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寧純從未想過,原來被在意的人誤會質疑的感覺,竟然是這般的痛苦和煎熬。當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背叛主子,承認了自己的感情,麵臨的卻是被揭穿的一幕。


    連錦繡都這般受傷懷疑,阿文她,是不是更加的悲傷難過?


    不,她不想要失去生命中最在乎的兩個人,好不容易得來的溫暖,她又怎麽能放手?


    “錦繡,請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知道,之前我的隱瞞和欺騙,辜負了你的信任。你恨我怨我,都是應該的。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隻是我敢對天發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沒有把你們的行蹤透露出去,唯一知道的,便隻有已經死去的幾個同伴和我。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主子非要殺了你不可,不過錦繡,你的能力和王妃類似。她有一群神秘人幫忙,去了西北邊疆,你的處境反而會很危險!自從主子和那些神秘人合作之後,西北的容城便處處設下了陷阱和埋伏。我勸你們還是迴去吧,不要去用性命冒險了!”


    程錦繡知道,鳳寧純沒有說謊,可此時此刻的她,卻已經無法麵對這個人了。也許她已經迷途知返,最終選擇了背叛自己的主人,可她還是過不了心中的那一關。


    “你的事情,我不會告訴羅小將軍的。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讓他因為你而傷心,甚至加重病情。至於迴去,那是不可能的。你若真的有心,那就告訴我們容城布下的陷阱和埋伏在哪裏。”


    噬鐵飛蟻隻能聽到人話傳遞消息,若是用紙張書信,那就無用了。也難怪鳳寧純他們的暗中設計,結果卻沒有實現發現。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程錦繡根本就沒有防備她而已。


    “好,我答應你!”


    鳳寧純點了點頭,隻要能夠爭取到錦繡的寬恕,讓她做什麽都行。


    休整了兩日,等羅晞文的傷勢並無大礙,一行人便繼續上路了。程錦繡是不可能放鬆對鳳寧純的警惕的,她的身邊,時刻都有兩個侍衛跟隨。鳳寧純也十分配合,她一心一意照顧羅晞文,仿佛贖罪一般。


    終於,他們到了荊州的地界,而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京城小皇帝駕崩。鎮北王已經第一時間舉起了清君側的大旗,率兵展開了進攻。而荊州,更是首當其衝。如果沒有因為羅晞文受傷耽誤的時機,他們其實可以做好完全的準備。而現在,荊州城早就已經在鎮北王的火器攻勢下失守了!


    “這麽快就開始了!”羅晞文有些吃驚,看來,是京中那邊有了變化。好在姬玉飛鴿傳書送來的書信也到了,看到姬玉的安排,羅晞文也鬆了口氣。


    荊州城的失守,是姬玉刻意為之,若是不給鎮北王一點甜頭,又怎麽能讓他放鬆警惕呢?荊州刺史幾乎被火藥嚇破了膽,沒多做抵抗就主動投降了。而實際上,此人卻是姬玉的心腹之一,他主動投降,就是為了搜集情報,以便及時迴饋給京城。


    “因為荊州城被鎮北王占領,我們這麽多人進去反而成了目標。現在,隻能等刺史那邊的消息了。”


    貿然京城不妥當,他們隻能暫時在城外的林中繼續紮營。而鳳寧純卻是單獨進了程錦繡的營帳,小聲開口道:“錦繡,我知道有一條密道,可以直接穿過荊州城到達容城。並且,能花上最少的時間。”


    程錦繡抬起頭來,斜睨了她一眼,最近幾日,兩人雖然在羅晞文麵前表現得跟以前一樣親密。可是有些隔閡和失去了的東西,已經很難再找迴來了。


    “我知道你還不能相信我,所以,我願意親自帶路,你安排幾個侍衛跟著我一起,先去探探究竟如何?你也可以喂我服下毒藥,錦繡,隻要你能放心,不管對我做什麽,我都接受。”


    為了得到程錦繡的信任,鳳寧純表現出了最大的誠意。


    “我會考慮的,你先迴去吧。”


    程錦繡並沒有直接迴答她,她的目的是帶著神機營的侍衛救出始族人和重蓮,再聯手對付蕭夫人。羅晞文負責護送和保護她,並且帶兵在關鍵時刻反攻鎮北王的大後方。而此事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無論如何,都不能出了差錯。


    重蓮被囚禁的地方在哪裏,有多少守衛,怎樣才能和他見麵,還有,最後一枚生肖令的下落。一旦暴露了行蹤,行事起來就困難重重。鳳寧純的建議,程錦繡的確是在考慮。


    畢竟,如果鳳寧純說的是真的,有她幫忙,對付蕭夫人就容易許多。可她還是擔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能夠騙的她毫無懷疑之心,也是一種本事不是嗎?


    荊州城已經禁止人出入了,羅晞文雖然和荊州刺史取得了聯係,可是對方卻告訴他現在並不是進城的好時機。鎮北王將荊州作為了生產火器的庫房,街上到處都有巡邏的士兵,守衛十分森嚴。而刺史大人更是被半囚禁在府上,無法為他們提供幫助。


    “錦繡,事已至此,你就相信我吧,隻需要一晚上的時間就夠了。”鳳寧純再次祈求起來,她迫切地想要彌補什麽,可是程錦繡卻還是無法相信她。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試探,就算有那麽一條路,卻早就已經埋伏好了人手就等著我們主動上前,一網打盡呢?”冷哼一聲,程錦繡無視了她臉上悲痛的神色,讓神機營的侍衛們為了這個而冒險,她做不到。


    “錦繡,我會向你證明的,為了你,為了阿文,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願。”鳳寧純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她自己,她沒有怨恨別人的資格。


    走出程錦繡的營帳,鳳寧純小跑著走了幾步,卻瞬間停了下來。她看著不遠處靜默站立的羅晞文,這一刻,她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楚是驚恐還是絕望。


    還是被發現了嗎?阿文她,會不會跟錦繡一樣怨恨自己,甚至再也不理她?


    她要怎麽辦?要怎麽做,才能挽迴失去的一切?


    “阿,阿文,我——”她想要解釋什麽,卻發現隻能結結巴巴地無法張口,羅晞文上前,拉著她的手轉身就走。


    “阿文,你要帶我去哪裏?”


    “你不是知道去容城的近路嗎?我和你一起,再帶上兩個侍衛,連夜查看,應該足夠了。”


    羅晞文沉聲開口,垂下了眼睫,語氣淡漠:“你隻有這一次機會,如果你再繼續欺騙我們,那麽,我會親手殺了你。”


    眼淚無聲地落下,鳳寧純拚命地點著頭,嘴角勾起一抹上揚的弧度。


    *****************


    京城。


    已是夜半時分,驃騎大將軍府上,卻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本是書房的密室中,一個低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主子有令,明晚子時,你率領手下的勢力,攻入攝政王府。”


    “是,屬下明白。”高大的身影麵色僵硬地開口,他的眼中看不出表情,像個木偶一般呆滯。見狀,那黑影似乎十分滿意,叮囑了一些細節,便轉身離開了。


    半響,楊老爺子才眨了眨眼睛,神情恢複了靈動。多虧了神醫的藥,否則的話他鐵定露餡了。立刻將消息傳了出去,楊老爺子不敢耽誤,是成是敗,估計就在明晚了。


    不過,明顯一切都在那位的掌控之中,他似乎也沒有什麽好發愁的。看來,大周朝的氣數已盡,他事先投靠明主,總比成為別人手上的傀儡來的好。可笑那些人還以為自己誌在必得,到頭來,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翌日子夜,伴隨著驚天動地的震蕩,衝天的火光在夜空中蔓延開來。街道上,冰冷的馬蹄聲,戰鬥聲,嚇得百姓們鎖緊了大門不敢出現。


    一身盔甲精裝的男人手持長劍,衝進了已經被侍衛鐵蹄撞開的攝政王府大門,昔日奢華的王府,此時此刻已經淪為了半片廢墟。而在這場變故中僥幸活下來的姬玉,卻是衣衫淩亂的被護衛們擋在身後。他看起來似乎才從*榻上起來,外衣都隻是隨隨便便的披在身上。


    “姬玉啊姬玉,你也有今天!”盔甲男人從眾多侍衛中走了出來,露出了一張中年男人嚴肅卻帶著譏誚之色的麵容。姬玉的目光落在了此人身上,似乎微微有些驚訝。


    “皇甫少恭,原來是你。”


    “不錯,就是我,怎麽,想不到吧?當初你是如何毀了我皇甫家的大宅,害死了我皇甫家的族人,今日,我就如何報複到你的身上!聽說你很*愛你那個未婚妻是嗎?今日,我就發發好心,送你們一起下地獄!”


    皇甫少恭揚眉吐氣地開口,眼中滿是恨意。就是因為眼前這個孽種,害的他們皇甫家族不得不卑躬屈膝,低聲下氣的活著!熬了這麽多年,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不過,當初你是怎麽對待和折磨我二弟的,我會給你同樣的待遇。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啪啪!”


    姬玉拍了拍手掌,臉上卻絲毫沒有害怕之色。


    “這輩子唯一一次放狠話,本王心地善良,還是捧個場好了。免得你到了地獄,還得繼續憋屈。”


    “姬玉,到了現在你還在大言不慚!你以為今ri你還能逃得了嗎?就憑你手上的幾百禁衛軍,也想和整個京城的兵力對抗?攝政王?從今日起,世界上將再也沒有所謂的攝政王!”皇甫少恭神色陰冷,沒有看到姬玉痛哭求饒的一幕,他如何能夠甘心?


    “楊大人,你來親口告訴他,現在的攝政王,是什麽樣的喪家之犬!”


    “是!”


    皇甫少恭的身後,忽然走出來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是驃騎大將軍楊大人。然而此時此刻,這位位高權重的人物,卻對著身為三品文散官的皇甫少恭神色恭敬,可謂是讓人吃驚。


    楊大人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指向了姬玉,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的動作忽然一變,朝著身旁的皇甫少恭襲去。噗嗤一聲,利劍刺入了皇甫少恭的胸口,他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你——你——”


    “楊大人,還是你來告訴皇甫大人原因吧,免得讓他死不瞑目。”姬玉淡淡地開口,隨即轉身進了屋子,竟是一點繼續關注的心思都沒有。


    楊老爺子一聲令下,立刻諸多侍衛上前,將皇甫少恭從本家帶來的仆從殺得一幹二淨。抽出長劍,楊老爺子有些憐憫地看著皇甫少恭,搖了搖頭。


    “你和鎮北王的謀算,攝政王早就已經一清二楚了。我們體內的傀儡蠱,也已經被攝政王安排人取出,並且用血養著,瞞過了你們的視線。你們的計劃,攝政王從頭到尾都知道,並且故意推波助瀾。下輩子,還是擦亮眼睛,看清楚誰才是真正的強者吧。”


    皇甫少恭死不瞑目,而姬玉早就安排好了侍衛,將皇甫家眾人屠殺了滿門。被當做棋子打頭陣的上官家也不能幸免,而鎮北王派到京城來的暗棋,也幾乎被姬玉端了個底朝天。他沒有出手殺死這些人,對外依然營造出皇宮爭鬥白熱化的假象。所有傳遞出去的消息,都是假的。為的,便是迷惑住鎮北王和夏青蓮。


    等到京中的形勢徹底穩定下來,他的目的,便是西北容城!


    *****************


    程錦繡最終還是帶著神機營的侍衛們,走上了鳳寧純提供的那條密道。這條近路都是山路,好在神機營的眾人身手不凡,程錦繡在林中也算是如魚得水,經過一整個晚上的艱難跋涉,他們終於穿過了荊州,到達了容城外麵。


    比起外麵的戰火連天,容城無疑是安穩祥和的。雖然同樣戒備森嚴,卻是允許百姓們出入。


    “我從小便在容城長大,接受訓練,對於城中的所有角落,我都了如指掌。不過,自從主子娶了新的王妃,掌控了始族人之後,我就被安排進京了。若想進城不通過城門倒也容易,隻是,我並不知道,始族人最後被安置到了什麽地方。”


    鳳寧純指著不遠處的城牆開口,臉上的神色有些內疚,進了城之後,她幾乎就幫不上什麽忙了。


    “無妨,先進城,之後再作打算就行。”


    好在一行人早有準備,已經換上了最普通的百姓衣裳,僅從外表上來看,是發現不了什麽端倪的。鳳寧純帶著他們從一條地下通道進了容城,最後出來的地方,竟是一個破廟的佛像身中。


    “我是孤兒,小的時候便一直藏身此處,也發現了這條密道。後來被抓入了訓練營,便幾乎沒有再來過。這裏的秘密,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因為荒廢的太久,此地少有人煙,我們可以在這裏暫時安置下來,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鳳寧純解釋了起來,她有心想出去為他們買些食物,又怕自己的舉動會引起誤會。幹脆不厭其煩地說了一遍附近的路途,以及如何和山下的百姓們交流。為了以防萬一,她幹脆在牛皮紙上畫了簡單的地圖。


    “這裏是鎮北王府,現在我們最好不要輕易靠近。那邊守衛森嚴,而且府上也埋下了陣法,很難攻入。”


    “我知道了,那始族人的族地在哪裏?”


    程錦繡點了點頭,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始族人的所在地,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不知道始族人被安置在何處,那就先去他們的族地看看再說。


    “是在城的西南方,正好距離這裏不算太遠。那裏是容城最大的一處密林,有許多毒蛇猛獸在其中,平時百姓們都不敢輕易靠近。始族人將族地建在這裏,也難怪這麽多年來都沒有被人發現。”


    鳳寧純倒是清楚這裏,她曾經和主子一起進了林中,也見到了那始族人的聖主重蓮,當真是驚為天人。而這個地方,也是主子新娶的王妃告知的。


    夏青蓮為何會知道始族人的族地?程錦繡猜測,應該是她上一輩子欺騙始族人的時候就來過,登基為女皇之後,她更是派軍屠殺了始族人滿族。而覺醒了前世記憶的她,西北自然成了最好的去處。既可以利用鎮北王複仇,又能毀掉始族人的族地。


    安排了幾個侍衛去買了食物,一行人吃飽喝足之後,便不再耽擱。依然是鳳寧純帶路,終於在天黑之前,靠近了始族人藏身的那片林子。


    “我們進去吧。”


    “等等,先退後躲起來,有人過來了!”


    程錦繡猛的出聲打斷了鳳寧純,隨即撤退躲在了一處土坑下麵,屏住了唿吸。透過地平線上,程錦繡控製一些草木藤蔓爬上了頭頂作為遮掩,一雙眸子卻是直直地朝著不遠處看去。


    出現在眼簾中的,是一頂極為華麗的轎子,足足有一米的長度。八個身強力壯的彪形大漢充當了轎夫,腳步沉穩地在山間路上行走著。緊挨著轎子一起的,是兩個綠衣的小丫鬟。而那轎子裏麵,慵懶地靠在軟榻上的,是一個大紅色衣衫的女子。


    隔得太遠再加上有轎子上麵裝飾的紗幔遮擋,一時之間看不清楚那女子的相貌。程錦繡卻是心中一跳,下意識想到了喜歡一身紅衣的重蓮。不過,這人應該不會是重蓮,畢竟對方那曼妙的女子身形,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傍晚時分,出現在偏遠山林中的華麗轎子和美貌女子,怎麽看怎麽覺得詭異。一陣風吹來,紗幔晃動,露出了那紅衣女子嬌豔動人的麵容。這一刹那,程錦繡猛的睜大了眼睛,幾乎倒抽了一口涼氣。


    然而就在這時,那紅衣女子似乎覺察到了她的視線,忽然抬起頭往這邊看了過來。程錦繡嚇了一跳,立刻心神一動,屏住了唿吸。


    “停轎!”女子輕柔動聽的聲音響了起來,八個大漢瞬間齊齊停下了腳步,轎子平平穩穩地立在了原地。


    “王妃,怎麽了?”綠衣小丫鬟恭恭敬敬地開口詢問了起來,目光也下意識地隨著紅衣女子的方向看去。


    隻見不遠處的一處土坡上,傳來了細微的聲響,一隻雪白的兔子一蹦一跳。似乎發現了人類的蹤跡,小兔子瞬間受驚,噗通一聲朝著土坑跳了下去,很快的便消失不見了。


    紅衣女子挑了挑眉,戒備的神色恢複了平靜:“無事,繼續趕路吧,快一些,莫要耽擱了時辰。”


    “是,王妃。”


    隨著紅衣女子一聲令下,八個大漢立刻起身,加快了腳步。一刻鍾後,這頂華麗的轎子終於漸行漸遠,再也看不到蹤跡。而躲在土坑後麵的程錦繡,也終於輕輕地籲了口氣。


    那熟悉的眉眼,正是已經許久不見的蕭悅姌。她的容貌沒有太大的變化,然而整個人的氣質卻已經和以往截然不同。那單純而又略帶嬌蠻的少女已經消失了在這個世界上。蕭悅姌,不,現在應該說,是蕭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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