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土菜館位於一條小巷,地理位置並不優越。


    但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這裏客人很多。要是不提前預訂,再遲來會,就沒有包廂了。


    四個人進了一間小包廂。


    李恨水是第一次來,但靳曉萍是這裏的常客。對於土菜館的特色菜,她是如數家珍。


    這家土菜館最著名的一道菜是老鵝湯,老鵝現場宰殺,整鵝入湯。


    飯前不摜蛋,等於不吃飯。


    四個人兩兩對家打摜蛋。


    李恨水和張玉潔對家,秦如霜和靳曉萍對家。


    “程書記這幾天悶悶不樂,不知道為什麽?”靳曉萍引出話題。


    其實,她聽說過程樞是謝明如情人的傳聞,也知道謝明如被查處。


    張玉潔不明就裏,說:“每個人都有不開心的時候,也許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也許是工作局麵打不開。”


    秦如霜接過話茬:“對了,你們看新聞了嗎?副市長謝明如被雙規了。據我在雲川市區的朋友說,謝明如不僅涉案金額大,還供出多名情婦的名字。”


    秦如霜是另辟蹊徑,說話看似無意,其實有心。


    如果不知道傳聞,是很難將程樞不開心與謝明如被抓聯係在一起。


    李恨水不動聲色。


    他和程樞關係不錯,程樞對他也很器重,可不能在別人麵前搬弄是非。


    更重要的是,他和程樞在很多理念上相近。


    相比較於莫善昆,程樞無論是能力、水平、工作責任心、進取心及人品方麵,都明顯勝他一籌。


    靳曉萍見李恨水一言不發,故意說:“李委員,有沒有聽到有關程書記的傳聞?”


    李恨水眯著眼問:“沒聽說,什麽傳聞?”


    靳曉萍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李委員,私下裏都在傳,程樞是謝明如的情人。謝明如被抓後,程書記精神沮喪。我不知道謝明如有沒有將程書記供出來,如果供出來,那就有好戲看了。”


    李恨水正色道:“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如果謝明如供出了程書記,按照慣例,有關部門要找程書記談話核實,但據我了解,程書記天天在鎮裏,平安無事。由此可以判斷,那些傳聞都是謠言。謠言可畏,當真相還在穿鞋的時候,謊言已經跑遍了全城。”


    靳曉萍有些尷尬,但仍然辯解:“所謂謠言,就是遙遙領先的預言。既然程書記和謝明如的事傳得有鼻子有眼,那就不太可能是空穴來風。李委員,莫鎮長是莫嘯天的侄子,程書記靠山一倒,也就失勢了,我更看好莫鎮長的仕途。說句掏心窩子話,識時務者為俊傑,希望李委員擦亮眼睛,不能站錯隊。”


    靳曉萍在拉攏李恨水!


    原來,經過幾次談心談話,莫善昆已經將靳曉萍談到自己的床上,兩個人已經多次秉燭夜談了。


    為了徹底架空程樞,靳曉萍在莫善昆授意下,有意拉攏班子成員。


    因此,靳曉萍抓住機會,遊說李恨水,讓他放棄程樞,投奔莫善昆。


    李恨水冷笑:“靳鎮長,我不會選邊站隊,任何決定,我都是站在正確的一邊。”


    秦如霜見氣氛不對勁,連忙將注意力轉移到打牌上,笑著說:“李委員,我看你在心猿意馬呀,你有大王不進貢,進貢給我小王,犯規了。”


    張玉潔在一旁附和道:“李委員,我倆雖然是對家,但你不能耍賴呀。”


    李恨水哈哈大笑。


    靳曉萍也笑得前仰後合。


    氣氛又變得非常融洽。


    菜肴上桌。


    整盆老鵝湯,還有四個炒菜。


    老鵝湯湯色紅潤清亮,肉爛而不碎,油而不膩,味道鮮美,入口難忘。


    “姚金明明天下午來,據我了解,這是有史以來最高級別官員來金湯鎮調研。”靳曉萍三句話不離政事。


    秦如霜說:“聽說是的。”


    靳曉萍不解地說:“姚金明說來金湯鎮調研工業,這就好比去沙漠裏開發房地產。金湯鎮哪有什麽像樣的工業?就一個啤酒廠,還負債累累,半死不活的。他應該去其他鄉鎮調研工業,說來金湯鎮調研鄉村旅遊還差不多。”


    姚金明來金湯鎮調研鄉鎮工業發展,是官方通知的。


    除了程樞和李恨水,沒有人知道,姚金明主要是為發電廠項目落戶金湯鎮站台而來。


    也沒有人知道,李恨水竟然搭上姚金明這條線。


    晚飯後,張玉潔為了避人耳目,先迴所裏。


    靳曉萍迴家,隻有李恨水和秦如霜同路。


    秦如霜的宿舍距離李恨水的宿舍並不遠,都在鎮政府辦公樓後麵的小山坡旁。


    李恨水迴宿舍後,給張玉潔發信息,讓她盡快過來。


    張玉潔迴複:手頭有點事,十一點左右到。


    十一點了。


    門外響起幾聲敲門聲。


    李恨水打開一道門縫,外麵黑咕隆咚的,沒有星星,沒有月亮。模模糊糊站著一個女人。


    “玉潔。”李恨水輕輕喚了一聲,一把抱住她,拉進屋裏。


    “李委員,你認錯人了。”竟然是秦如霜!


    壞了!


    是不是暴露了和張玉潔的關係?


    最糟糕的是,張玉潔很快就要到了!


    “秦委員,你敲門時,怎麽不說話呢?”李恨水沒好氣地說。


    “我怕說話,讓別人聽到了,引起誤解。再說了,你一開門,就緊緊抱著我,我都喘不過氣來,哪有開口說話的機會?”秦如霜哭笑不得。


    “大晚上的,你來我這裏幹什麽?”李恨水一肚子怨氣,可又不好發火。


    “我手機沒電了,充電器壞了,向你借個充電器。”


    李恨水將充電器遞給秦如霜,希望她盡快走人。


    然而,秦如霜沒有要走的意思,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驚訝地說:“李委員,你在研究《人體美學》?”


    李恨水尷尬地說:“隨便翻翻而已。”


    這時候,又有人敲門。


    這次真的是張玉潔。


    見秦如霜也在,張玉潔驚訝不已。


    “玉潔,我是來借手機充電器的。大晚上的,還來慰問李委員?”秦如霜捂著嘴笑。


    “我,我是來向李委員借書的。”張玉潔支支吾吾地說。


    “你們是共同研究這本《人體美學》嗎?”秦如霜揮了揮手中的書。


    秦如霜破壞好事不說,還在故意找事!


    李恨水冷冷地說:“秦委員,要不,我們仨一起研究這本《人體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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