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華南剛迴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市審計局局長秦大江的電話。和林華南一樣,秦大江也是從臨平出來的幹部,平日裏兩人交往頗多。


    曾經,正是因為秦大江的關係,林華南得以和之前的市政府秘書長陳東富建立聯係,本想著借此攀上齊永林的關係,可沒想到陳東富卻意外落馬,讓林華南在這上麵浪費了不少精力和金錢。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秦大江的聲音:“華南局長啊,今天我可是找了你半個下午,你這是去哪裏了?”


    林華南往凳子上一靠,微微歎了口氣,喃喃說道:“大江局長,中午的時候我迴了趟咱們老家。不瞞你說,中午我剛和大海兄弟一起吃了午飯。你是知道的,現在臨平老家各種糟心事,一件接著一件。”


    秦大江自然清楚,自從林華西地位上升之後,林華南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他主動說道:“華南啊,這種事情我還是堅持我的意見,不要從下往上來,要從上往下來。我們和張慶合不熟,但是鄭紅旗已經給我迴話,他已經和張慶合把事情說了。今天晚上鄭紅旗還要到市裏來,在花園酒店和永林市長一起吃飯。”


    聽到鄭紅旗要和齊永林一起在花園酒店吃飯,林華南就知道這是小圈子的聚會,心裏一陣酸澀。畢竟,東原市正縣級的幹部沒有兩百也有一百五,哪個不是各個單位和部門的頭頭腦腦!和市長一起吃過工作餐的不在少數,但能參加齊永林私人圈子聚會的卻不多,這麽多年來都沒怎麽擴大過。林華南雖然知道在煤炭的事情上,齊永林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和齊永林對接的是秦大江。想到這裏不禁感歎道:“齊永林何曾想到,自己的圈子裏麵還有我這個煤炭局的局長林華南呢。”


    秦大江說道:“華南局長,你怎麽不問一問晚上吃飯的都有誰啊?”


    林華南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笑道:“哎呀,肯定都是像大江局長你這樣的齊市長的心腹愛將嘛。”


    秦大江在電話裏爽朗地笑了兩聲,說道:“華南局長,你對自己的評價還是很中肯嘛。這次,咱們永林市長專門交待,要把你喊上,晚上大家一起打打麻將。你可得做好充分的準備哈。”


    林華南一聽,原本有些慵懶的身體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神中滿是期待,急切地問道:“什麽意思?晚上我也參加?”


    “是啊,永林市長說了,晚上你也來。華南啊,齊市長的牌局規矩你是懂的,別的我就不多說了,你自己要心裏有數啊。”


    齊永林在計劃經濟委員會當主任的時候,並沒有打麻將的習慣。那時的他意氣風發,是個十足的工作狂。到了行署之後,才逐漸開始接觸打麻將這種娛樂活動。行署秘書長陳東富酷愛打麻將,但陳東富的麻將圈子和齊永林的麻將圈子截然不同。陳東富的麻將圈子,隻要有錢,都可以參加;而齊永林的麻將圈子則較為固定。


    秦大江接著說道:“華南啊,晚上就在花園酒店,你到了之後會有人專門帶你上去。好啦,晚上六點,不見不散。”


    林華南趕忙說道:“哎呀,大江啊,肯定是你在領導麵前替我說了好話,不然齊永林市長怎麽可能會想起我這個小小的煤炭局長啊?”


    秦大江自然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主,十分坦誠地說道:“實不相瞞,今天我跟咱們永林市長說了好幾次。主要就是想表達你對他的感謝。不過,你可別空手去啊。”


    “別空手去”這句話,秦大江知道說出來有些多餘,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了這麽一句。畢竟齊永林如今的胃口不同以往,一兩千的輸贏根本不被放在眼裏。


    掛斷電話後,林華南沉浸在被邀請參加齊永林牌局的興奮之中。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林華南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說道:“進來。”


    辦公室李主任拿著一疊材料走進來,準備讓林華南簽字。在簽字把關這方麵,林華南向來都較為嚴厲,畢竟簽字就要承擔責任。辦公室主任小心翼翼地匯報道:“林局長,這是這個月的辦公費,您看一下。”


    林華南隨手接過材料,大致翻了一下,微微皺眉問道:“這個月支出怎麽這麽高啊?”


    辦公室主任心裏清楚,這個月因為天氣漸熱,不少年輕人提前開了風扇,電費比以往高了些許。他低著頭,小聲說道:“林局長,這不是天氣熱了,大家把風扇開了,一個月下來就多了幾百塊錢。”


    林華南眉頭皺得更緊了,辦公室主任看在眼裏,心裏暗自叫苦,心想今天又要挨罵了。


    然而,林華南翻完材料後,眉頭又漸漸舒展開來,說道:“天是熱了一些,是到了開風扇的時候。告訴同誌們,這幾個電費不要節約。但是李主任啊,電力公司找我們收電費,多少有點不懂規矩嘛。咱們局可不差他那幾個電費,但是熱電廠用的煤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辦公室的李主任一聽林華南今天如此表態,十分意外,趕忙附和道:“林局長,您說的太對了。熱電廠的煤都是我們批的,反過來還在我們的院子裏安上電表,這就有點沒道理了吧?”


    林華南自覺已經進入了齊永林的圈子,底氣十足地說道:“嗯,那你就去找張副局長,讓張副局長和電力公司、熱電廠都約一下時間,就說煤炭供應緊張,讓他們提前做好儲煤準備,讓他們自己先備一個月的煤。”


    辦公室李主任聽到之後十分驚愕,儲備一個月的煤對這些用煤大戶來說根本不現實。一是資金占比太高,二是占用的場地太大。他小心翼翼地說道:“林局長,哪裏需要備一個月的煤呀?咱們就是讓他們備半個月的煤,他們都要頭疼不已啊。”


    林華南擺了擺手,說道:“你先讓他們備一個月嘛,等到他們來找我們,你再去跟他們說電費的事情,是不是?”


    李主任從沒見過林華南有如此底氣,趕忙說道:“這事兒不用麻煩張局長,我通知調度科的馬科長就辦了。林局長,您說他們會不會找到分管的王副市長?”


    林華南聽完之後,緩緩地靠在背後的椅子上,心裏暗道:如今,齊永林都給自己拋出了橄欖枝,自己的親弟弟又是市委常委、紀委書記,自己進了公安局都能全身而退,王副市長又能拿自己怎麽樣?想到這裏,他的底氣更足了,靜靜地看著李主任,良久之後才說道:“王副市長?王副市長她懂煤炭業務嗎?”


    李主任見局長如此有底氣,連忙恭維道:“要說煤炭業務,林局長在東原,甚至在整個省裏,那都是最權威的專家型領導啊。”


    林華南對這個“專家型領導”的稱唿十分受用,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辦公室主任走後,林華南自然清楚齊永林的牌局規矩——打牌的時候,逢賭必贏,牌品極差。剛開始幾把還規規矩矩的,到最後,你連他的牌都沒看清楚是什麽,他就往桌子上一推,說自己糊了。打一次麻將下來,少說也要贏個上千塊錢。好在自己兜裏隨時有錢。他看了看表,時間已經快到四點鍾,於是整了整衣衫,邁著慢悠悠的步伐朝著煤炭局對麵的理發店走去。


    傍晚時分,東原市裏最繁華的建築當屬花園酒店。紅色的霓虹燈將“花園酒店”四個大字包裹著,與天邊絢麗的晚霞交相輝映,可與落日正輝。


    花園酒店的門口,天空深藍變為漸黑,幾個服務生穿著整齊的製服,麵帶微笑,有條不紊地招待著往來的客人。林華南理了發,刮了胡子,顯得精神抖擻,意氣風發。上了電梯,來到包間門口,聽到包間裏傳出陣陣談笑聲。林華南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抬手敲了敲門,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平安縣縣委書記鄭紅旗正與審計局局長秦大江兩人,坐在包間的會客區抽著煙。看到林華南前來,兩人緩緩起身,微笑著伸出手。都是正縣級的幹部,雖然平日裏鄭紅旗與林華南打交道不多,但對林華南這個人還是有所了解的。


    林華南一邊與兩人握手,一邊笑著說道:“紅旗書記,天熱吧,這個時候主動和我握手的縣委書記可就不多了。”


    林華南這話的意思自然是天熱之後對煤炭的需求減少,各個縣的縣委書記對自己就不再像以前那麽熱情了。


    鄭紅旗趕忙笑著迴應道:“大江局長,這是咱華南局長在批評我呀。吃水不忘挖井人,燒煤不能忘老林啊。林局長,您雖然到我們平安縣去的少,但是您時刻在平安縣發光發熱呀,平安縣的溫暖可少不了咱們林局長的關照。”


    林華南連忙說道:“紅旗書記,今天有機會通過咱們大江局長和您在一起,加深感情,我感到很榮幸啊。”


    秦大江笑嗬嗬地說道:“今天能來的都是自己人。一會兒,還有財政局的羅明義局長和工業開發園區的胡主任也要來。再加上咱們齊市長,還有雲超秘書長,今天大家都敞開了喝,把市長照顧好,然後再到隔壁的休閑室打打麻將,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眾人說說笑笑,不多會兒,羅明義就到了。羅明義來後不久,齊永林和胡曉雲一起走進了包間。齊永林一進門,眾人紛紛起身鼓掌。


    隨後,門口的服務員輕輕關上了門。齊永林對於這種大家齊心鼓掌的情景早已見怪不怪,隻是輕輕招了招手,眾人便紛紛落座。


    齊永林身著西裝革履,打著領帶,進門之後便將外套脫了下來。胡曉雲見狀,趕忙上前幫忙扯扯袖子,接過衣服後,讓服務員找了一個衣架,將衣服掛在了衣架上。齊永林目不斜視地走到主位之上,秦大江在主桌後麵輕輕挪開了凳子,待齊永林坐下之後,又輕輕地將凳子往前推了推,方便齊永林就坐。


    齊永林坐下之後,笑著說道:“大家都別客氣了,今天沒外人,都坐吧。”


    這時,身後的服務人員已經將倒好的酒端了上來。齊永林說了幾句開場白後,端起小酒杯,說道:“那我們還是老規矩。”


    聽到“老規矩”這個詞,林華南心裏咯噔一下,他實在不清楚這“老規矩”到底是什麽。他暗暗觀察,發現秘書長常雲超並沒有跟著一起來。心中不禁暗想,市政府秘書長不跟著市長,看來這位秘書長在市長心目中的地位也很一般。


    幾輪酒過後,眾人又紛紛向齊永林敬酒。齊永林也放下架子,主動端起酒杯,與大家一一碰杯。輪到林華南的時候,齊永林說道:“華南同誌,我對你的了解呀,還停留在工作上,這說明我的工作還不夠深入。聽大江同誌說,你在生活方麵愛好也很廣泛。今天晚上,咱們一起好好學習136號文件,先說下啊,不能放水啊。”


    在東原,有一種麻將的玩法是需要136張麻將牌,林華南自然明白這個學習136號文件的意思就是打麻將。林華南欠著身子,雙手端著酒杯,滿臉笑容地說道:“請市長多多指點呀!”


    “指點不敢當啊,工作上大家是上下級的同事,生活中大家是朋友嘛。我和你的兄弟華西同誌關係也很不錯,什麽時候我單獨請你們兩兄弟,咱們一起小聚一下。”


    胡曉雲趕忙說道:“市長您可不能偏心啊,單獨請華西書記和華南局長開小灶,可不能忘了我們。”


    齊永林看著胡曉雲,麵帶微笑地說道:“到時候我們就在工業開發區,讓曉雲當主人,就在食堂裏搞一場,怎麽樣?”


    胡曉雲故作扭捏地說道:“市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主任是二把手,要在食堂吃飯,必須要有我們廖書記的點頭才行啊。”


    鄭紅旗一聽,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胡曉雲,心裏暗自嘀咕:這個胡曉雲,還是以前那副毛病。


    包間裏的氛圍十分熱烈,齊永林越喝越興奮,逐漸放鬆下來,說話也隨意了許多,和平日裏那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市長形象相差甚遠。而正如林華南所料,那晚上自己足足輸了 2000 塊錢,但輸錢的高興,贏錢的踏實,也是賓主盡歡。


    第二天,清風伴隨著鳴蟬,給臨平縣委大院帶來一絲涼意。


    第三天,縣委書記張慶合將鍾瀟虹叫到了辦公室。在鍾瀟虹匯報了工業園區的進展後,張慶合說道:“瀟虹同誌,工業園區的進展比我想象的要順利。你們抓緊時間把工業園區的人員選好,把框架搭起來之後,要盡快讓各項工作運行起來。”


    鍾瀟虹點頭說道:“嗯,書記,您定個方向吧,我們好去貫徹落實。”


    張慶合微微思考了一下,說道:“還是老中青搭配吧。書記年齡可以大一點,把握方向;主任要 40 歲左右,既要有經驗,也要有幹勁兒;副職可以年輕一些,朝氣蓬勃,敢幹敢闖嘛。黨政負責同誌的學曆可以適當放寬一些,但是具體的副職,原則上要有中專以上學曆,最好是 35 歲以下。”


    鍾瀟虹迅速地在本子上記錄著,她寫字的速度很快,但字跡依然工整。在張慶合說完之後,鍾瀟虹又問道:“書記,我們考察了臨平縣、曹河縣、東洪縣和市工業開發區這幾個地方。在工業園區的薪資待遇上,大家都比較靈活,一般工業園區的工資水平都在普通幹部職工的兩倍到三倍之間。您看我們這邊……”


    聽到薪資待遇的事情,張慶合拿起筆在自己的手上輕輕敲了敲,然後說道:“這樣吧,你們把了解的情況做一個平均數出來。薪資待遇原則上高於平均數,但不要超過市裏的工業開發區。”


    鍾瀟虹做完記錄之後,合上筆記本,說道:“書記,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落實。”


    張慶合點了點頭,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事一樣,語氣十分平和地問道:“瀟虹同誌,你曾經在煤炭公司工作過,是吧?”


    鍾瀟虹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書記,我在煤炭公司煤礦上的辦公室工作過。”


    “現在家裏親戚朋友還有沒有在煤炭公司工作的呀?”


    “有,我的幾個哥哥現在還在煤炭公司裏上班,也有一些同學、朋友在煤炭公司。”


    張慶合點了點頭,說道:“我想側麵了解一下煤炭公司的實際情況。你幫我找一個對這方麵比較了解,最好能談得深刻、談得深入一點的同誌,讓他到我的辦公室來。”


    鍾瀟虹馬上想到自己的幾個哥哥,但轉念一想雖然他們對煤炭公司比較了解,但要談具體的問題,肯定無法談得深入透徹,畢竟他們的水平有限。這個時候,她想到了自己的初戀穀永水。於是說道:“好的,書記,我迴去想一下,之後向您匯報。”


    張慶合擺了擺手,說道:“不需要匯報,直接把人帶過來,最好就今明兩天吧。”


    鍾瀟虹出門之後,林華東走了進來。張慶合看到林華東進來,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林書記啊,找我有事?”


    林華東沒有客氣,直接拉開凳子,坐在了張慶合麵前。兩人交談了一會兒後,林華東將此次前來想要辭去政法委書記一職的事情,向張慶合做了匯報。


    張慶合略帶疑惑地看著林華東,說道:“老林啊,你怎麽突然想著要辭去政法委書記的職務呢?我看你幹得很好啊,縣委對你的工作是滿意的。”


    林華東說道:“張書記,實不相瞞呀。我到了人大之後發現人大的工作也很多,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嘛。人大的工作和政法委的工作很難兼顧。再加上咱們朝陽局長,工作很努力,成效也很顯著,但現在還是正科級,理應把他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這樣才能更好地發揮公安局長的影響力嘛。”


    張慶合會心一笑說道:“老林啊,你這個說法我可不認同啊。咱倆年齡差不多,我都還衝在一線,你怎麽能說自己精力不夠呢?至於朝陽局長的安排,能不能進副處級,那是市委要考慮的事情,我都沒操心。所以啊,這個政法委書記,你還是要繼續幹著呀。”


    林華東又說了幾句之後,張慶合依然沒有同意。


    午時的陽光慵懶地灑在林華東家的小院裏,蟬鳴陣陣,聲聲入耳,像是在與烈日叫板,給這寧靜的氛圍增添了幾分夏日的氣息。林華東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手裏握著水管,正細心地給自己小花園裏的番茄、黃瓜和那一片生機勃勃的花花草草噴水降溫。晶瑩的水珠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爍著五彩的光芒,順著葉片滑落,滋潤著腳下的土地。


    林家大嫂從屋裏走了出來,她手裏拿著一把蒲扇,輕輕扇著,走到林華東身邊。“老林,讓你去找張書記,你去找了沒有?” 林家大嫂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林華東不緊不慢地關上水管,微微彎下腰,將膠皮管小心翼翼地拔了下來,動作中透著一股悠然自得。他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水珠,這才緩緩說道:“我按照你的說法,去找張書記了。張書記對我的工作挺滿意的,說縣委這邊都認可。至於李朝陽的事情,那得市委去考慮,這不是我該操心的。所以啊,你以後可別再提這事兒了,組織上的安排,自有他們的考量。”


    林家大嫂聽了,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微微搖頭,小聲說道:“老林啊,你可真糊塗!讓你看書你又不看,曆史書上禪讓都得讓三次呢,你這才讓了一次,就以為人家真要你一直待在這位置上啊。人家估計是看在華西的麵子上,才沒說什麽。再說李朝陽,你不把位置讓出來,市委怎麽去考慮他的位置?聽我的,明天再去一次。”


    林華東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臉上露出些許不悅,說道:還去啊?我又不是在禪讓皇位!哪有你說的這麽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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