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猛然丟手,令薑失力跌坐在地,無言居高臨下冷眼看她:“你若不聽話,我隨時可以要了你的命。”


    令薑理了理散亂的衣服,就勢優雅地半躺半坐。她麵色半點未變,如往昔般嫵媚,聲音越發的甜膩動人:“皇上專程來此,可是承光殿被人惦記了。若賤妾費心養的一幹妖道被盡除,皇上就沒了能和魔君聯係的力量,所以,皇上才紆尊降貴來尋賤妾。”


    無言仍是冷眼看她,她掩口輕笑:“當然,皇上還需要賤妾應付好即將到來的大國師,賤妾的父親,為你穩固力量。”


    無言蹲了下去,直勾勾看著令薑,手指緩抬,對著她的臉輕彈了兩下。無限好文在。


    他唇角暈開一抹笑,將一個白玉瓶子遞到了令薑手中:“孤最喜歡的就是美人對男人的了解。美人連夜迴去,將妖道們撤離。至於上次說的蠱,孤取了帶有伯弈氣息的一物。孤很有興趣瞧瞧,被蠱蟲吸幹仙氣的仙者會是何模樣?”


    令薑譏笑道:“那可是你的師叔啊,你就這麽恨他?”


    無言的眼神徹底變得冰冷:“我師叔?哈哈哈,包庇弟子,害我丟了仙身和性命的師叔?”


    令薑站起來,她轉過身,語氣有些傷感:“恐怕除了恨,還有貪婪與恐懼吧。”令薑不再說話,她舉步走下了暗道。


    九成宮聽風閣,無言一去,伯弈揚手在門外布下了結界。


    包子在屋裏幻出人形,盤腳坐到椅上。伯弈為他倒了一盞茶,輕責道:“你未免太不小心。”


    包子不明所以,伯弈繼續道:“你可知,方才幸得古虞侯解圍。”包子奇道:“你是說連古虞侯都看出來是我?”


    無塵剛好推門進來:“方才在座的,看出破綻的怕不隻他一人。”


    伯弈輕歎道:“你素來機靈,就是太不注意小節。你一路叫我師公,又常在人前喚無憂小主人,你二人的身份遲早為人所疑。”


    包子被伯奕責備,負氣道:“就算被人知道了又怎樣,他能奈我何?”


    伯弈鳳目肅冷:“妖王當然不怕人界的天子,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人界得了消息很快就會六界盡知。”


    無塵身靠椅背,雙臂枕頭:“你是頂天立地絕不低頭的好男兒你什麽也不怕,但我那無憂師妹卻要無辜受你牽連。”


    包子一陣心虛,卻又拉不下臉來認錯。


    伯弈見他眼神閃爍,知道他悟了,便轉了話題:“你方才一路嚷嚷,可是發現了關係無言的事?”


    得伯弈此問,包子趕緊順竿爬下,正襟危坐,繪聲繪色將兩次所遇仔細說了。原創中文網首發,謝謝支持。


    伯弈靜靜聽完,無塵臉色微沉:“如今想來,那無言師弟多次與我交談,就有探聽之意。我當時覺出不對,卻也未敢深想,未料他真的豢養妖道為魔界效力。”


    包子有些輕蔑:“你明知他心思不純,還顧念舊情,遲早要被他害死。”


    伯弈緩緩道:“大道之前何來舊情舊義?魚死網破,所以網若是不想破,就得讓魚活。”


    包子歪頭想了想,笑言道:“師公說得有理,但若我們是魚,豈不要被無言這網子困死?”


    伯弈悠然自若:“誰能網住誰,就得看誰撒的網更大更闊了。”


    無塵與包子同時出聲:“如何說?”伯弈未答,他徑直走到書案後坐下,端起案上的綠玉盞輕啜了一口茶。


    包子朝無塵翻了翻白眼,對伯弈的所行很不了然,這師公的老毛病咋又犯了?


    其實包子不知,伯弈每每這時便是在斟酌措辭。他素來話少,卻總是能一語中的,就是因為他每次看似隨意的一語卻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無塵與包子目光灼灼地看著伯弈。


    少時,伯奕放下茶盞,話語緩慢有力:“知己知彼方能勝。無言是人界的帝王,名義上司掌人界的生殺大權,隻要他想,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破壞掉我們在人界的所有部署。再則,若論調遣策應,在這裏,他的實力遠勝於你我。加之,他如今與魔界勾連,實力之強不可小覷。”


    包子不服:“據我觀察,無言法與術尚且不足,何談強字。”


    無塵搖首:“兩軍對戰靠的可不單是法力。”


    包子急了,一雙圓眼瞪得更圓:“說了半天都在長他人誌氣,那我們還撒個屁網。”


    伯弈悠悠道:“方才所言的確是無言的優勢。我如今說出來,不過是想提醒你,若在這時與他對立,我們必然討不了好。不過,他一直按兵不動,恐怕也沒有十足地把握你能夠對付我們。”


    伯弈鳳目幽深,接著問包子:“若你是他,已經知道我們接下來的部署,會做什麽呢?”


    包子想都未想,衝口而出:“我是他,會做兩件事。一是看你不爽,會想方設法收拾掉你這絆腳石。二是去你們布兵的幾處搗亂,有多亂弄多亂,務必讓諸國混亂不堪,對仙界失去信心。”


    無塵讚道:“想不到包子兄除了貪吃好玩,還是有些見地的。”包子得意地哼了一聲。


    伯弈突然皺眉,手指微曲輕彈,房門立時大開,緊接“哎呀”一聲,門隨之掩上。


    包子自位上跳起:“誰人偷聽?”他定睛一看,入門處,一女子雙臂大展,身子前傾、一腳高抬,臉距地麵極近處停住。


    女子維持要跌倒的姿勢,半天不肯起身。無塵細瞅了兩眼,驚然道:“是師……冥女?”無限好文在。


    無塵連忙過去將她扶起,無憂扭捏道:“多謝仙者。”無塵附耳打趣:“怎麽這會兒,不叫師兄了?”


    無憂訕訕一笑,無心與他說鬧。她滿臉通紅地偷看伯弈,見他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連忙低了頭,拉扯過兩邊的長發遮擋住去了麵紗的臉,嘴裏直說道:“半夜入廁,錯走了門,仙者莫怪。”


    一口氣說完,無憂甩開無塵的手轉身要去。包子在位上大笑起來,伯弈道:“冥女若無睡意,可過來一敘。”


    無憂一聽,欣喜若狂地抬了頭:“好好好,小女子正愁睡不著,仙者相邀委實太好。”


    無塵眼眸發亮,師妹雖當了冥女,卻還是這般率真可愛。他忍了笑,示意無憂到他身邊坐下。


    無憂扭扭捏捏坐到位上,又覺十分拘束。她心中打鼓,想看伯弈又不敢去看,隻是不明他為何態度轉變,不責她偷聽反將她留了下來?


    一時又想到,方才在他麵前出了醜,保不準他會在心裏笑話自己,不由就懊惱起來,低垂著眼,猛盯著自己的鞋麵發呆。


    伯弈似乎未受她影響,繼續道:“如妖王先前所說,接下來無言要做什麽,其實不難猜到。如今我們已算知己知彼,便可謀定而動,此乃一。”


    三人同時出聲:“那二呢?”伯弈眼中浮現笑意:“早前已知蒼梧國與魔界有瓜葛牽連。若未料錯,無言初始投靠魔界,靠的是令薑的手段。”


    三人聽得專注,伯弈道:“在承光殿裏,所養擅妖法的道士、修士就是令薑的人。無言想過河拆橋,所以才有那日妖女偷襲的禍。這群人裏忠原主者,若能善加利用,或可成為我們獲知魔族動向的關鍵。”


    伯弈的視線掠過無憂與包子,鄭重道:“至於其三,便是冥界與妖界的鼎力相助。”


    包子被伯弈看重,豪情頓發,端正身姿,朗朗言道:“為誅魔,妖界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伯弈淺笑:“眼下就有一事急需妖王去辦。”


    包子瞪大眼道:“啥事?”伯奕道:“探查承光殿,利用令薑的事搭上一條線。”


    包子失聲:“讓堂堂妖王去當斥候?”


    伯弈被他的反應逗樂:“為何不是堂堂妖王深入魔穴,自身涉險收複妖族叛逆?”原創中文網首發,謝謝支持。


    無塵接著打趣:“妖王大人雖心懷大義,奈何卻放不下麵子,我看,這深入魔穴的事,還是小仙我去吧。”


    包子被激,冷哼一聲:“誰說不去了,不就抱怨了一句嗎?”


    伯弈收住笑意,正色道:“此事也唯能你去。之前,你無意中撞破無言與那女道謀劃之事,承光殿必然加緊了戒備。若你去探,妖界氣息相投,不易發現。加之,你乃妖族之王,更易籠絡其心。”


    包子想要表態,伯弈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聽下去:“兩日後大典一完,我就往北地去。”


    因伯弈的一句話,無憂反應強烈,叫出聲道:“這麽快?”


    無塵傾身低語:“師叔早前就已做了打算。”包子質疑道:“雖是計劃之中,但明知北地有危險,師公為何還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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