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找到那老道士,程學文也是鐵了心,他駕著馬車在街上饒了好幾圈,終於在一個偏僻的巷子裏麵,發現了老道士的身影。


    “大師,大師你幫幫我吧,隻要能給我化解災厄,多少錢我都願意給!”


    程學文急忙跳下了馬車,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他剛下地就崴了一下腳,整個人骨碌碌地滾到了老道士的跟前。


    “唉,施主,你這又是何必呢!”老道士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你我也算是有緣,我便再指點你一下吧。”


    “真的?多謝大師,多謝大師!”程學文抬起摔得鼻青臉腫的頭,感激的幾乎痛哭流涕了。這樣的禍事不斷的黴運,他實在是不想要啊!


    “施主,你家本有福星降世,應該是大富大貴的命格,惠及家人,也算是一輩子衣食無憂了。隻是不知為何,我看你印堂發黑,子女宮隱隱有斷裂的跡象。照理說,有福星庇護的人,身邊應該有淡淡的金光護身。可老道我上次開了天眼,卻看到你身上散發著黑氣。所謂烏雲罩頂,自然是禍事不斷。”


    “啊?怎麽會這樣啊?大師,你可否為我化解?”程學文心中一驚,急的慌亂無措起來。子女宮斷裂,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繡兒會出什麽事情,所以他才會沒有了福氣的庇佑甚至倒黴下去?


    “這,老道現在也不能斷定,除非,讓老道看一看你的家人。隻是,老道不願意沾染太多俗事。且不能驚動旁人,你找個地方,老道在暗處看上幾眼即可。”


    “行,隻要大師你願意幫忙,什麽要求我都答應!”程學文急匆匆地點了點頭,和老道士商量好了具體的事宜,這才心懷忐忑地迴到了羅嬌娘的宅子。


    “文哥,你怎麽出去了一趟又把自己弄的這樣狼狽?奴家這就去給你燒些熱水洗漱洗漱。”


    “還是嬌娘你貼心,哎,運氣不好摔了一跤,搞得我都不敢出門了。好在遇到了那位大師,事情總算是有了解決的辦法。”程學文歎了口氣,有了老道士的出麵,他也隻能暫時安安心。


    “那就好,文哥你受了傷,嬌娘實在是心疼極了。隻要你能好起來,嬌娘做什麽都願意。”


    伺候著程學文沐浴,嬌娘小意溫柔,很快便將程學文哄得眉開眼笑。


    “對了文哥,今天嬌娘在街上,倒是無意間看到了大姑娘呢。說起來,大姑娘長的可真是俊,奴家就沒見過這樣美貌的小娘子,要不是知道是文哥你的女兒,嬌娘還真不敢相信呢!”


    “我程學文的女兒當然出眾了,有什麽不敢相信的!”


    “這,說句不好聽的話,姐姐我也是見過的,她那長相,實在是配不上文哥你。倒是沒想到,姐姐能給文哥你生出一個這麽好看的女兒,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不是親生的呢!”


    嬌娘捂著嘴微微一笑,若是換做往常,程學文早就對她怒目而視了。然而此時此刻,雖然心中有些不喜,程學文也沒有罵她,而是皺了皺開口道。


    “胡說八道些什麽,以後這種話不準再提,繡兒當然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是是是,都是奴家多嘴了,文哥,你說嬌娘給你也生個好看的女兒怎麽樣?”


    故意拍了拍麵頰,羅嬌娘起身緩緩脫掉了自己的衣裳,程學文隻覺得一股熱氣直衝腦海,猛的朝嬌娘撲了過去。


    鬧騰到半個下午,程學文這才迴到了家裏,他看著黃氏準備叫馮氏做飯,頓時阻止了起來。


    “娘,今天晚上就不用做飯了。咱們家到了京城這麽久,也算是掙了些錢,我這個當兒子的,也該孝順孝順你們。今天我在飄香樓定了席麵,晚上咱們全家都去吃頓好的。”


    “大哥,你說的可是真的?哎呀,這可真是太好了,那我得趕緊去收拾收拾。”程學棟驚喜地開口,能下館子他當然是求之不得,反正不要自己花錢。


    “當然是真的,爹娘,老二老三,你們都準備準備,等孩子們下學,就一起去。”


    程學文拖家帶口去了飄香樓,點了一桌子的好菜,卻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好在別人都吃的興起,倒也沒有注意到他這點小情緒。這酒樓裏麵的雅間是他親自來定的,後麵有個大大的屏風隔著,就是為了方便請來的老道士就躲在這裏看相。


    然而程學文卻不會知道,從頭到尾,這個老道士根本就沒有出現過。否則的話,假扮成程錦繡的女暗衛,早就發現這個疑點了。


    一家人用完了晚膳,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兄弟幾個都喝得酩酊大醉。程學文雖然想盡快知道結果,然而現在不是單獨出去的好時機,隻能強忍著心中的糾結迴到了家中。明日一早,再去找老道士問個清楚。


    翌日。


    程錦繡取走了迴來的噬鐵飛蟻,頓時鬆了口氣,她偷偷地找替身姑娘問了問家中,知道昨天一家人都去酒樓吃了席麵。可惜她卻是錯過了便宜爹難得一次的大方,不過,家裏人開心就好。


    既然家中無事,她便放心地離開了,雖然知道袁思勳那邊會再有動作,不過眼下卻還沒有開始實施。她隻能提醒對方小心謹慎一些,萬萬不能真的著了道。


    一心想為姬玉做些什麽,程錦繡顯得很是積極,她鬱悶的發現,那個幕後主子實在是太謹慎了。這裏麵除了一些日常的交流,就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不過,隱約可以判斷,這人的生活極為規律,按部就班的仿佛就像是一台機器。


    等等,機器嗎?


    程錦繡眸光微閃,她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迴到攝政王府的時候,姬玉已經下朝了。程錦繡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姬玉揉了揉她的頭頂,眼神溫柔。


    “繡兒,你可知道,什麽樣的大事,能夠讓本該迴到封地的諸位皇室王爺繼續滯留京城?”


    “難道,是跟太皇太後那樣,再出現一個皇室貴胄的薨逝?”程錦繡想了想,便脫口而出。


    姬玉讚賞地點了點頭:“不錯。可是,就算是直接再死一個人,若是沒有足夠的分量,也是不行的。而且,直接死亡未免太浪費了一些,對方的心計,恐怕還不至於隻有這麽一點。如此一來,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那就很容易猜到了。”


    “是皇上!”


    程錦繡猛的瞪大了眼睛,隻有小皇帝發生了意外,這才算得上是大事!那些人,難道想對小皇帝下手?


    “我們家的繡兒就是聰明,一猜就中。”姬玉點了點她的鼻子,程錦繡頓時羞紅了臉,什麽我家的你家的,她還不是好不好!嘟起小嘴嘟囔了一下,她眼角眉梢卻滿是上揚的弧度。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比起對付我,從小皇帝身上下手反倒是最好的。難得入京的機會,和我一個外人鬥,豈不是太愚蠢了?隻要小皇帝一死,誰最有可能繼承那個位置?畢竟,這皇室之中,可再也沒有一個嫡出的幼子,能夠再讓我去擁立了。”


    姬玉冷冷一笑,眼神之中說不出來的譏誚。


    “那你要怎麽辦?等等,你要怎麽做千萬不要跟我說,隻要你有法子就好。”程錦繡想到了什麽,趕緊住了嘴,一臉的後悔之色。她剛剛就不該直接和姬玉商議,而是應該在紙上寫的!


    “沒關係。”


    知道程錦繡在擔心什麽,姬玉將她抱在了懷裏搖了搖頭,他知道繡兒是害怕被重蓮發現了,在其中動什麽手腳。不過有他在,對方就別想了。


    整個京城,麵積有那麽大能夠修建起蓮花池的宅子,哪怕是一個個的去搜,他也要把人給找出來!


    ******************


    “咳咳,怎麽樣大師,你看出什麽來了嗎?”


    偏僻的巷子裏麵,程學文緊張地開口,一張臉漲的通紅,隨著他說話的檔口,更是不停地咳嗽了起來。原來,他今天一早上起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得了風寒!這家裏人老老小小都好好的,偏偏就自己一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生病了。


    這下子可把程學文嚇得不輕,看來他的黴運越來越嚴重了。去了濟世堂吃了一副藥,他就急匆匆地找了老道士,尋求解救之法。


    “唉——”老道士歎了口氣,卻讓程學文心中的擔憂更甚,“大師你就大發慈悲,快點告訴我吧!”


    “施主,我看你家中的福星,竟是被災星奪體,幼年早夭的麵相啊!難怪上次貧道看你的子女宮已斷,原來你的女兒早就死了。”


    “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大大師,我敬你德高望重才這麽信任你,你怎麽能亂說話呢!我女兒活的好好的,你怎麽能咒她呢!”程學文頓時氣的渾身發抖起來,他的繡兒從生下來到現在,那可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怎麽會不是他的女兒!


    “施主,貧道從不撒謊,更不會無故詛咒別人。你命中本該有一福星女兒,卻被災星奪命,對方搶奪了你女兒的福氣,所以你們家的日子才會越過越好。然而物極必反,到了及笄之日,那災星的福氣用完,便會吸取身邊至親之人的壽數來為自己續命!你現在的情況,不過是剛開始而已!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會重病纏身而死!”


    老道士嚴肅的開口,可謂是振振有詞。程學文卻隻覺得腦子裏麵轟隆作響,連身子都有些站立不穩。


    “胡說,你胡說!臭道士,你就是想妖言惑眾來騙我的銀子!我才不會相信你這鬼話連篇,滾,你給我滾!”程學文目赤欲裂,看著老道士的神情格外猙獰。老道士被他的模樣嚇得有些失態,後退了幾步。


    “貧道說的絕無虛假,你若不信,到時候真的出事了,別來找我!”恨恨地揮了揮手,老道士拂袖而去。程學文扶著牆壁,緩緩地倒下了身子。


    “不會的,繡兒是我的女兒,她才不是什麽災星。不會的,不會的……”


    拚命地搖著頭,程學文喃喃自語,那個晚上,道姑接生之後,他可是親自抱過來的女兒。他捧在手掌心百般*愛長大的女兒,十幾年的父女之情,怎麽會是假的呢!


    騙子,可恨的騙子!這京城那麽多高僧,他再去找個真正有本事的才行!


    跌跌撞撞地起身,程學文的身影驀地僵硬下來,如果沒記錯的話,還有小半個月,繡兒就要及笄了。他並沒有告訴過那老道士女兒的生辰八字,為何他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腦子裏麵一片混亂,程學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巷子的。而在路上,他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小意外,踩到果皮摔跤,被行人撞倒,頭上被尿了鳥屎……雖然都隻是些小事,累積起來,卻是傷痕累累,身心疲憊。


    他好不容易走到羅嬌娘的院子門口,就噗通一聲倒了下去。聽到外麵的響動,羅嬌娘打開房門,看到再次遍體鱗傷的程學文,頓時花容失色。


    “文哥,文哥你沒事吧?”


    搖晃了一陣,發現程學文已經昏迷不醒,羅嬌娘臉上的擔憂之色才緩緩冷了下來。她踢了程學文一腳,對著屋內忽然開口道:“這蠢貨,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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