不了苦,就不要學了,迴家去吧!”詠華沉聲歎氣,拍拍她的背。


    偷偷跑來查看,原以洛u。會看到穎川與惠茱兩人相處甚歡的畫麵,沒想到見到的卻是慘兮兮的惠茱和劈到三分之一的木柴堆。


    看來精明的惠茱也治不了穎川的怪毛病!


    “誰說我受不了苦?”抹去眼淚,惠茱站起來逞強地又繼續要劈,詠華見狀硬是將她手中的斧頭取下,攤開她的手掌一看∶天呐,整個手心不僅又紅又腫,還起了多處水泡,看來真是慘不忍睹。


    “唉!你這是何苦呢?”詠華忍不住洛u。心疼。


    “我沒有關係,隻要能留在師父身邊跟師父學習,我……死而無憾!”


    “走,我給你抹藥去。”拖著她的手,詠華一路將她拉到房內。


    “師父,你放手啦,這樣……不好看啦!”惠茱完全不反抗地任詠華拖著手,雖然她滿心期待詠華能有更進一步的表示,但她畢竟是個姑娘,表麵上還是該假意衿持一下啊。


    “不行,你的手傷成這樣,非上藥不可。”詠華不曾多想,隻知道她受傷了,要照顧她,如此而已。


    “師父……”惠茱紅著臉,內心喜悅地被她順利帶進屋裏去。


    “你這麽逞強……何苦呢?”口氣充滿疼惜,詠華根本不自覺,聽在惠茱耳裏倒成情意十足的話,再見她輕手輕腳替她上藥的模樣,惠茱一顆心更是春心蕩漾無法自拔。


    “師父……”惠茱一臉春意地將藥自詠華手中移開,她癡迷的眨著眼,單臂環住她的脖頸,嬌軟的身軀就這麽癱軟在她懷裏。


    “你……你……幹什麽啊!!”詠華全身汗毛直豎,再見她嗲著聲音故作柔媚的模樣,她的胃就隱隱翻騰著嘔意。


    “我……今天我一定要告訴師父你一句話!”這麽好的夫婿人選,她如果不好好把握,若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她豈不哭死了?


    “什……什麽話?”忍住想把她自懷裏推開的衝動,詠華全身僵直地坐著。


    “我……”惠茱低著頭嬌羞地笑著∶“我喜歡師父!”


    “啊?”詠華腦際一轟,楞在當下。


    “哇哈哈……”自她們初迴到詠華的屋內,便站在門口看到現在的穎川突然無法遏抑地仰頭大笑了起來。


    聽到笑聲,惠茱趕緊離開詠華的懷抱。


    “喂,你,你這個人怎麽可以偷聽別人講話?”惠茱腦羞成怒地指著他罵道。


    “哈哈……真抱歉,哈哈┅你們又沒鎖門,也沒貼字條警告我不得亂聽,所以……哈哈……不能怪我啦!”穎川笑的都快岔氣了。


    “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穎川的笑法委實令她感到無地自容,她既羞又怒,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對不起,哈哈……我不應該笑你,可是……我又忍不住不笑,哇哈哈……因為實在太好笑了啊!”他笑的前仆後仰,笑到眼淚直流還是忍耐不住拚命大笑。


    “你太過份了!”女孩子終究是皮薄,耐不得讓人百般取笑,她捂著臉哭著欲跑開。


    “惠茱!”見她哭,詠華才突然驚醒,她洛u。感到難過,隻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局麵,隻能無力地喚住她。


    “師父……”惠茱梨花帶淚地迴頭盼顧,見詠華欲言又止,最終卻是什麽話也沒說,惠茱知道,她這臉是丟定了,再無顏待在這裏任人取笑,惠茱難過地跑開了。


    “哈哈……”沒想到穎川竟然還在笑。


    “大哥,你實在太過份了,你怎麽可以如此取笑一位姑娘呢?”詠華雖然很感激他解救她,隻是以此方式……,實在太殘忍了。


    “對不起,我實在控製不住。”一想到適方詠華青中帶白的臉色就……哇哈哈……忍不住又想笑了。


    “很好笑嗎?”詠華也受不了他這種嘲笑別人的態度,她倒了一杯水就往他頭上潑。


    “喂,你!”笑聲中止了,穎川抬起頭來看到詠華鐵青的臉,突然間噗一聲,他又捧著肚子,沒完沒了地大笑起來。


    “好吧!既然你這麽愛笑,你就自己笑個夠吧!”詠華也氣惱了,她頭也不迴地往屋外走去,留下穎川一個人像呆瓜似地拚命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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