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度成為眾人焦點的時候,在天機門的東峰之上,有兩個老道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此子不錯,似有所得,有洞察先機的能力,宗主以為如何?”白發老道哈哈大笑,望著丹辰子。


    那老道乃天機門兩個丹成修士之一,天機門太上長老烈山修。另外一個則是丹辰子。


    丹辰子淡淡道:“此子是有些小聰明,天資雖說一般,但在宗門中也算佼佼者,不過,老夫並不看好他。”


    說到這裏的時候,丹辰子不免有些黯然。曾幾何時,天機門也是樓蘭赫赫有名的宗門,不料墮落如斯,實在讓人感到無奈。


    一個曾無比輝煌的門派,如今隻有兩個丹成修士,而伐身九層也隻有一人,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烈山修眉頭皺了一下:“宗主何出此言?”說實話,對劉度,烈山修是極為滿意的,劉度無論是品性還是對修道的態度,都讓烈山修有眼前一亮的感覺,若不是礙於門規,他早就收劉度為關門弟子了。


    修道至今,烈山修未曾收過任何弟子,也隻有看到劉度,才讓他動了心思。


    丹辰子看了烈山修一眼道:“老祖閉關,至今不知生死,雖說每隔幾年便有念雷飛出,但是,這一次隻有三枚,加上王林,正好三個人,所以,這劉度隻能說是生不逢時。”


    烈山修悠悠一歎,他也知道,丹辰子說的是實話,以劉度的修為,根本不可能是王林的對手。


    一個修道不過幾個月,而另外一個不但天資極高,還有龐大的家族作為後盾,底蘊深厚,哪裏是劉度可以相比的。


    烈山修道:“不管怎樣,這劉度值得栽培一番。”


    丹辰子點點頭道:“待內門弟子比試結束,老夫便親自教導他又如何,隻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進行內門弟子的比試,其他的事情可以放在一邊。”


    烈山修又道:“青木最近蠢蠢欲動,似有對劉度不利的意思,這又該如何?”


    “青木之事可以放在一邊,卻說今日王林要對劉度不利,若此子連這一關都過不了,更遑論其他。”丹辰子對烈山修的話不以為然。在他眼裏,劉度也好,王林也好,若真的可以令宗門興盛,都可以培養一番,若沒有,那便算了。


    身為一宗之主,丹辰子要考慮的事情很多,他不會為了一個弟子的死活而去進行過多的幹涉。


    烈山修道:“宗主不覺得這樣對劉度極不公平?”


    丹辰子道:“修真界中,哪裏還有公平可言,拳頭大才是真理,若劉度因為這樣而被殺死,那隻能說他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同情。”


    烈山修暗歎一聲,丹辰子說的也有道理,修真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在沒有足夠的力量前,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也是一種不明智的做法。


    然而,烈山修卻不願劉度就此隕落,他一直看好此子,而且此子也很合他的胃口,要他眼睜睜看著此子就這樣死去,他不忍心。


    烈山修道:“可是宗主……”


    丹辰子打斷了烈山修:“烈兄,此事休得再提,不過,若你有心阻攔,那便隨你去吧。”


    說罷,丹辰子身形一閃,便沒有了蹤影。


    烈山修看著丹辰子遠去的背影,有些無奈地笑道:“這個老狐狸,明明也起了愛才之心,卻把事情推給我,實在可惡,罷了罷了,老夫就親自走一趟,阻止此事吧,不過,在這之前,老夫倒也要看看,劉度此人值不值得老夫栽培。”


    在東峰山頂發生的一切劉度並不知情,此刻,他感受著四周的人的目光,隻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醜。


    劉度身子瞬息變得僵硬起來,神情也變得極為不自然。


    刹那間,廣場上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劉度身上,而他身邊的修士似乎也發覺了什麽,如同潮水一般離去。


    隻是片刻,劉度身邊再也沒有任何人,變得無比的空曠。此刻,他就像一個被全世界都遺棄的人,如此的突兀。


    此刻,他覺得自己就像一艘漂流在大海中的孤舟,讓他感到窒息。他知道,沒有人會可憐他,更沒有人會幫他說一句話。


    在這些人的眼裏,他隻是一個無關重要的人,而王林則是天之驕子,沒有一個地方不是完美的,而他呢,是小醜一個罷了。


    劉度心神搖蕩,有種無力迴天的感覺。


    王林名氣實在太大了,此刻,所有的人都緊緊地望著劉度,而之前王林的話語還迴蕩在眾人耳中,讓眾人為之一凜。


    沒人感到意外,當昨日的事情發生之後,眾人便料到,今日王林必定會發難。他們抱著看戲的心情,看著劉度。


    即使是高台上的長輩,也是低頭看著這一切,他們並沒有說話,而是靜觀其變。


    “宗門規定,凡是搶到的東西,都屬於自己的。”劉度一字一頓,並沒有示弱。他的這句話,是如此的弱小,落在眾人的耳中,隻讓他們覺得這劉度是自不量力。但是,沒有任何選擇,劉度必須這樣說。他是人,更是一個修士,他有自己的尊嚴。


    劉度明白,他本來可以直接拿出白玉葫蘆,跑過去送給王林,隻要他這麽做了,給了王林台階,讓他下台,雖然會遭到懲戒,但是,最後肯定也會不了了之。


    甚至隻要他作踐自己,跪下來磕頭求饒,百般哀求,說不定王林得意之下,還會赦免他。


    然而,這一切劉度做不到!


    說他愚蠢也好,說他倔強也好,他不是不會變通,而是不願,在他的心中,尊嚴比生存更為重要。而他曾是一個書生,讀過聖賢之書,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可以跪天地,可以跪父母,偏偏不能跪這王林。


    若他下跪求饒,雖然可以保住性命,但他絕對不會開心,而他修道之路也將毀掉。


    修道修道,修的便是自己的道,劉度的道是心靈通暢,絕對不允許自己有半分的不爽。念頭若不通達,還修的什麽道。


    所以,哪怕知道今日若他不服軟,等待他的便是王林的雷霆之怒,甚至會用性命危險,可是,他就是做不到。


    天地有正氣,而他,有骨氣,這骨氣,無關生死,為了可以保存這尊嚴,他寧折不彎,甚至讓他去死也無所謂,這便是他的尊嚴,他不願屈膝,他不願像個可憐蟲一樣任人踐踏自己的尊嚴,那種感覺比死還要難受。


    生死之間,他寧願選擇尊嚴,即使在很多的人眼裏,或者會覺得他不識時務,或者會覺得他傻,甚至不知變通,但是,這就是他,劉度,一個明知不可為卻偏要去做的傻子。


    尊嚴大於一切,即使讓他去死。


    所以,他要說出這一句話,即使走到所有人的對立麵,即使要麵對如同山嶽一般的王林,即使接下來或許會被殺死,但是,他無所謂,隻要有尊嚴,一切足夠。


    這就是他,劉度,一個永遠都不願屈服的人。


    雖然隻是幾個字,卻仿佛用盡了劉度所有的力氣。死,又算得了什麽,哪怕我讓我立即去死,我也不怕。


    你可以廢掉我的修為,你可以斬掉我的筋骨,甚至你還可以侮辱我,但是,有一點你永遠做不到,那就是讓屈服。


    死,不算什麽,我劉度如今十八,死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這一刻,四周極為寧靜,他的聲音,成為絕響,顯得如此的突兀。場內,沒有一個人說話,連竊竊私語也沒有。


    但隻有劉度知道,他的話是如此的脆弱,他的處境是有多麽的不妙。


    而隨著王林話音落下的一瞬,一股龐大的威壓洶湧而來,讓劉度渾身的骨頭似乎都要碎裂一般,讓他有一種就要跪下的衝動。


    “伐身六層巔峰,不,明顯已經有半隻腳踏入了伐身七層!”


    劉度喃喃自語,感受著那可怕的威壓,他覺得自己就要忍耐不住了,然而,他始終沒有屈服,更沒有跪下,此刻,他如同一座山嶽,穩穩站著,他咬著牙關,即使全身都似乎要碎裂一般,也死死忍受。


    他麵露堅毅,目光平靜地看著王林。


    王林神色還是一副雲淡風輕:“我的寶物,送給誰便是誰的,我不答應,誰也不能搶!”他的笑容,還是如此的溫和,他的動作也是如此的優雅,但是,卻有一股冷到極致的語氣蘊含其中,他往前邁了一步,手指往前一伸,隨意對著劉度一指。


    轟然間,廣場風起雲湧,狂風大作,唿嘯著四處卷動,吹動著眾人的衣衫,這一霎那,劉度覺得仿佛四周的空氣都要凝固了一般,一種讓人窒息無比的感覺緊緊地圍繞著他。


    他的整個身軀都被束縛住,根本活動不得。就在這時,一枚玉佩從他腰間緩緩地升起,快速散發出淡淡的光芒,隻是瞬息便將劉度籠罩在裏麵。


    自始至終,王林都是一副淡淡的笑容,仿佛那一指,隻是隨意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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