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權利路六


    站在布拉達頭上,蕭涼一可以清楚地將德弗裏斯臉上一閃而過的厭惡看得清清楚楚。


    花球裏少年麻木地走來走去,每當他感覺到痛了,下意識想要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旁邊就有監督的人拿著長長的,一端被削得異常尖銳的木棍去刺他的後背,並且毫不留情,從後背衣服上有大小不一的血跡可以看出,停下來的懲罰是多麽嚴厲。


    那個拿著懲罰工具的仆人看到王上以後,迅速小跑過來行禮,跪在德弗裏斯麵前說著尊敬的話,並且表示自己從不曾一刻懈怠去虐待那個少年,大聲表明自己的忠心。


    他嘴裏辱罵著少年,不堪入耳的髒話不僅沒有引起德弗裏斯的厭惡,反而換來一個讚賞的笑容,他甚至對跪著的仆人說“你做的很好”。


    蕭涼一一直看著這個可憐的小家夥,他能從對方遲鈍的動作和茫然的眼神看出,這個關鍵人物大概在智力方麵有一些問題,不懂得反抗和憤怒,隻有疼痛才能驅使他麻木的動作。


    仆人刺耳的聲音沒有換來他一個眼神,他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的花球撞到了布拉達的身體,龐然大物阻礙了他的去路,他才遲鈍地抬起頭。


    “天哪、天哪!竟然因為我的錯誤而使得這個卑賤的雜、種衝撞了大人的聖獸!我真是罪該萬死!”


    仆人可以擺出一張驚慌失措的臉,然後用手邊的木棍尖端去狠狠刺向少年,並且唱戲一般叫:“你這該死的不長眼的東西,是想要對尊貴的德弗裏斯大人做些什麽嗎?!”


    力氣太大以至於少年的腰腹間出了大量的鮮血,如果是平常,他會呆呆地轉一個方向繼續接受折磨,可是當德斯貝爾抬起頭看到蕭涼一的瞬間,他就不會動了,那雙如薔薇一樣的粉晶色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潔白的小獸,玫瑰一樣的顏色卻因為缺水而幹涸的唇微微張開,他甚至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不遠處的小獸。


    可是布拉達太高大了,花籠尖銳的綠刺將德斯貝爾細弱的胳膊劃傷,也阻攔了他的渴望。


    “你這個瘋子!瘋子!”那個仆人大驚失色,他害怕德弗裏斯因為這個罪人做出的魯莽舉動而怪罪到自己身上,就用木棍狠狠抽擊著花籠,藤蔓柔軟,隨著擊打那些尖銳的花刺就穿透皮膚,紮進肉裏。


    即使如此,德斯貝爾也一直在看著他。


    蕭涼一不忍,藏進布拉達的耳朵下麵,低低叫了兩聲,九級聖獸就縱容地轉了一個方向往前走去。


    即使看不見了,那專注的目光還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甚至能想象它失望的樣子是多麽可憐可愛。


    能體會宿主情感的係統疑問道:【你要是同情他為什麽不去幫助他,憑借你現在身體的能力想要治好他的傷口輕而易舉。】


    蕭涼一:【我如果這麽做了,旁邊那個變態男人估計下一秒就會把我和那個孩子關在一起。】


    係統:【你是說德弗裏斯?】


    蕭涼一:【對啊,而且我想你的那個“可吸引變態人物”的人物魅力已經發揮作用了。】


    雖然他一點也不想承認這種奇怪的設定屬於魅力的一種,但是德弗裏斯變態的占有欲這幾天已經發揮得淋漓盡致,除了布拉達可以接近他以外,其他仆人的侍候都必須隔著三米遠,不能親手接觸他,如果有萬不得已的情況別人碰到了純白聖獸的身體,他也會在事後毫不猶豫砍掉仆人的手臂。


    包括剛才德斯貝爾用那樣純潔的眼神看著他,那個人也不悅地皺緊眉頭,好像下一秒就會挖去男孩的雙眼,所以他的離開,才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係統想起在大殿的時候,德弗裏斯隻因為尤溪產生了想要馴服純白的念頭,即使是最要好的一起長大的好友,德弗裏斯都開展了報複,這樣的人,不僅不允許別人碰觸自己的所有物,連念頭都不準別人興起,有些感歎:【既然如此,他為什麽到現在還不馴服你?】


    要知道將聖獸完全占有的方法隻有收為己用了。


    這時德弗裏斯一個跳躍坐上了布拉達的後背,他將蕭涼一從大耳朵下麵抱出來,舉到眼前,用說不清是嘲笑還是其他的語氣,“你倒是心軟。”


    那雙琥珀色眼睛變成比較厚重的茶色,蕭涼一此刻也吃不準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滿,隻能懨懨地讓他舉著,德弗裏斯將他抱進懷裏,一下一下摸著,好似在自言自語,“不用同情那種肮髒的賤人生的孩子,他是汙穢的產物,生來要受盡一切苦果,來償還他父母欠下的債。你這麽幹淨,接觸多了,也會變得汙穢的。”


    往常就算是不喜歡這個人,蕭涼一在他的撫摸下也會昏昏欲睡,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神經卻非常緊繃,很擔心下一秒那雙修長柔軟的手就會將自己掐死。


    好在德弗裏斯逐漸掩藏好了自己的情緒,那些籠罩在他身上戾氣也慢慢消失,他的眼睛又變成幹淨的琥珀色,這個男人慢慢低頭,微弱的鼻息與小獸的交融,在那雙深紫色如葡萄一般的獸瞳中展開一個無比溫柔的笑容,他用自己筆挺的鼻尖去蹭蹭蕭涼一的,溫柔地問:“你呀,為什麽不肯和我簽契約呢?要知道,除了我以外,你還能和誰在一起?”


    這句話說得親切和藹,但威脅之意深深震撼了蕭涼一和係統。


    蕭涼一的靈魂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看吧,這個男人要的是絕對服從,從心到身體,就算他能用武力馴服純白聖獸,但是他的心也是不滿足的。】


    係統:【……男人的征服欲?】


    蕭涼一大驚:【你難道不是男的?電子音這麽冷淡性格這麽酷的係統是女孩子?】


    係統:【……】


    係統:【姑且當做你是在誇我……係統是沒有性別的,所以對於我來說,你們人類不管男女都非常虛偽,還很複雜。】


    蕭涼一:【……】


    蕭涼一:【我也姑且當你在誇人類好了……】


    德弗裏斯親手將他送迴了自己的寢殿,非常奢侈,一個不足男人巴掌大的小獸卻擁有一座完整漂亮的宮殿與數十名仆人。


    男人把他抱上柔軟的床,像戀人一般撫摸他的身體,略帶歉意地說:“答應過尤溪的話不能反悔,接下來要開始處理那些不知死活的黑暗祭祀了,我會讓薩鳶來照顧你,乖乖的,不要亂跑。”


    他在“不要亂跑”四個字上加了重音,隨後帶著戀戀不舍的布拉達離開。


    蕭涼一可沒有這麽聽話,畢竟他不是一隻狗,他等了一會兒,確定男人不會再返迴,就順著垂下床的被巾爬下床,問係統:【德斯貝爾在哪兒呢?】


    係統高冷:【你覺得我會告訴你?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蕭涼一不被冷漠擊倒:【經過剛才友好的談話我以為我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


    係統猶豫:【……誰給你的錯覺。】


    蕭涼一再接再厲,撒嬌道:【告訴我嘛。】


    一個平時自強自立優秀冷靜的人突然微微撒嬌,不造作不刻意,是很有殺傷力的,無異於男神偶爾展現的發差萌。


    總之等係統迴過神來,蕭涼一已經順著他給的答案往外跑了,一瞬間他竟然有了懊悔的情感。


    係統責備他:【你不該用這種狐媚之術。】


    男神雖然變成了一隻小獸,外表軟萌,可是他依舊是男神,蕭涼一好脾氣地解釋:【也許你可以管這叫美人計?】


    係統本想反駁他厚顏無恥,可是自己的中樞卻突然浮現了蕭涼一真正的樣貌,穿著白襯衣的樣子無比禁欲,卻顯得那份俊雅格外奪目,一張照片簡直讓毫無波瀾的數據波動起來。


    係統發現它竟然無言以駁。


    它默默地將自己知識儲備中“美人計”這個名詞下麵出現的中國曆史上妲己、西施等人的畫像撤去,換上了蕭涼一的照片,並且發現毫無違和感。


    如果蕭涼一和係統之間有一個好感度互評,他估計會很驚奇地發現,係統對他由低得不像話的負好感瞬間清空,變成了一個正常偏上的數字。


    大概是因為沒有一個人會討厭一個真正溫柔的人,哪怕許多人固執地認為現在大部分溫柔的人都很聖母或者做作,但隻要時間相處久了,明白並不單單隻是一張溫柔的外皮,他的內心包括想法都是像柔軟的糖漿一樣,沒有任何惡意甚至單純至極,為了保護家人而不得不強製參與遊戲,從來沒有抱怨過係統也沒有因為險境而大聲辱罵,從始至終冷靜淡然。


    像上一個世界係統除開必要的任務消息發送幾乎沒有和蕭涼一有過任何私人對話,它甚至非常討厭蕭涼一用對待一堆數據的冷靜態度對待這個遊戲,好像除了他以外遊戲世界裏的所有東西都是死物,連上個世界的黃秋鈺也是一樣,對方用情至深可他完成任務後說脫離就脫離了。


    但是現在想來,蕭涼一肯用大部分的獎勵去換取一個最大程度仿照他的替身去陪伴黃秋鈺,已經是最大的犧牲了,畢竟他在現實世界中是有真正的家人和朋友的,按它最初威脅的那樣,如果蕭涼一無法完成任務,懲罰是有可能波及到他的現實世界的。


    他對遊戲中的人物有感情,可是最深的羈絆還在等著他,沉溺在遊戲中不願意迴到現實,對現實中的親人反而是一種傷害,它的玩家始終明白這一點,所以才能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


    這樣想來,係統對自己的主觀臆斷有些慚愧,雖然它的情緒是數據化的,可也會影響到他對玩家的態度,其他係統都在玩家任務的時候盡可能提供線索,隻有它在第一個世界的時候保持沉默,讓還是新手的蕭涼一比其他新手更加艱難地完成任務。


    蕭涼一不知道他的係統從這一刻起下定決心要對他好一些,也不知道自己的係統將要變成親爹係統,他小心翼翼避開仆人的視線,根據係統提供的路線走過神殿、花園、祭廟……然後到了一座高大的宮殿麵前。


    蕭涼一看著比自己的狗別墅大了不知多少倍金碧輝煌的宮殿,實在很難想象這是那個被虐待的鮮血淋淋的小孩住的地方。


    蕭涼一:【……你確定你給的路線是正確的?我要是跑到了德弗裏斯的宮殿該怎麽辦?】


    不能想象那個男人上一秒才警告他“不要亂跑”下一秒又在自家門口看到他的神色。


    係統很坦然:【的確是德斯貝爾的住處沒錯,你沒有確定重生玩家名單我不能告訴你太多,不過可以說的一點是,與其說這是德斯貝爾的宮殿,不如說是他母親的。】


    蕭涼一放下心,他輕手輕腳進去,立即被狠狠震撼了一把。


    因為裏麵什麽都沒有。


    能想象住在占地五百平的外皮精修但是裏麵連一張桌子都沒有的別墅是什麽感覺嗎?


    從一進宮殿卻一眼就能望穿的空曠中,蕭涼一還吃驚地發現,屋子裏麵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鏡子掛在牆上,隻要凝視其中一麵,就能在裏麵看到無數自己那蠢不可言的身影。


    他很想吐槽一下鏡子裏麵那隻白色的生物腿為什麽還沒有身體一半寬,每走一步都像在滾。


    可是想來這個身體的使用者是自己,又非常無語。


    看蕭涼一在一麵鏡子前久久不語,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化為一句歎息,係統心有愧疚,畢竟當初是因為它的漫不經心才讓宿主隨即分配到這個身體,隻能弱弱提議:【你要不趕快綁定一個主人,這個身體隻要簽訂了契約就能馬上化作人形了……】


    蕭涼一垂頭喪氣:【如果簽訂契約會受到很多阻礙,還是先集齊關鍵人物名單吧,至少能獲得故事背景。】


    係統知道名單但是又不能說,心裏急得不行,忽然靈機一動說:【踏破鐵鞋無覓處!】


    蕭涼一滿臉問號,他搔搔下巴,猶豫著說:


    【……柳暗花明又一村?】


    係統:【……】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吐槽。


    係統:【你的語文老師看見你一定很難過。】


    蕭涼一慚愧,他是理科生,文科的確不好,邏輯清楚地不行,但是一看到長篇文言文或者古詩詞就暈得不行,因為這個還總被陸相生說笑。


    顯然蕭涼一沒有get到係統要表達的點,但是還不能係統再提醒一下,一雙手將小獸從地上抱入懷中,蕭涼一轉過身就看到一張讓柳暗讓花明的豔麗麵孔。


    德斯貝爾如同玫瑰花一樣嬌嫩的臉被抽出一道紫紅色的鞭痕,鞭尾抽到了他的眼角,火辣辣地很痛,隻能閉著一邊眼睛,另外一邊睜開的粉晶色眼瞳流轉出很開心的光芒,比深海中開鑿出來的鑽石還要純粹美麗。


    他似乎不善開口,隻能愛不釋手地去撫摸蕭涼一的身體,整個人都表達出“你來找我我好開心”的孩子氣。


    要知道,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年不會有這樣如同稚兒一般的表情,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孩子,是一個癡兒。


    蕭涼一心中憐惜得不行,爪子撐在少年的肩頭,努力去舔對方臉頰上的那條鞭痕。


    大概是唾液不僅有治愈的功效,還能緩解疼痛,德斯貝爾舒服地眯著眼睛,微微露出的眼縫間那一抹粉色簡直如百花綻放。


    蕭涼一不敢舔得太狠,如果傷疤突然消失,不一定對德斯貝爾來說是好事,會引起折磨他的仆人的懷疑,所以他隻是等少年臉上的疤痕不再突出也不再滲血,就住了口。


    就算這樣也大大緩解了德斯貝爾的疼痛,他的右眼已經能完全張開,大概這個傻孩子也覺得無比神奇,就想用手指去摸小獸的嘴。


    伸出的食指纖細好看,不過上麵卻有花刺刺出的傷口,蕭涼一伸出嫩嫩的舌頭舔了一下,傷口很小,轉眼就不見了。


    美麗的少年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半晌,他把手指頭放進自己嘴裏含了一下。


    蕭涼一還沒有因為他這個無意識的誘惑舉動臉紅,就見德斯貝爾眼睛一閉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


    蕭涼一:???


    他驚慌地在地上走來走去,不安地詢問:【我的口水吃了會變成劇毒?】


    係統不想告訴他這個世界會有無數的人對他的唾液垂涎欲滴,隻能轉移話題道:【沒什麽大事……話說你在本世界不是有暗戀對象麽,可千萬別隨便對遊戲人物動心哦。】


    涼意著急:【我雖然空窗多年但是不會對一個神誌不清的傻孩子動手!而且你看看我的身體,怎麽動心?人、獸嗎!】


    係統知道他說話算話,稍微放下一點心,安慰道:【沒事,不信你數三聲,他馬上就醒了。】


    蕭涼一將信將疑,不過剛數完沒多久,就見地上躺著的人長長的羽睫動了動,慢慢睜開了春天一般的眼睛。


    那雙眼依舊粉如晶石,卻又如被人精心雕刻過般,更加溫柔靈動,他看著小獸的眼睛就好像是清風纏繞最喜愛的花園,一片濃鬱芬芳。


    幾乎是德斯貝爾睜眼的一瞬間,係統就迫不及待地宣布:


    【關鍵人物四:德斯貝爾。身份:不明。】


    【恭喜宿主全部找到關鍵人物,接下來發放故事背景,請耐心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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