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鹹魚之路七


    純白的聖殿中有一座腰痩的螺紋高台,中心不斷有幹淨的水湧出,溢出的似乎帶有涼氣的水從邊沿流下,澆灌著高台周圍隨手折落的花朵。


    柔壬站起來走到高台邊,仔細清洗著方才碰到蕭涼一的每一寸肌膚,流水打濕了他寬大的白色袖袍。


    有乖覺的孩子為他遞上絹帕,他也不用,隻是彬彬有禮地道了謝,然後濕著手臂走迴來,圍繞著蕭涼一的聖教徒集體散開,他指尖垂落的水滴打在蕭涼一的鞋上,兩人隔得非常近,卻沒有任何衣物碰觸到對方。


    柔壬問:“怎麽發現的?”


    是問自己怎麽發現他是個除了自己以外厭惡所有生物的潔癖狂嗎?


    原劇情中明確表明他非常愛幹淨,不僅規定每個從外麵完成任務迴來的人必須以聖水洗淨麵容與雙手,換上幹淨的衣服才能重新進入教會,甚至他直接管理的聖教徒每日都要以聖水洗浴,教會的建築風格與選色都要用純白的顏色。這樣極端的追求幹淨,爭取眼睛掃到的每一寸地方都要纖塵不染的人肯定有潔癖無疑,至於他為什麽知道他厭惡其他活著的會喘氣的東西,則是來源於原劇情中的一個情節。


    在阿瑞斯叛離教會後不久,世人就知道聖教徒靠吸血鬼的血肉為食,一時間掀起軒然大波,不能相信神聖的教會也是個吃怪物的集中營,於是在數量上占絕對優勢的人類對教會劃分為兩種態度,一是覺得聖教徒非常惡心,是吃怪物的怪物,不是善類,應當移交教會權利,讓人類來主宰;二是覺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反正聖教徒吃吸血鬼又不是吃人,不存在立場問題。


    當時柔壬的站出成功維護了教會的名聲,保住了聖教徒對教會的絕對控製。


    為什麽呀?


    因為大祭司沒有吃過吸血鬼,甚至連一滴血也沒有喝過!


    試想你如何能放棄自己最喜愛最能維持營養的食物?聖教徒通過吸食吸血鬼的血肉能增強能力,延長自己的壽命,他們的血液在聖教徒看來是非常誘人的,代表著生物鏈上的進化,又美味又好用。


    而柔壬卻從來沒有攝取過這一食物,是不是很神奇!


    他對外所用的借口是生命平等,任何一種生物都沒有充足的理由成為別人的盤中餐,他追殺的是無惡不作的魔鬼,如果將食物當做自己除魔的準則,是侮辱了大祭司的榮譽。他無法阻擋同胞所作所為,隻能自己堅持原則。


    多麽聖潔的大祭司啊,我們要相信不吃肉的好人!


    試想別的屠夫都是膀大腰圓吃肉長壯取肉不要錢再順便賣肉給別人,在一堆喧鬧與吆喝中你忽然看到一個穿的幹幹淨淨的人,不僅長得好還溫言細語,他沒有吃過肉卻毅然決然地當了屠夫隻為了賣肉給別人讓別人吃得好長得壯,重點是他給你肉還不收你錢,你感不感動?


    柔壬被真正賦予了聖光,一手好牌收了民心。


    可是在蕭涼一看來,他不吃吸血鬼隻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嫌髒。


    大祭司吃素,他所有的食物全部是自己所種,自己所烹飪,從來不假人手,活得和仙人一樣。


    而暗族是什麽存在?他們無樂不享,與人歡、愛是本能,喜歡在極致的性、愛中進食,一身皮肉不知道與多少生物糾纏過,這樣的東西,柔壬怎麽下得了口?


    一個連自己最喜愛的菜單都能微笑推開的聖教徒,一個連最愛的食物都嫌不幹淨的大祭司,加上潔癖這個特點,不難想象他對生物有多少戒備,每一個能移動的物體在他眼裏都不懷好意,都是會玷汙他本身的存在。


    這些都是他從原劇情中推測的,自然不能告訴大祭司。蕭涼一想了想,對於這個問題給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和阿瑞斯關係很好,可是那天阿瑞斯帶我迴來,你連一個擁抱都沒有給他,至始至終和他離開一米講話。雖然你有將我從箱子裏麵抱出,可是才一個下午,你就換了衣服還洗了澡。這些都不算什麽,可是利爾斯將我帶進來的時候,他們都圍在一起,隻有你一個遠遠離開,將我抱到身邊以後,挨得這樣近,你寧願隻有一邊屁股坐凳上也不願和我碰在一起,他們都不敢接觸到你,看你忍得這麽難受,我才說的。”


    柔壬點頭,“你好貼心啊。”


    聖教徒們聽了兩人對話以後麵麵相覷,其中一個淺咖色頭發的男孩子問:“大祭司,連瑪利亞也不能碰你嗎?”


    蕭涼一“咳”了一下,將眾人視線集中過來,聲明道:“我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蕭涼一,或者叫我一。”


    再叫我瑪利亞我就手撕你了(皿)!


    柔壬有些煩惱地按了一下太陽穴,默認了男孩子的提問。


    隨後大家都陷入了沉悶中,蕭涼一有些莫名其妙,問:“你們大祭司不能碰別人就任他高興唄,幹嘛要強求他改?”


    巔山冰雪之所以高潔無瑕,就是因為沒人會碰到它啊,要是能隨便碰,就不能自帶聖光了。


    那個淺咖色的小鬼扯扯手指說:“不行啊,要是大祭司不能碰你,那不就不能生——”


    他還沒有說完,旁邊就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忽然插話道:“對了,你叫一是吧,很抱歉擅自把你帶到聖殿來,本來想邀請你共進晚餐,但是都督說你在休息,我們等到現在,隻能帶你來聖殿玩了。這麽晚你還沒有吃東西,餓不餓啊?”


    話題轉得很生硬,蕭涼一也沒有追究,看聖教徒們很熱情地端來了各種精致的小點心,垂涎地望了一圈,發現胃波瀾不驚,口水也沒有分泌,隻能遺憾地聳聳肩道:“你們不知道我是死人嗎?死人不吃東西的。”


    柔壬很溫柔,他將點心放在鋼琴蓋上,還抱來一束百合放在他的懷裏說:“嚐不到聞不出也沒有關係,我看你看見它們也很開心。”


    蕭涼一撥弄了一下柔軟的花瓣,花心顫顫,覺得自己被高超地撩了一下,然而他不為所動,畢竟自己是已婚婦男。


    他看見有聖教徒要將不遠處躺了很久的人拖走,連忙喚了一聲,問:“他是誰?”


    聖教徒們表情集體變了,不是變得慌張,而是很微妙,好像默契地集體帶了一張麵具,有個人說:“隻是不值一提的小蟲子呀。”


    利爾斯已經換好衣服走來,他的頭發濕漉漉的,雖然是深褐色,但如果他是聖教徒的話,估計是用什麽染重了顏色,此刻將騎士團的衣服脫下換上純白的教徒白袍,有種沉沉的哀傷,仿佛在吟唱安魂的詩人。


    蕭涼一朝他伸手道:“利爾斯,帶我去看看那個人。”


    利爾斯一愣,下意識要過來抱他,柔壬卻忽然插手將他抱起,慢慢走過去。


    蕭涼一驚奇:“你不是討厭接觸我嗎?”


    柔壬:“沒關係,總要習慣的。”


    他還沒有迴味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兩人就走到了那個人旁邊。蕭涼一在高處清楚地看見這個狼狽的吸血鬼不安地皺緊了眉頭,好像聞到了什麽可怕的味道,明明是在昏迷中額頭卻暴起了忍耐的青筋,五官硬朗,指甲暴增幾厘米,牙齒也邊長,一副痛苦的樣子。


    好家夥,又是一張熟麵孔。


    桶桶在他腦子裏麵“咦”了一下,問:【這不是那個倒黴的將軍鬆鏡嚴嗎?】


    兩輩子都被妹妹與手下賣了的人,雖然五官稍有調整,變得更加立體,但因為他本來就是異族人,眉高鼻挺,稍加改變,並不像東方人。


    蕭涼一有種自己又要撿到奇怪線索的直覺了。


    他問:“這不是你們的死對頭嗎?為什麽會帶到這裏麵來了。”


    柔壬看吸血鬼的眼神並不像其他同伴一樣,仿佛看著有趣的玩具或者美味的食物。他眼中情緒淡淡,仿佛腳邊躺著的隻是沒有生命的死物,隻要不碰觸到自己,就無所謂。


    “這個問題你得問問其他人。”


    準備拖走吸血鬼的聖教徒長相可愛,笑起來嘴角有小酒窩,他善解人意地接過話道:“你好,小瑪利亞,我叫牧亞。這個家夥已經被抽幹能力咯哦,我要把它拖去處決掉。”


    蕭涼一沒有問他們如何抽取吸血鬼的能力,因為這個時候痛苦的吸血鬼忽然睜開了眼睛,他雙眼血紅,明顯開始獸化了。


    這張與鬆鏡嚴非常相似的臉看著高高在上的蕭涼一,不斷掙紮後退,看樣子是想離他遠一點。


    有這麽臭麽。


    聖教徒和吸血鬼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對比明顯,他自認不是人見人愛的存在,可第一次被人嫌棄到如此地步,心裏麵,心裏麵,難免會……生出一點想要報複的念頭。


    他轉過頭問:“既然他沒用了,可不可以送給我?”


    柔壬本來全心全意克製著將全身洗一遍的*,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懷裏抱著的人傳來了無法言說的香味,不知道是方才抱過的百合渲染上衣物還是什麽,他緊張的抑製慢慢放鬆,甚至有些不自知的迷醉。


    這樣的感覺自出生以來第一次,他無比縱容地問:“不害怕嗎?”


    蕭涼一:“我沒有血可以讓他吸。”


    柔壬微笑:“那好吧。”


    短暫的交流結束,大祭司似乎克服了與人隔絕的毛病,在阿瑞斯迴來之前,親自將他送了迴去,沒過多久,一個無比結實細密的鐵籠被送到了他的住處,黑布被掀開後,裏麵關著奄奄一息的吸血鬼,他看蕭涼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頭無比惡臭的魔鬼。


    蕭涼一安慰他:“別緊張嘛,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哦,有一個雙贏的交易,你要不要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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