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指極為隨意,隨意得似乎隻是王林不經意發出一般,緊接著,王林邁出第二步,第二指隨之點出。


    一指既出,籠罩住劉度的光幕瞬間變得扭曲起來。卻聽哢嚓一聲,那枚玉佩破碎,化為粉末散落在空氣之中。


    一瞬間,劉度的壓力倍增,他的嘴角更是溢出了鮮血,就連身子也是一顫,似乎隨時都會跌倒,然而,他卻緊咬牙關,生生忍受,他絕對不願屈服。


    王林還是那副毫不在乎的模樣。見連續兩指都不能讓劉度屈服,接著,便是第三指。


    劉度緊緊咬著牙關,指甲已經掐入了肉中,但是他的目光卻更為堅毅,他知道,王林就是想以這樣的方式逼迫他屈服,他怎能讓對方如願。


    哪怕是死,他也不會說一句求饒的話。


    王林嘴角帶笑,似乎這一切都和他無關。在那第三指落下之時,劉度耳朵嗡鳴,一股無法想象的威壓如同潮水一般朝他洶湧而來,他身子踉蹌,幾乎就要站立不穩。


    不過,他腳步一頓,便穩住身形,他死死地盯住王林,不發一言。


    在那第三指點出之時,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化為一陣狂風,將劉度的衣衫掀開,露出了劉度掛在胸口的白玉葫蘆,那隻無形的大手用力一扯,那白玉葫蘆便離開了劉度身體,落在王林的手中。


    此刻,劉度臉色蒼白無比,“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渾身上下都是血跡,他緊咬牙關,身子顫抖中,卻絲毫挪動不了半分,他冷冷地看著王林,眼裏盡是嫣紅的血絲,他的雙手死死握住,早已感受不到那痛楚。他的心裏無比悲哀,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斷你雙手雙腳,廢你修為,這是對你懲戒!”王林依然微笑,似乎這一切,對他來說,隻是一件小事。


    劉度,在他眼裏,始終都是一隻小小的螻蟻。


    他出身高貴,從小到大,想要什麽都可以得到,而他之所以選擇了天機門,在他眼裏,是對天機門的一種賞賜,在天機門,他的地位超然,甚至連宗主他也沒有放在眼裏。


    因為他有底氣,整個王家,別說兩個丹成修士,就是元靈修士也有幾個,所以,他有資本傲視天機門的所有人。


    即使來到了天機門,他也從來沒有使用天機門提供給他的任何資源。


    隨著第四步邁下,王林再次往前一點,點出了第四指。


    自始至終,劉度都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目光陰沉,冷冷地看著王林。他更沒有低聲咆哮,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隻是他雙目通紅,神色冰冷,而因為緊握雙手,太過於用力,那指甲都深深地陷入血肉之中。


    他的整個手已然血肉模糊。


    四周很是安靜,眾人冷冷看著這一幕,所有的目光中都帶著嘲笑的意味,根本沒有絲毫的憐憫,這一切,如同一隻無形的手,將劉度和這個世界隔絕開來,讓他變成了孤家寡人。


    然而,饒是如此,劉度也沒有屈服之意,嘲笑又如何,肉身的痛又如何,為了自己的尊嚴,他可以放棄這一切,他絕對不會屈服。


    王林,不配讓他屈服,若兩人同階,他絕對可以殺死王林。他恨自己弱小,就連此刻想要反抗都不可能。


    四周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劉度身上,然而,這又算得了什麽,這樣怎麽能讓劉度屈服,他冷眼看著這一切。


    眼看著王林這一指就要落下,卻不知從哪裏傳來了一聲歎息,同時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擋在劉度身前,為他化解了王林的攻勢,阻擋住了這一指,讓王林沒有能成功廢掉劉度的修為。


    王林身子一顫,有些駭然轉身,便看到一個灰衣老者,立在他的身後,臉色平靜,長得也不高大,但是,卻有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覺,站在那裏,便仿若一座大山一般,正是天機門大長老烈山修。


    “既然你也拿迴屬於你的東西,老夫看,不如就這樣吧。”烈山修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緊握著拳頭的劉度,同時也注意到地上的斑斑血跡,他歎息一聲,目光變得有些陰沉。


    “既然烈大長老都這麽說了,這件事便算了。”王林淡淡而笑,似乎這件事對他來說,不值得一提。從頭到尾,他沒有對劉度說過第二句話。說罷,王林轉身而去,陽光射在他的身上,讓他添上了一道別樣的光環,還是如此飄逸,讓人感歎。對他來說,劉度連螻蟻也算不上,此刻轉身,已然忘記了劉度名字。


    而至於劉度看向他那陰冷的目光,還有那股不屈服的戰意,對王林來說,都是那麽的可笑,這隻不過是一隻螻蟻攔在一頭大象的麵前,那麽的不自量力。而大象,隻要輕輕一伸腿,就可以讓螻蟻粉身碎骨。


    至於今日所發生的事,更是微不足道,這不是王林輕視劉度,而是根本就沒有將這件對他來說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放在心上。此刻轉身,他很快便露出和煦的笑容,和周圍的人有說有笑,混不在乎劉度的反應。而這樣一來,自然又贏得一番讚歎。


    這一幕,看得周圍的女弟子眼生異彩,對王林的好感又多了幾分,真是恨不得立即投懷送抱,自薦枕席。


    至於劉度,眾人似乎都忘記了他的存在,就好像他是空氣一樣。


    而和王林相比,此刻的劉度,渾身是血,披頭散發,衣衫破損,仿若一個乞丐,真是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這也難怪,沒人會在意他。


    王林的態度劉度可以感受得到,那根本不是輕視,而是無視,就像一頭老虎,麵對一隻老鼠的時候,根本就不會在意這老鼠會不會威脅到他,在王林的眼裏,劉度甚至連一隻老鼠都不如。


    當王林離開後,劉度身上的束縛終於一鬆,可以活動了。他咬牙堅持,深深地朝烈山修拜了一拜。


    沒有說任何一句話,朝烈山修拜了一拜後,劉度轉身離去。在轉身的時候,劉度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身子搖晃,似乎隨時都要跌倒,他咬緊牙關,抬起如同灌了鉛的雙腿,艱難地往前走去。


    沒走一步,都有鑽心的感覺,汗流浹背中,他的手在滴血,卻連哼也沒有哼一聲,就這樣往前而去。


    此刻,他仿若一頭受了傷的孤狼,如此的悲涼。


    烈山修望著劉度遠去,幾次想開口說話,但最後都化為了一聲歎息,他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王林的做法沒有錯,劉度的做法同樣也沒有錯,隻是,在烈山修眼裏,兩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天機門年輕弟子中的佼佼者,他不願看到兩人互相殘殺。


    天機門人才凋零,實在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一步一個腳印,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度才迴到洞府,當洞府打開的一刻,劉度慢慢地一步一步走進去。


    當洞府門關上的一刻,劉度再也堅持不住。撲通一聲跌掉在地,不省人事。王林乃六層巔峰的修為,根本不是劉度可以抗衡的,就算劉度不去反抗,就在那裏等著對方發難,也會受傷,而劉度還有反抗,反抗之下,便有了內傷。


    這一昏迷,便是三天。當劉度醒來之時,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是酸痛,每一塊骨頭都似乎要破碎開來。


    他掙紮著要起來,然而,卻渾身都痛,根本沒有力氣起來。他咬咬牙,以雙手撐地,忍受著巨大的疼痛,硬是從地上坐了起來。


    然而,當他的手掌接觸地麵的時候,更加痛,仿若手心沒有了皮膚一樣。


    過了半晌,劉度才能爬起來,而僅僅隻是要爬起來,便花了劉度九牛二虎之力,此刻,他的狀態甚至不如一個凡人。


    他喘著粗氣,靜靜得坐在洞府裏,一言不發。


    空氣中,都是一種可怕的氣息。


    沉默中,劉度低頭往自己的手看去。那受傷的手指已經結痂,然而,卻也把那斷裂的指甲包裹子在裏麵。想來是這幾日他昏迷之後,開始長出肉來才會這樣。


    麵無表情地看著雙手,劉度眉頭一皺,半晌後,咬著牙用力將那斷裂的指甲一一拔出。


    這過程是痛苦的,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不亞於一種酷刑,然而,劉度卻混不在乎,直到將所有的斷裂指甲都拔出來後,劉度已是滿頭大汗,而那十個手指頭也變得血肉模糊起來。


    低頭望著這十個鮮血淋漓的手指甲,片刻之後,劉度才拿了一塊幹淨的布將他們包裹起來。他要每天都看上一眼,從而提醒自己,曾經自己受過怎麽樣的屈辱。總有一日,我要將今日所有的屈辱連本帶利十倍償還。


    此刻,劉度暗暗發誓,隻要有生之年,便會努力修煉,終有一日,他要將王林踩在腳下,以報今日的恥辱。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我會將這一切全部奉還給你。”這幾日來,劉度第一次開口,然而,那聲音極為沙啞,根本不像是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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