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縣政協主席王滿江並不承認自己收了錢,鄧牧為並不慌張,因為按照陳東富的舉報,王滿江收錢是有人證的,隻要條件合適,就可以來個當庭對質。


    鄧牧為看王滿江很是激動,就揮了揮手,道:滿江啊,有理不在聲高嘛,坐下說坐下說。我是受地委的委托,代表縣委同你談話,你要想清楚,如果地委不掌握一定的證據,怎麽會讓縣委同一個正縣級的幹部搞這種形式的談話呢?


    王滿江揉了揉鼻子,有些氣憤地道:地委處事不公啊,有的人也收錢了,為什麽單單找我一個二線幹部。


    哎,滿江,縣政協主席可是縣四大班子的主要領導,參政議政、民主監督可都是政協的主要職責,你是政協主席,怎麽能說是二線幹部那?作為正縣級的領導,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話。


    王滿江自覺組織虧待了自己,就雙手環抱,伸直了腿,一副無所謂地說道:牧為,我是道聽途說,地委就不是道聽途說了?咱倆是老朋友了,我也不隱瞞你,我是收了農山公司一千塊錢。這一千塊錢不算違法犯罪,我贈送給那個文近朱我的墨寶,算是賣給他的。書法這個東西,本來就無價。我倒是聽說紅旗同誌和昌全同誌可是也收了的。隻是不知道地委讓縣委同他們談話沒有。


    鄧牧為十分平和地道:滿江,你一個書法愛好者寫了聖旨啦能賣一千塊錢?


    牧為啊,商品經濟時代,一切東西都是有價值的,但是牧為啊,我覺得藝術是無價的。就咱縣書法協會的老師都說,我是被政治耽誤了的書法家。牧為,這一千塊錢,我找縣裏的書法協會是給那個文近朱開了發票的,如果組織覺得我的書法不值這麽多錢,該退就退,但是他必須把我的書法還給我,我滿江絕無怨言。


    你給他寫的什麽?


    他們不是做生意的嘛,做生意最應該注意的就是誠信,我給他寫的誠信是金!牧為啊,我要提要求,不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昌全同誌和紅旗同誌,組織去核實了嗎?


    鄧牧為看著王滿江,覺得自從王滿江不擔任組織部長後,變化很大,最大的變化就是變得有些市儈了起來,不再像以前一樣,西裝革履、麵帶微笑,說起話來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不知道以前的才是滿江真實的狀態,還是現在才是滿江的真實的狀態。


    鄧牧為道:滿江啊,事實上組織是最後一個找你談話的,紅旗同誌的三萬塊錢和昌全同誌的三萬塊錢都已經主動向組織做了匯報並且比較圓滿地處理好了這個事。


    聽到這裏,王滿江咽了咽口水,瞪大了眼睛說道:牧為,你說送給他們多少?三萬?說著伸出了右手比了一個四出來。


    鄧牧為十分自然地把伸過手去,握住了王滿江的小拇指,說道:這個才是三,剛才的是四。


    王滿江的表情呆滯了,好一會將沙發旁的筆記本拍的跳了起來,就說道:太他媽看不起人了,咋說我也是縣裏的政協主席,別人三萬,就給我一千。看鄧牧為的表情有些嚴肅了起來,忙笑著解釋道:牧為,不是,我可以不要,但他們不能不給吧!


    鄧牧為道:滿江啊,你這到了政協思想和覺悟可是下降了不少,這種思想是很危險的,你還是政協的黨組書記,你那個書法的事,抓緊給我打住啊。


    王滿江雖然點著頭,但思路卻還停留在錢上,就道:牧為啊,你聽說他們給了我一萬?會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就是他們那個老板啊,原本是要給我一萬的,這個什麽文近朱,吃迴扣吃了我九千!


    鄧牧為心裏也已經猜測,這個農山公司的什麽朱,極有可能在中間搗鬼,這種事情隻要出現了就是糊塗賬,作為老板的鄒來富不會去找當事人對賬的,如果真的是如王滿江所說,那麽事情的性質確實又不一樣了。鄧牧為起身,從桌子上拿起了煙,遞給了王滿江一支,就道:滿江啊,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什麽朱可是救人一命啊。


    王滿江嘴上說著感謝組織,心裏卻暗道:要是他給老子一萬,老子就給他開一萬的發票。


    鄧牧為心裏已經有了數,就道:滿江啊,把你的發票底子留好,我這裏隻是談話,你是地區管的幹部,下一步地委還要找你核實情況,到時候,如實匯報就是了。


    王滿江起了身道:牧為,改天我把書法練好了,也送你一幅字!


    待王滿江走了之後,鄧牧為處理了些文件,到了家裏,何思君已經將家裏收拾妥當,我和曉陽知道阿姨迴來,也就到了縣委家屬院的家裏,阿姨帶迴來不少新式的小孩衣服,隻是豈露還在李舉人莊,阿姨說定,明天一早就去安平接孩子。


    吃飯的時候,曉陽自然是獻起了殷勤,一邊夾菜一邊安慰道:媽,你看你,看了孫子就又看外孫女,實在不行就休息兩天嘛,反正豈露在李舉人莊也挺好的。


    阿姨則道:這麽多天沒見,想了。我還擔心啊,你爸下一步去了地區,豈露在地區習不習慣。要是不習慣,就讓你爸一個人去地區,我還是在縣裏。


    曉陽忙放下筷子道:別別別,你放心不下孩子,我還放心不下我爸哪?我可聽說永林專員在地區被一個旁娘兒們給打暈倒了!


    鄧叔叔端著酒杯,剛和我碰了一杯,又放下了,說道:地委機關剛剛發生的事,你怎麽知道那?


    曉陽忙低著頭,慌忙地說:聽說的,聽說的。


    何阿姨放下了筷子,仔細摸了摸曉陽的耳朵,就道:看著也不像順風耳啊,以後記住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現在形式不同了,你爸要去地區,你們是可以知道一些事,但是知道歸知道,一不許打聽,二不許亂說。


    這個時候的阿姨,心態也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從以前絕對不允許談及工作,到逐步談一些處理問題的思路和方法,言傳身教,耳濡目染,目的自然是讓我們以後能把路走得更遠更好。


    待我們走後,鄧叔叔端著茶杯,很是虛心地就將周省長要來和昌全的事全部說了,就道:這件事,鍾書記和我都想了許久,你知道啊,鴻基書記是老領導了,又對地區對鍾毅書記有著特殊的感情,地區和縣裏如何向鴻基省長匯報那?


    何阿姨並不著急迴答,隻是淡淡地道:不是多大個事,你幫我把床鋪好,我就跟你說。


    鋪個床就給說?


    啊,鋪個床我就給你說咋辦!


    鄧叔叔很是爽快地就放下了茶杯,幫著鋪起了床,從部隊轉業迴來,鋪床算不上是什麽大事,三下五除二,兩人就把床鋪好了。


    鄧叔叔十分滿意,上下拍了拍手,說道: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就是咱這樣的人。


    何阿姨摘下了眼鏡,很不以為然地道:就你給鴻基省長怎麽匯報都沒想好,還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那?


    對了,這事該怎麽辦?


    何阿姨拍了拍身上,就道:昌全我雖然不熟,但聽你說起來,太過聰明了。聰明人吃老實人、老實人吃老天爺、老天爺吃聰明人。我覺得還是咱們家朝陽好,踏實啊。


    哎哎,你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說正事說正事。


    鴻基省長這次來,多少會讓鍾書記感覺有些倚老賣老了,但人家確實有這個資本和資格,咱地區能解決溫飽,很大程度還要依賴咱鴻基省長。他對昌全這樣,說明是重感情嘛,是昌全自己想得太過周全,人算不如天算嘛。但是無論從情感上還是從以後的工作上,拒絕鴻基省長的話,也不該你們說。


    我們不說?我們不說誰說?


    鴻基省長倚老賣老,你們也倚老賣老嘛,你不是說鴻基省長要舉辦一個老幹部的座談會,我看你們可以做一做李老革命的工作。算下來,李老革命還是鴻基省長的老領導,隻要他在座談會上表態,鴻基省長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


    李老革命表態?李老革命怎麽表態呢?


    何阿姨戴上了眼鏡,仔細看了看鄧叔叔,就道:你這專員怎麽當上的,就靠媳婦啊。你不都說了嗎,是有人舉報的,作為廳級的老幹部,住在地委大院裏,看你們抓了這個抓那個,能不知道這些事?老前輩的眼裏,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


    鄧牧為點了點頭,是一個思路啊,是一個很好的思路!


    倆人正打算入睡,電話就響了起來,鄧牧為看了看牆上的掛表,已經是十點鍾,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聽到電話。


    鄧牧為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鍾毅渾厚的聲音,說道:牧為啊,明天一早,我們先去一趟地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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