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淵心中疑惑,以攝政王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會紆尊降貴到臣下家中的。就連程奕帆舍命相救,姬玉也隻是派了太醫和送來了賞賜,並沒有親自上門。


    更別說如此急切的模樣,竟是沒有通報直接進來,甚至到了女眷住的後院。若是換做旁人,程淵恐怕早就大發雷霆了。可眼下這位是位高權重的攝政王,他隻能抱著滿心的疑惑和不解,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迎接。


    生怕李雲芙和程錦繡呆愣的模樣惹惱了攝政王,程淵幾乎是蠻橫地伸出手拽著李雲芙跪下的。他再想去拉程錦繡的時候,她卻是飛快地避開了。


    方才還囂張至極的中年男人,看她的眼神好像螻蟻一般,轉眼間便諂媚地拜倒在了姬玉的腳下。雖然早就知道姬玉身份尊貴,程淵不過是他的一個下屬,可這幅嘴臉,也著實讓程錦繡心中作嘔。


    她才不會委屈自己看程淵的臉色,相反,她還要讓他後悔不迭!


    小跑著上前,她乳燕投林一般撲進了姬玉的懷裏,在程淵又驚又怒的目光下,委委屈屈地撒起嬌來。


    “玉哥哥,這個不知道哪來的壞人,強行把我抓走,還說我是他的女兒。結果不但罵我是孽女,還要出手打我!玉哥哥,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姬玉正對著程錦繡的麵,自然看到了她臉上對程淵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再加上她故意的一番話,心中頓時好笑。他今日之所以匆匆忙忙的趕來鎮國公府,不就是為了給她撐腰的嗎!


    隻是,他的目光落在了程錦繡心口的血跡之上,臉上的神色頓時一變。


    “這是怎麽迴事?是誰傷了你?”


    “我沒事了,傷口已經好了。”程錦繡搖了搖頭,讓他不用擔心,隻是些幹涸的血跡而已。


    程淵的確是被程錦繡這番舉動嚇得心驚膽戰,攝政王不近女色,上次有個朝中大臣的女兒主動投懷送抱,結果卻被攝政王當場斬殺。而那個大臣也沒能逃過一劫,女兒死了不說,還被摘掉了頭上的烏紗帽。


    從那之後,再也沒人敢做出類似的舉動了,程錦繡死了不要緊,若是牽連了程家,那可就糟了!


    想到這裏,他頓時滿臉怒色對著程錦繡怒斥道:“住嘴,你這個孽女,在王爺麵前胡說八道些什麽?還不快點跪下,給王爺賠罪!”


    “玉哥哥,你看他你看他!他還在兇我!”


    “繡兒別怕,玉哥哥自然會為你做主的。誰要是敢欺負你,本王就要他的命!繡兒,你想要怎麽處罰他才會滿意?”


    溫柔地將程錦繡摟在了懷裏,姬玉冷漠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笑意。程淵頓時驚呆了,他臉上還帶著僵硬的怒色,此時此刻的模樣顯得極為滑稽。


    “王,王爺——”


    “閉嘴,本王讓你說話了嗎?”姬玉淩厲的目光掃過程淵,這一眼殺氣彌漫,瞬間讓他噤若寒蟬。看著被攝政王護在身後小心安慰的程錦繡,程淵此時此刻隻覺得晴天霹靂一般,震撼的幾乎迴不過神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攝政王為何和那個孽女一副相熟的模樣,甚至還對她頗為*愛?


    “他那麽想要我下跪,那就要他跪下來跟我求饒吧!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給他一個活命的機會。”程錦繡冷冷地開口,卻是將方才程淵對李雲芙和她說過的話原樣奉還。


    程淵臉上的神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可礙於攝政王的威勢,他隻能結結巴巴地開口道:“王爺,這,這怎麽能行?下官可是她的父親啊!”


    所謂天地君親師,這自古以來,隻有兒女跪拜父母,可沒有父母要對兒女下跪的。除非是宮裏的娘娘,才會有這樣的例外。程淵也算是有眼色了,光是攝政王對他這個忽然出現的女兒的與眾不同之處,就足以讓他暫時按捺住對程錦繡的不滿。


    “哼,你說是就是?證據呢?就算我不是程家的女兒,也不見得就是你們家的!”程錦繡依偎在姬玉懷中,冷笑著反駁道:“玉哥哥,他強搶民女,還是你的女人,你可千萬不能放過他!”


    “不錯,程淵,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擄走本王的女人?若非本王聽到了消息立刻趕來,豈不是被你殲計得逞?枉費本王還對你青眼有加,現在想來,倒是本王看錯你了!”


    姬玉配合地開口,一雙淩厲的眸子直視著程淵,眼中滿是殺機。心裏卻在為繡兒說自己是他的女人而暗樂,如果因為程淵,讓繡兒越來越主動,這樣的結果似乎也不錯。


    “王爺息怒!微臣並無此意啊!”


    程淵頓時急了,他拉了拉身邊已經有些迷糊的李雲芙;“李氏,你快點拿出證據,證明她是我們的女兒啊!”


    這是怎麽一迴事,攝政王為何會說這孽女是他的女人?難道……


    “王爺,錦繡的確是我們的孩子,十五年前,臣婦生下了一對龍鳳胎。結果卻得大師批命,說這兩個孩子命中相克,若是一起生活必定兩敗俱傷,不能存活。無奈之下,臣婦隻能狠心將女兒交給清許師太送走。繡兒生下來右腳足底就有一塊蓮花胎記,清許師太可以為我作證。而且,那程家也已經承認了此事,繡兒,你真的是我們的女兒啊!”


    偷龍轉鳳的事情見不得人,哪怕是當著攝政王,李雲芙也不敢說出真相。而且,她自己也有自己的盤算,如果能夠接著這個機會給繡兒正名,事後程淵也不能反悔了。更何況,攝政王似乎對繡兒,有著非同一般的情分……


    程錦繡挑了挑眉,李雲芙雖然性格軟弱,倒也不蠢。她之所以會當著姬玉的麵說這件事情,就是為了逼著程淵必須承認她的身份。委曲求全,讓程淵時時刻刻都有拿捏她的籌碼,這樣的機會,她怎麽可能給出去?


    “我的右腳後跟上麵的確是有蓮花胎記,不過,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早就已經打聽過了我的情況?否則的話,為何這麽碰巧,我養父遇到一個大師,說我不是他的女兒,反倒是災禍,而你們就那麽剛好的出現了?”


    有姬玉在,瞬間就扭轉了方才的局勢,程錦繡也能接著他的勢狐假虎威,在第一時間查到那些疑點。


    “我是今天碰到了清許師太,傍晚的時候,卻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說你有危險。我顧不得許多,便匆匆忙忙地趕來了。至於你爹他為何會出現,我也不知道。”


    李雲芙解釋了起來,姬玉卻是眸光一閃,這個清許師太出現的時候,未免也太巧了。程錦繡也想到了這點,抬起頭來看了看姬玉一眼。明白她的意思,姬玉點了點頭,對著身邊的侍衛吩咐了下去。


    “我是今天看到你們兩個在保安堂碰麵,又因為你們的長相相似,心裏有些懷疑。傍晚的時候見李氏出門,想著一探究竟就跟了上去,誰知道竟然會發現這樣的秘密!”


    程淵瞪了李雲芙一眼,沒好氣地開口。這本是他的家事,他之前還能借此威脅李氏讓出更多的好處,現在卻反而落了下風。可是,如果攝政王真的看中了程錦繡的話,這個女兒,倒是非認迴來不可了。


    腦中飛快地算計著,鎮國公府程家的女兒有鳳儀天下之相,他之前一直以為會是程靈素。畢竟他的子嗣不多,膝下女兒隻有程靈素一人。現在看來,這鳳儀天下之相,落在誰的頭上還未可知。攝政王對他這個還未認祖歸宗的女兒如此維護,他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保安堂?為何你們都會出現在保安堂?”


    “據說保安堂有一株千年人參,下官有心拿下此物,好進獻給王爺。”


    “臣婦也是為那千年人參而來。”


    “程淵,就隻有你一人去了保安堂嗎?”


    “這,還有下官的妾侍和女兒素素。”姬玉的眼神實在是太過銳利,讓程淵有心隱瞞都開不了口。他也不笨,這樣近乎於審問一般的舉動,明顯是攝政王懷疑是有人在故意泄露程錦繡的身份。


    “本王知道了,看來,繡兒果真是程大人你的女兒。既然如此,本王也能放心了。相信程大人,是不會虧待本王的繡兒吧?”


    “那是那是,繡兒也是下官的女兒。她這些年來受了那麽多苦,下官想著補償她都來不及。若非李氏當年瞞著我真相,下官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繡兒流落到民間去的!”


    程淵立刻點頭如搗蒜地聊表忠心,還不忘將髒水潑到李雲芙頭上去。


    “很好,這才不愧是本王看重的程大人。我看你們似乎也沒準備好繡兒的住處,這幾天,就委屈繡兒先去本王的王府住上幾天。什麽時候你們安排好了,再把繡兒名正言順地接迴去。聽清楚了嗎?”姬玉淡淡地開口,語氣中卻分明含著威懾。


    “是是是,殿下放心,下官一定盡快辦好此事!讓繡兒她早日認祖歸宗!”


    攝政王竟然要將程錦繡接到王府去!這其中代表的訊息,足以讓程淵激動得心潮澎湃。


    “還有,在繡兒迴到鎮國公府之前,不能走漏任何消息。如是有什麽問題,就讓程侍衛帶話給本王便是。”姬玉命令了起來,而隨著他的話音一落,身後的侍衛隊之中,走出來了一個男子清俊的身影,竟然正是程奕帆!


    “屬下遵命!”


    程淵和李雲芙都嚇了一跳,他們萬萬沒想到,程奕帆竟然一直都跟在攝政王的身後。姬玉留下他,一是為了表明對他的重視,二,也是有監視督促程淵之意。


    等到安排妥當,姬玉便帶著程錦繡離開了。等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程淵這才沉下臉來,不滿地看著李雲芙和程奕帆。


    “李氏,我告訴你,程奕帆他不是我的種,這國公府的爵位,我是萬萬不可能傳承給他的!等過一段時間,我就會稟明陛下,將世子之位傳給博兒。看在攝政王的麵子上,我可以不拆穿他的身份,讓他以國公府嫡子的身份繼續生活。可是,你也得將博兒和素素記在你的名下。”


    程淵冷冷地開口,絲毫不顧程奕帆是否會因為聽到這個天大的秘密而大受打擊。他一直都不喜歡這個“兒子”,現在知道了他隻不過是不知道從哪裏抱來的野種,就更加厭惡了。


    若非攝政王和程錦繡竟然有親密的關係,這對兒女他都不想再見到!


    “程淵,你怎麽能這樣?奕帆他還不知道——”李雲芙焦急地想要阻止他,程奕帆到底是她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她還沒那麽狠心致他於不顧。


    “國公爺,夫人,其實,我一直都在猜測,自己並非是你們的骨肉。眼下成了事實,我也並沒有什麽吃驚和難過。也請國公爺放心,我不會去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


    程奕帆神色平靜地開口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就算他曾經費力阻止,可是該發生的注定會發生。眼下他已經有了另外一條道路可選,好不容易得到重生,這一世,他要摒棄怨恨,為自己而活。


    “哼,你知道就好!”


    程淵揮了揮衣袖,轉身就走。他得好好想一想,這件事情要如何處理才行。


    鎮國公府,西院。


    “迴稟夫人,老爺說他今日有事情要忙,就不過來用晚膳了。”


    秦氏聽著丫鬟的稟告,一張精致的俏臉頓時露出了些許疑惑。桌子上,程奕博和程靈素一左一右地坐著,聞言也是一臉不解。


    “這是怎麽迴事?以你爹的性子,若是察覺了真相,不可能會這樣安靜啊!”


    “畢竟是家裏的醜事,爹他現在恐怕還不想傳出什麽風言風語。娘,你不用著急,爹總會來告訴我們的。哥哥才是爹唯一的兒子,咱們謀劃的世子之位,遲早都是屬於哥哥的。”


    “妹妹說的也是,爹他封鎖了東院的消息,應該是在想要怎麽處置。”


    兄妹二人一前一後的安撫秦氏,十幾年都忍過去了,也不差這麽幾日。


    “不錯,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我們安排的人都撤下去。雖說李氏無能,可難免李家那邊派人查出什麽異常。”


    “娘,這有什麽好怕的?就算是知道我們做的又如何?難不成我們是誣陷嗎?這個啞巴虧,李家是吃定了!”程奕博冷笑著開口,他們不過是順勢而為,揭穿了李氏當年隱瞞的真相而已。作為幕後幫兇的李家,有什麽資格對程家發火?


    “哥,我倒是覺得凡事還是謹慎些好。那個指引了我們的人,到現在都沒有露出蹤跡,雖是合作,卻沒有從我們身上要過一分利益。為了避免不可預知的麻煩,還是做的幹淨利落些。”


    程靈素沉吟著搖了搖頭,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希望,這隻是她的錯覺吧。


    馬車軲轆,緩緩地朝著攝政王府的方向駛去。


    “繡兒,對不起。傷口還痛不痛?”


    “幹嘛道歉?又不是你讓我受傷的,而且紫電貂的本事你也知道啊,我沒事的。你可是我的大英雄呢,總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出現。是我對不起你,老是給你惹麻煩才對。”


    馬車裏麵,兩人肩並肩坐著,姬玉將她摟在懷裏,仿佛一刻都舍不得和她分開。


    “我喜歡你給我惹麻煩。”


    姬玉無聲地歎了口氣,其實這次的事情之所以會發展到現在的地步,也是因為他一部分私心作祟的。那個收養繡兒的程家,實在是太弱小了,可偏偏繡兒,卻將他們看得太重。


    若隻是身份卑微倒也還罷,偏偏這一家子卻人心不齊,太過自私貪婪。他的身邊,有著太多的危險。而身為自己的軟肋,程錦繡對他們在乎的越多,就越容易因為程家人被利用欺騙。假以時日,隻會成為繡兒的拖累。因此,當他的暗衛查到程學文*外室,被一個道士蠱惑的時候,他有意縱容了不去深究。


    一開始,他隻是想借機試探一下程家人對她到底有幾分真心。如果能通過這次的考驗,那麽他也願意從心底裏麵接收這一家子。繡兒不願意迴到原本的位置,如果程家人值得,那麽他就為她遮掩一輩子。


    可是,當程學文最終還是起了疑心,接過了那道士的匕首的時候,姬玉便知道,試探的結果已經出來了。他想要繡兒看清楚,她在乎的這些人,隻會吃她的血喝她的肉。一旦她沒有了價值,那些表麵的*愛,也隻會煙消雲散。


    繡兒對鎮國公府的人沒有感情,才不會有人成為她的弱點。而鎮國公府的門第和權勢,也是繡兒最好的保護傘。有他在,程淵就不得不善待這個女兒,那些宵小之輩,也沒那麽容易打她的主意。


    袁家那邊,至少就沒辦法伸出手來了,坐以待斃不是姬玉的風格。帶走了程錦繡,打斷了那幕後之人的計劃,比起順藤摸瓜那樣的費時費力,他寧願主動出擊讓對方措手不及。


    可他沒想到的是,翼影一時的疏忽,卻讓繡兒真的受了傷。可這何嚐不是他的疏忽?他心疼,內疚,可是卻不會後悔。而這些屬於他內心陰暗麵的東西,姬玉這輩子,都不會讓她知道的。


    “你還有這樣的愛好啊?那行,以後我就可勁兒的給你惹麻煩,看你能不能收拾的過來!”


    “樂意之至。”


    迴到了攝政王府,姬玉立刻吩咐下人做好了晚膳送來,兩人甜甜蜜蜜的填飽了肚子。姬玉這才拉著她的手,去了書房。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程錦繡疑惑地開口,他的書房也是密室,外人是不能隨意進入的。


    “你不想知道是誰在算計今日之事嗎?”姬玉微微一笑,隨著他拍了拍手,屋子裏麵的暗室被打開。暗衛們帶著三個被捆住了手腳,形容狼狽的人走了進來。程錦繡仔細一看,竟是一個老道士,一個美少婦,還有一個熟人,卻是那個清許師太。


    “大人饒命,饒命啊!小的什麽都招了,都招了!是有人給了小的銀子,讓小的裝神弄鬼去騙程學文的。”


    “賤妾也是拿了銀子,還有奴藉,要我去迷惑程學文那個男人。這一切都是別人指使的,賤妾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是有人將小婦人扮成這幅模樣的,小婦人並非什麽清許師太……”


    幾人顯然是遭受了酷刑,七嘴八舌地將自己知道的真相說了出來。而綜合種種跡象來看,指使他們做出這一切的,卻是通通指向了鎮國公府。


    “竟然是秦氏?”程錦繡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秦氏一心想讓自己的兒子成為世子,以她的野心,算計了這些卻是可以預見的。可是,秦氏又是如何得知你的身份呢?若她早就清楚,不可能等到現在才出手。那麽,到底是誰,給她透漏了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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