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喪良心的,俺還不是為了你好,哪尋思你有了媳婦就忘了老娘啊!”


    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生生把黃大年鬧了個手足無措!


    “哎呀,你別哭了,哭啥嘛,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啥意思?你不是想跟俺動手嘛,來吧!來呀!我就站這兒讓你打!”


    它竄起來,挺著胸脯就湊了過去!


    黃大年哭笑不得,它往前一步,黃大年就後退一步,別說動手,狠話都沒了。


    郝姥姥越哭越傷心,一開始隻是捶,到後來竟騎到它脖子上,兩爪掄圓了,照著腦瓜子劈頭蓋臉的好一通猛拍,把剛剛還氣勢洶洶的黃大年,拍了個抱頭鼠竄!


    屋裏一時間雞飛狗跳、塵土飛揚!


    眾人全都退到了牆根兒,給它們空出偌大一片場子,不知是怕殃及池魚,還是怕耽誤郝姥姥發揮。


    旁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看得津津有味,雖然原本期待的老仙互毆變成了騎脖子吊打,可如此別開生麵的對決,以前沒見過,往後估摸著,也不會有了吧!


    可惜,我還沒看過癮呢,炕上那位居然哭了。


    “你們別打了,我…不想遭那份活罪,還是把這身子,還給她吧!”


    “你說啥?”二人愣住,異口同聲的問。


    黃青妮更咽著道:“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吃不慣生的,與其讓我天天吃那些血得唿啦的東西,還不如讓我死了的好!”


    “閉嘴,說什麽胡話!”黃大年緊忙甩開郝姥姥,就要上前勸慰。


    誰知郝姥姥乘勢一閃身,先一步上前握住了黃青妮的手:“傻閨女,心疼你爹就直說,都啥時候了,還整這些彎彎繞繞的!”


    黃青妮緊咬著嘴唇,仰起臉看向它爹:“爹,殺人太多是會遭天譴的,你要是出了事,我娘和弟弟妹妹們咋辦?”


    黃大年頓時愣在當場。


    郝姥姥扭頭沒好氣的道:“瞅啥啊,這麽大歲數了,都沒個孩子活的通透,就為了強留一副臭皮囊,寧肯賭上你那一窩十幾口子?”


    見黃大年仍在執拗,它歎了口氣:“你忘了當年的柳白衣了麽,自恃道法高強,死拽著它家娘們不放,最後還不是落得個孤苦無依、流離失所……”


    “別說了!”


    黃大年猛的打斷它,緩緩轉身看向了窗外。


    郝姥姥和黃青妮看不到它的神情,可從我的角度看去,它已經是老淚縱橫!


    好半晌,它才轉過身來,聲音低得幾不可聞:“你親手帶它,我信不著胡老三!”


    郝姥姥冷哼一聲:“還用得著你說……”


    一場疾風暴雨,就這樣被郝姥姥連哭帶鬧、連消帶打的消弭於無形。


    其他人都在暗自慶幸劫後餘生時,我卻有點擰不過勁兒來。


    玄門有句老話,山精多損、野怪多狠、魑魅多陰毒,魍魎多吃人,這話一直被玄門子弟奉為金科玉律,可為什麽我遇上的野路子,不是呆頭呆腦,就是至情至性,相比之下,反倒是葉瑤這個血統純粹的人,讓我覺得不寒而栗呢!


    沒等我琢磨出個頭緒,黃青妮那邊已經疼得渾身是汗!


    郝姥姥扭頭吼道:“凡是帶把的都給俺滾出去,那個娘們,對,說的就是你,快去燒熱水,敢耽誤事就要你的命!”


    眾人如蒙大赦,緊忙扶老攜幼的出了屋,隻留下王友他老婆幫忙接生。


    此時,我也按下了收拾葉瑤的念頭,因為沒那個必要了。


    經此一事,葉瑤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再多此一舉。


    說實話,我都被自己這個念頭給感動了!


    褚先明、葉瑤這對狗男女,先是撞翻了我娘的棺材,又特麽往死裏給我扣帽子,老子死皮賴臉的活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留下這條命,是留給他倆冤枉的嗎?


    而現在,我居然就這麽放過了她,我多寬宏大量啊!


    至於褚先明,嗬嗬,往後日子還長著呢,不急,不急!


    但那句老話怎麽說來著,惡人自有天收?


    我高抬貴手的放了她一馬,可老天卻偏偏不肯放過她!


    這一胎,七個崽子,前六個出來之後,第七個被臍帶纏住,窩在裏邊死活出不來了,屁大個工夫,血崩了,血漿足足端出來兩大盆,人就這麽活活給淌死了!


    想想也是,黃皮子一胎七子都很少見,更何況人了。


    吳剛等人並沒有多悲痛,連褚先明一臉木然的訥訥了幾句,便再也沒了下文。


    直到王友他婆娘傳話叫我進去,我才迴過神,緊忙進了屋。


    炕上的景象卻把我看愣了!


    一排六個巴掌大的娃兒,人頭鼠臉兒,嘴裏發出微弱的吭哧聲,雖然身子洗過,也拿被單裹著,但架不住他們小腿兒亂蹬,好幾個都露出了帶著尾巴的小屁股……


    要說他們到底是人是獸,我還真拿不準,但旁邊那個口唇青紫、雙眼怒睜的屍首,我隻瞧了一眼便能肯定,壞了,這是要屍變呐!


    屍變有三大預兆,死於非命、死不瞑目、死而不僵!


    葉瑤不但死於非命,而且肯定死不瞑目,怨氣衝天!


    明明剛咽氣,屍首就硬得像塊墓碑一樣,這遠比死而不僵更可怕,也更麻煩!


    最重要的是,她臉上青筋暴起,眼眶四周像是爬滿了青黑的蚯蚓,黑眼仁已經沒有了。我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眼珠子邊緣爬山虎一樣的血絲已經開始蔓延,一旦爬到中間,就是起屍的時候!


    “燒了吧。”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是處理屍變最好的辦法,挫骨揚灰,永絕後患。


    我可不是借機報複哈,隻是想不出有什麽辦法比這個更穩當。


    黃大年和郝姥姥對視一眼,都沒吭聲。


    雖然它們倆的道行加一起,比我家祖宗八輩摞一塊兒都高,可術業有專攻,這種事兒他倆聯手,也抵不上我一個愣頭青,自然也沒什麽好爭辯的。


    孰料,門口卻傳來吳剛的聲音:“不行,我們必須給她的家人一個交代,沒得到家屬的同意,屍體一旦火化了,很多事就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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