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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反應無疑有些奇異,陳錚心下一動,目光奇怪看來:


    “季兄何出此言?”


    季尋意眼神之中帶著些許質疑:


    “我聽聞革天道的人無不身份成謎,藏匿極深,刺殺主簿喬永鵬他們必然經過周密計劃,不太可能留下什麽疏漏。而這才半個月不到,監察司是怎麽抓到他們的?”


    陳錚搖頭道:


    “具體怎麽抓到的我也不知,隻知道是司中一個叫做騰啟龍的氏族子弟在今天上午帶人抓獲,也許其人是通過背後的騰氏發覺了什麽蛛絲馬跡也說不定。”


    “騰氏騰啟龍,居然是他......”


    季尋意的眉頭擰起:


    “陳兄可知被抓者是何人?”


    陳錚道:“是一個叫做應宗的小武館館主,據說他的兩個親傳弟子也是革天道成員,在抓捕之時被當場擊殺。”


    “應宗?”


    季尋意顯然聽過這個名字,驚異道:


    “被抓的是此人?”


    陳錚心中一動,不由問道:


    “季兄認識此人?”


    季尋意眼神沉凝,透露著些許驚疑:


    “當然認識,靈丘郡武行的高手前輩,我基本都知道一二。此人五年前來靈丘郡,一手創立了玄心武館,門徒弟子過百,在武行算是小有名氣,曾經還上門拜訪過師父。


    此人性格方正,交友廣泛,仗義疏財,他玄心武道館所在的地方,周圍都少有什麽欺行霸市的地痞流氓,風評很是不錯......但要說他是革天道的人似乎不太可能。”


    陳錚感歎道:


    “誰知道呢?這人替天行道,刺殺貪官酷吏,倒是一個好漢。隻可惜行事還是缺了些謹慎,落得如此下場,著實可惜。”


    季尋意沉聲道:


    “陳兄,此人何時行刑?”


    陳錚道:


    “後天上午,東城菜市口。這麽興師動眾的行刑,搞不好是府衙想把還存在的革天道同夥釣出來。”


    季尋意眼神閃動,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接下來,兩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把酒言歡,小酌至一更時分,然後各自散去。


    分別後迴去的路上。


    陳錚吹著冬夜冷風,心中若有所思。


    因為他隱隱覺得,方才季尋意對於應宗就是革天道成員的反應有些奇怪。


    但是具體哪裏奇怪,他也說不上來。


    思來想去也沒個頭緒,他也懶得多想,迴到屋中,腦海精神勾動皇天玉牒,頓時得到反饋:


    【現有天功,五十四刻】


    “五十四刻,大約還能敕封四次左右玄等位階的東西,扣掉要給雷前輩賀壽所需,那就隻剩三次。”


    陳錚默默規劃著:


    “還是太窮了,還得是找機會好好的多搞一波天功,順便再賺點錢,以供平時花銷......”


    之前購買天星踏鬥步,基本已經將他的小金庫消耗幹淨,現在身上所剩隻有兩三百金銖的金票。


    而步入二次換血開始,就要為三次換血做籌備,他不光需要資金購買丹藥胚子以供日常修煉所需,還要再次籌備一到兩枚換血大丹,以供日後突破之用。


    之所以是兩枚,是因為換血三次一次比一次困難。


    大多數武人在第三次換血時,已經不是一枚換血大丹就能實現氣血蛻變的了。


    而雖然敕封版的換血大丹藥力強悍,但是陳錚現在的根基也是非一般的雄厚,真到了三次換血時,一枚敕封版換血大丹還真不一定就能祝他突破。


    不過,換血大丹十分緊俏,從哪裏去搞是一個問題。


    想到這裏,陳錚摸起下巴:


    “看來,得重操舊業了啊......”


    ......


    與此同時。


    季尋意與陳錚分別以後,很快迴到了雷霆武道場,並且麵見雷雲霆。


    “監察司的人,今天抓到了刺殺喬永鵬的革天道成員!?”


    雷雲霆眉頭微皺,一旁的雲嵐卻是驚奇出聲:


    “怎麽迴事?”


    季尋意也無隱瞞,當即將方才通過陳錚所得知的情況詳細告知。


    “玄心武道館的應宗......”


    雲嵐聽完之後,頓時明白了什麽,冷聲道:


    “莫非是半月之期將近,監察司的那些鷹犬開始隨便抓人做替罪羊了?”


    季尋意也是臉色不好看:


    “恐怕就是如此了。聽說負責抓捕的乃是監察司中的騰氏子弟騰啟龍,但應宗乃是二次換血的高手,怎麽也算是頗有些地位和影響的人物,怎會將他......”


    雷雲霆端坐不動,沉聲道:


    “應宗此人在武行風評不錯,是一個難得的方正人物,如果不是他已有家室......他被當做革天道成員,其中必有隱情,尋意,去查一查,到底怎麽迴事!”


    季尋意頓時應諾:“是!”


    ......


    自然不知道雷霆武道場師徒的對話。


    迴去後的陳錚,繼續著自己渾水摸魚的生活。


    不過在第二天,他卻得到上峰劉元明的通知,要求他們所有巡察使在明日一早的東城菜市口布防布控,以防有革天道的其他成員乘機作亂,劫掠法場。


    雖然完全不想去看那個應宗被淩遲,但是既然披上這層皮也沒辦法。


    於是第三天一早,陳錚便早早來到監察司,和黃師虎、宋成進等幾個巡察使聽完劉元明的布置和安排後,便帶著手下提前到東城菜市口的法場等候。


    所謂法場,其實就是在空地上臨時搭建的台子,周圍已有上百名全副武裝的防衛軍士卒把守。


    此刻已到上午十分,在菜市口淩遲處死的消息昨天就被張榜通傳。


    是以城中不少好事者都在此時湧至菜市場空地,很快將各條大道擠的是水泄不通。


    古往今來,斬首示眾都是熱鬧非凡,黑壓壓的人流湧動,人頭攢動,沿街跑來看熱鬧的平民百姓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人呢,人呢?怎麽還不開始?”


    “急什麽,人還沒有被押到法場呢!”


    “聽說沒有,這一次要被處死的革天道逆黨,是應宗,就是城北那個玄心武道館的館主!”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啊?武館館主,那這人武功豈不是很厲害?”


    “何止是厲害,據說是換過兩次血的大高手!換血知道吧?力量堪比龍象,一根鋼棍都能徒手對折!”


    “嘖嘖,這麽厲害的人,幹什麽不好,非得做亂黨?這淩遲酷刑,可不是好受的啊。”


    “誰說不是呢?就是不知道這人能扛過多久,郡城的劊子手手藝好像一般,割個千八百刀就把人弄死了,聽說州城那種地方的老劊子手功力深厚,漁網加身、湯藥吊命,愣是能把人割滿三千刀才咽氣!”


    “嘶——那倒真想見識見識!”


    其中大部分都是不知情況,興高采烈,甚至有人的手裏還揮舞著饅頭,不知道是不是想等著行完刑後蘸上一蘸。


    被隔絕開的法場一角,陳錚聽著身後這些平民百姓的議論,心情多少有點複雜。


    惋惜者、義憤填膺者固然有之,但卻不多,而且大多不敢發聲。


    畢竟朝廷視革天道為禁忌,誰要敢為逆黨叫好,被人舉報絕無好下場。


    而其他大部分看熱鬧的百姓似乎並不在乎要被淩遲處死的到底是善是惡,也不管應宗做過什麽,他們在亢奮中滿心隻有獵奇,想見到血肉橫飛的場景。


    很快。


    在等待之中,前方大道密集的人流被趕開,便見一支全副武裝、押送應宗的隊伍,從另一頭駛來。


    陳錚舉目望去,隻見騰啟龍身著銀鷹錦袍,威武不凡,乘騎於一匹高頭大馬之上。


    他臉色掛著澹澹的傲然笑意,顧盼之間,睥睨四方,眼神掃視周圍人群,仿佛在看一群猴子。


    而在他身後,則是一前一後兩隊精悍的士卒差役,中間護送著一輛精鋼打造的囚車,裏麵關著一個蓬頭垢麵,滿身血汙,並且手腳詭異彎折的高大男子。


    顯然便是這場淩遲之刑的主角,玄心武館館主應宗。


    “哼!”


    一旁,黃師虎一聲冷哼,似乎對對方如此出風頭的做派不屑:


    “抓了一隻替罪羊而已,真以為自己成了大功臣?”


    替罪羊!?


    陳錚心裏猛地一動,轉過頭來:


    “什麽意思?被抓住的不是革天道的人?”


    黃師虎遲疑一下,低聲道:


    “據我所知,十有八九不是。革天道逆黨謹慎無比,又沒有什麽蹤跡留下,短短半個月不到怎麽可能就正好抓到?我已經向上打聽過,這個應宗極有可能是得罪過騰啟龍,被當做替罪羊,用來應付上麵的。”


    陳錚眉頭緊緊擰起:


    “可是抓到這人後,不光劉指揮使,就連郡守都貌似親自審問過,他們難道就沒有發現?騰啟龍是怎麽瞞過去的?”


    “瞞?”


    似乎聽到了很好笑的話,黃師虎意味深長道:


    “誰說騰啟龍需要瞞?眼看期限將近,但是刑捕司還有監察司雙方都毫無線索,但是這麽惡劣有損府衙威嚴的事,不管對上對下都要有個交代,抓到的是應宗也好,李宗也罷,隻需要能交代,何須仔細追究?


    他們隻是需要告訴這些蒙昧無知的草頭百姓,亂黨已被正法,官府有了交待,重獲了威嚴;百姓們敬畏的同時又看到了熱鬧,豈不是兩全其美?”


    陳錚頓時沉默。


    他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知道朝堂敗壞,上上下下腐朽汙濁橫行。


    卻想不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簡直就是深不見底的黑。


    而這時。


    車輪滾滾,騰啟龍與人山人海中招搖過市,風頭盡出,押送囚犯進入法場,並且押送行刑台。


    陳錚目光默然凝視中,此刻的應宗已經看不出人樣,不但滿身血汙,肩頭被粗大的鉤鎖穿了鎖骨,手腳還盡數彎折,不知道遭受了怎樣的酷刑。


    更令人心驚的是,他在被兩個差役押上行刑台時,雖然身軀掙紮無力,但是頭顱卻死死朝向騰啟龍的方向,口中發出極度嘶啞、慘烈的吼叫,仿佛蘊含著五湖四海也洗刷不盡的怨與恨。


    陳錚這才看清楚,其人的舌頭赫然也是被割掉了!


    而麵對應宗的嘶吼,場邊的騰啟龍隻是眼神譏諷,麵帶微笑,完全不為所動。


    而這個時候,法場主席台上,一聲唱喏之後,便見指揮使劉元明身著金鷹官袍,粉墨登場。


    “肅靜!”


    山唿海嘯的嘈雜聲中,他故作威嚴的等待片刻,然後一拍驚堂木,聲如洪鍾,舌戰春雷,聲音滾滾:


    “今有靈丘郡人士應宗,查實為革天道逆黨,其人恃武逞兇,刺殺官吏,目無法紀,汙朝害民,實屬罪大惡極!”


    “得郡守大人之令,特將此賊人淩遲示眾,以儆效尤,若再有被革天道亂黨蠱惑者,參照此人!”


    “劊子手,行刑!”


    嗖的一聲,令牌飛射而出,落在行刑台上。


    早已在台上候命的兩個劊子手立刻上前,將應宗囚服拔下,以鎖鏈牢牢捆於鐵架之上,然後一人給其灌下湯藥,一個拿出一張暗紅發黑的漁網,罩在應宗身上。


    然後,為首一個年紀大些的,拿出一柄巴掌大的小刀,便開始了行刑。


    一刀一刀,從胸膛開始。


    片片血肉被割下,濃烈的血腥氣衝天而起,場麵之血腥,哪怕遠隔數丈圍觀的百姓,都是驚悚交加,嘔吐出聲。


    而在這個過程中,應宗渾身劇顫,卻無力反抗掙紮,隻是依舊衝著騰啟龍的方向嘶吼,宛如地獄中受刑的厲鬼一般。


    但是,隨著行刑,也就是數十刀之後,他的嘶吼就變得微弱下來。法場邊大部分看熱鬧的百姓都忍受不了這幅恐怖場景,紛紛離開,直接空出大片空地。


    場麵如此觸目驚心,法場一角的陳錚卻沉默的看著,眼眸中似有火焰在燃燒。


    而就在這時。


    休——!


    一聲尖利的爆鳴之聲突然響起,下一瞬,被綁在刑架之上的應宗,胸膛陡然被一支漆黑的箭羽洞穿!


    包裹陳錚在內,在場所有人猛然一驚,瞬間望向箭失射來的方向。


    就見光天化日之下,數十丈之外,一座三層茶樓的屋頂之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道高大模湖的身影,並且手持長弓,轉瞬消失。


    “大膽!”


    眾目睽睽之下,要被淩遲處死的人犯卻被殺死,這場行刑頓時就變成了笑話,劉元明無比震怒的起身,厲喝一聲:


    “快給我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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