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濟仁給秦家父子倆開好了藥,便告辭離開了。


    馮一博派了人跟著去取藥。


    又留下幾個得力的下人,幫忙照應著秦家事務。


    免得朗伯忙不過來。


    兩天後,馮一博就在狀元樓中宴請了王濟仁。


    知道他有意與賈家交好,還特地請了賈璉、賈珍來撐場子。


    席間,王濟仁見到了三人談笑風生的樣子。


    尤其還談到買賣之類。


    就明白馮一博絕非僅是賈府的普通親戚。


    對他和賈家的關係,有了深一點的認識。


    沒過多久,就有藥材商到馮府拜訪。


    這自然是王濟仁的人。


    再之後,就是整整一車人參被拉到馮府。


    都是百年以上的品質。


    說來,這事還差點惹了大禍。


    不過這倒也不能怪王濟仁。


    他當時叮囑下麵的人,說馮一博要多少就給他多少。


    那人拜會了馮一博,表示需要珍惜藥材都可以找他。


    留下名帖後,臨走前就問道:


    “我家主子說您要百年老參,不知需要多少,我盡快安排給您送來。”


    馮一博稍一沉吟,就說了句:


    “先來一車吧。”


    秦業那邊要用來日常續命,他自己又想存上一些。


    因此才會這麽說。


    卻不知道他一句話,差點把太醫院的庫房搬空!


    王濟仁所派之人奉命行事,以為自己主人和馮一博商量好的。


    因此直接就讓人,把太醫院庫房的老參都拉來了。


    好在王濟仁及時發現,從自己私庫連夜挪了些補上。


    不然,真把太醫院貴重藥材搬空,造成品類缺失。


    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若沒及時發現,再遇到宮裏來點急病。


    抄家滅族都夠了!


    好在發現的及時,隻是虛驚一場。


    不過,這事也讓王濟仁更摸不透馮一博的底。


    隻知道這馮府院子不大,錢卻絕對不少。


    最主要的是,真舍得花啊!


    十幾萬兩隨便拿出來就算了。


    哪有百年老參按車來買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買的是蘿卜呢!


    如此幾天過去,馮一博再去秦府探望。


    秦業已緩過不少,起碼能自己翻身了。


    見了馮一博頓時老淚縱橫,卻又覺無顏以對。


    隻一個勁的說著謝。


    秦鍾的臉色也不用害羞,就能看出血色了。


    見到馮一博來了,就眼睛發亮。


    似有千言萬語一般。


    讓馮一博一時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而寶玉隔三差五的探望,期盼著兩人一起夜讀。


    卻發現秦鍾對他沒那麽親近了。


    也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寶玉就隻能迴去黯然神傷。


    不時趴在被窩裏抹淚。


    馮一博不知這些,心中還盤算著其他。


    猶豫著等秦業再好一點,是不是借口送他迴鄉。


    到時候,也把他送到流求。


    讓可卿和他,父女團聚一下?


    但不管去還是不去,都不能提前透露分毫。


    尤其這秦鍾和寶玉關係親近。


    怕是一個處置不好,就要漏了陷的。


    而且秦業這邊,也至少再調理一陣。


    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支撐不了舟車勞頓。


    秦府這邊的事,隻能暫時告一段落。


    又過了幾日,就是賈政生辰。


    作為晚輩都要為他祝壽。


    林如海和李守中雖然沒親來,卻也讓人帶了禮物。


    馮一博就是那個人。


    他除了帶禮物,還帶了林家姐妹一起過來。


    馮一博留在前麵,和賈家的爺們一起飲宴。


    林家姐妹給賈政拜壽之後,就到了後宅拜見賈母等長輩。


    隨後黛玉又把妙玉介紹給諸姐妹認識。


    沒想到,因妙玉精通佛理。


    在後宅竟極得年齡大的女眷歡迎。


    尤以賈母和王夫人為最。


    當時賈母還說要留兩姐妹多住一陣。


    一是月餘未見,賈母極為想念黛玉。


    二也是想留妙玉,可以一起講經參佛。


    不過姐妹倆都以林姑姑還需人在跟前伺候為由。


    婉拒了。


    當然,榮府還有一人也歡迎妙玉。


    那自然就是顏狗寶玉。


    見到妙玉的模樣,他早就色授魂與。


    天下間還有這樣氣質的女子?


    一時癡在那裏,差點把魂都丟了。


    妙玉和長輩說完話,就和黛玉在一旁安靜看戲。


    寶玉立刻就過去糾纏了。


    三兩句話的功夫,妙玉就不耐煩了。


    不過有黛玉在,自也不會讓他黏上妙玉。


    隻幾句話,就把寶玉擠兌走了。


    妙玉當時還有些奇怪。


    等聽了黛玉講了這位表哥的事,頓時露出厭惡之色。


    這厭惡並非為了別的。


    而是在黛玉口中,這位表哥文不成、武不就。


    一心就隻喜歡紮在脂粉堆裏。


    這讓自詡高潔的妙玉,如何能不厭惡?


    若非對方是國公府的公子,沒必要平白招惹了去。


    她怕是都要甩臉色的。


    這樣的事隻是小插曲,其餘的人都沉浸歡暢之中。


    寧榮兩府的人,都在這一天齊聚一堂。


    前後兩邊都擺了酒席,還請了名班聽戲。


    闔府上下,熱鬧非常。


    也正是在此之際,有門吏匆忙來報:


    “老爺!二老爺!有六宮都太監夏老爺特來降旨!”


    賈家一幹人正痛快著,好好的氣氛卻戛然而止。


    一聽宮裏來人,賈府的主子們連忙止住戲文,又撤去酒席。


    別府客人全都引到別廳迴避。


    賈赦、賈政等立刻著人擺上香案,率賈家男丁啟了中門迎接。


    夏秉忠瀟灑的乘馬進了大門,身後還跟著許多小內監。


    一路直至正廳方才下馬,滿麵笑容走至廳上。


    他麵南而立,也不曾捧旨負詔。


    隻等賈府眾人跪好,就說了句:


    “奉特旨,立刻宣賈政入朝,在臨敬殿陛見。”


    說完就要走,賈政連忙挽留道:


    “請天使吃杯茶水!”


    夏秉忠笑著搖頭,繼續往外走。


    賈赦身為榮府尊長,自也過來。


    見狀連連給賈璉使眼色。


    賈璉會意,將早就準備好的匯票,縮在袖中遞了過去。


    沒想夏秉忠視而不見,直接在小太監的攙扶下上馬。


    沒等賈家人再多說什麽,就乘馬揚長而去。


    這樣耐人尋味的態度,搞得賈家上下惶惶難安。


    今日夏秉忠的態度,與之前戴權相比,簡直是兩個極端。


    這也不由讓賈府之人多想。


    戴權是太上皇的人,親近賈家,就代表太上皇對賈家的態度。


    夏秉忠是皇帝的人,疏遠賈家,就代表皇帝與賈家的疏離。


    就是不知是壞事,還是敲打。


    這個態度都讓賈家眾人,陷入深深的擔憂。


    卻又猜不出到底是什麽事。


    沒辦法,賈政匆忙更衣入朝。


    隻留賈母等人,俱都惶惶不定。


    賈政剛一走,賈府就發動了所有關係。


    不斷派人飛馬來往探信。


    另一邊,賈府外親都迴避在別廳。


    馮一博自然也不例外。


    此時夏秉忠離開,他也得到了前麵消息。


    見賈府中人惶惶難安,他本想著帶林家姐妹先走。


    不過,又想到前日。


    賈璉和賈珍還幫他撐了場子。


    馮一博沉吟了一下,決定投桃報李。


    他心中隱約覺得,怕是與記憶中那件事有關。


    但又不敢肯定是不是。


    於是便派心腹長隨大波,去宮中的西南角門。


    找守門的小春子打聽情況。


    別誤會,大波不是那個意思。


    大波,還有一個大平。


    都是他從金陵馮家莊帶迴來的,作為他的長隨。


    本來想起名定海和平波的。


    但考慮到當時林如海還在病中。


    以這位老嶽父的身體情況,隨時可能被送走。


    “定海”二字看著實在不太吉利。


    真有個三長兩短的,都容易讓人多想。


    這個“海”是不是被他“定”死的?


    於是隻能把“平波”二字拆開,一人一個。


    馮一博又不喜歡小的,所以才有了這個名字。


    沒過多久,大波就過來稟告。


    兩人到無人處,大波迴稟道:


    “大爺,小春子公公去問了夏公公,隻說讓您安心,其他什麽也不肯說了。”


    讓他安心?


    至少不是什麽壞事了。


    馮一博心中已經確認了八成。


    應該就是他印象中的那件事了。


    但沒有下旨之前,又都不作數。


    畢竟還有他這隻蝴蝶。


    馮一博找了賈璉,直接道:


    “璉二哥,我托人問了,叔父此去應該不是壞事,可能隻是結果懸而未定。”


    賈璉先是詫異於他在宮裏還有關係,而且消息比他們賈府還靈通。


    不過,他也沒想更多。


    連忙先拉著馮一博去內宅稟告。


    後麵一眾長輩,正都惶惶不安。


    這消息不管真假,先告訴一聲。


    好歹能安一安,這一大家子的心。


    等賈璉當眾稟告,眾人都微微鬆了口氣。


    賈母聽聞,也心中稍安,便叫馮一博上前迴話。


    “一博,你可方便說是從哪打探的消息,是否可靠?”


    賈母期盼的看著馮一博。


    身旁王夫人早心急如焚,此時也附和道:


    “對啊!一博你這個消息可靠嗎?”


    馮一博不緊不慢的拱手,口中不漏半點,道:


    “迴各位尊長的話,我是托了可靠的人打聽,消息自然也十分可靠。”


    王熙鳳這時急於表現,就順著問道:


    “一博兄弟,那對方具體是如何說的?”


    原話和轉答的肯定有些誤差。


    有時候,這一點誤差可能就是致命的。


    所以,這話問的算是有些水平。


    馮一博不由側目,看向恍若神仙妃子的熙鳳。


    他也沒必要隱瞞,便笑著道:


    “對方隻說讓我安心,想來不是壞事。”


    王熙鳳聞言立刻輕拍胸口,長長的鬆了口氣,又笑著道:


    “不是壞事,那不就是好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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