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是拘了幾隻耗子的魂兒鎖在裏邊,但它們的皮囊我可是好好的埋了,再說,都是些沒開竅的榆木疙瘩,老妹子不至於為了它們……”


    黃大年著急忙慌的分辨,郝姥姥卻一步踏出,鼻尖差點戳到它臉上!


    “這些孩子既然托生在郝家,就不準旁人打殺,說吧,這筆賬,該怎麽算!”


    聽了兩人這番話,我不禁恍然。


    難怪皮筒子裏明明鎖著怨魂,到頭來卻一點唬不住黃大年,原來鎖的是些耗子!


    這兩種怨魂的模樣相差不遠,我又沒有火眼金睛,倉促之間自然難辨真假!


    可這老貨也沒算到,它這番算計,反倒成了郝姥姥來此的捷徑,要不是順著小耗子的氣息尋來,她也不可能主動上了鐵騾子的身!


    幾句話工夫,郝姥姥臉上徹底變了模樣,黑須橫生,口鼻隆起,一雙白森森的板牙幾乎抵到了下巴上,更驚人的是,一條粗壯如鞭,靈動如蛇的鼠尾它從身後竄出,淩空擺動,啪啪之聲不絕於耳,爆起一連串火花!


    此時再看它,哪還有半分鐵騾子的影子?


    沒錯,郝姥姥就是隻耗子精!


    或許有人奇怪,黃皮子可是耗子的克星,黃大年怎麽被郝姥姥嚇成這德行?


    嗬嗬,你問我,我問誰去?


    我特麽也納悶著呢!


    然而更過分的還在後邊!


    一見黃大年吭哧癟肚的答不上個所以然來,郝姥姥抬手就是一個暴栗!


    “嘣!”


    利爪彈在黃大年腦瓜門上,彈得那叫一個脆聲!


    黃大年疼得呲牙咧嘴,但硬是沒敢吭聲。


    郝姥姥卻不肯就這麽放過它,怪眼一番:“你再跟我嘰歪一個?”


    “我沒嘰歪……”


    “好哇,你當我瞎是不是?”


    “我沒有!”


    “嘣!”又是一個脆的!


    黃大年再也忍不住,猛的一呲牙!


    “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嘰歪了?”


    黃大年神色頓時垮了下來,兩爪抱著個腦袋一臉的苦逼,卻死活不肯再還嘴了。


    郝姥姥哼了哼,這才扭頭看向黃青妮,胡子一抖,笑著朝它走去。


    黃大年下意識想攔,可郝姥姥拿眼一橫,它立馬萎了,隻好亦步亦趨的跟著。


    郝姥姥在炕沿坐下,看著黃青妮鼓起的肚子,聲音柔和了不少:“妮子你受苦啦,甭怕,姥姥給你做主,這身子今兒個就歸你使喚了!”


    黃青妮麵露喜色:“謝謝姥姥。”


    “哎,妮兒真乖……”


    黃大年卻忍不住問道:“今兒個歸它?那明兒個呢?”


    郝姥姥猛迴頭,惡狠狠的瞪著它。


    黃大年下意識一縮頭,但很快又梗起脖子跟它對視。


    薑畢竟是老的辣,黃大年一下就聽出了郝姥姥的弦外之音,事關閨女,它不敢輕慢,壯著膽子嘟囔:“你就別攪合了成不,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了它,我冒了多大的險!”


    它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這個,郝姥姥直接戳著它鼻頭數落開了!


    “你也算山溝裏有數的老梆子了,怎麽蠢的像個傻麅子一樣?死了就是死了,你非得把它拽迴來幹啥?真以為有點道行就能逆天?”


    聽了這話,黃大年忍不住有點激動:


    “我好好的閨女,說死就死了?逆不逆天的,我自個兒樂意,輪不到你管!”


    它好不容易硬氣一迴,吐沫星子噴了郝姥姥一臉,本以為郝姥姥會退讓,誰知郝姥姥抹了把臉,反而又頂上去一步,把它頂得直接靠在了牆上。


    “誰稀得管你,俺是看孩子可憐!”


    “你這是為了它好嗎?你這是往死裏坑它!”


    “對,它現在是活過來了,可是披著張人皮,往後你叫它咋整?下邊那些玩意兒能就這麽放過它?還是你覺著,能給它掏弄到喝不完的熱血,吃不盡的心肝!”


    黃大年被懟得啞口無言,臉上的黃毛都耷拉了下來。


    郝姥姥卻越說越來氣,甩手就給了它一巴掌:“你到是痛快了,可真等到它沒吃沒喝,皮消肉爛的那一天,你告訴俺,你咋辦?你能咋辦!”


    說到這兒,郝姥姥終究是氣短,忍不住連聲咳嗽起來。


    黃大年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還是忍不住上前輕拍著郝姥姥的後背給它順氣。


    “瞅把你氣的,消消氣,已經這樣了,還能咋辦?”


    “咋辦?生完孩子,俺領它走!”


    “不行!我閨女,不能死!”


    郝姥姥這話直接戳了黃大年的肺管子,激得它臉色發黑,戾氣暴漲!


    可郝姥姥卻不為所動,冷笑道:“想養活它,造下的孽債你死一百遍都不夠還!”


    黃大年後退兩步,終究擺出了動手的架勢:“那也是我黃家的事,與你無關,別以為有胡老三給你撐腰,就能為所欲為!”


    兩人都沉默下來。


    屋裏瞬間陷入了死寂,隻剩兩雙雪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兇戾的氣息籠罩全場,眾人戰戰兢兢,屏氣寧息的不敢出聲。


    我卻覺得有些蹊蹺,暗自琢磨著,胡三太奶為啥還不來?


    甭管郝姥姥為啥會主動現身,但它既然來了,其他老仙應該也近在咫尺。


    堂口的老仙同氣連枝,自然不可能任由郝姥姥吃虧!


    就在我心急之際,郝姥姥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爪一抹眼睛,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這猝不及防的一手,把所有人都看了個目瞪口呆。


    黃大年也被嚇得一哆嗦:“你幹啥!”


    郝姥姥也不看他,豆大的淚珠順著腮幫子淌了下來:“好你個老虎逼,學會跟俺使狠啦?忘了你當初舔著個老臉,在俺家門口磨唧的時候啦?”


    “現在這是看俺人老珠黃了,就跟俺耍起橫來了,你當年那個死不要臉的勁兒呢?什麽不管郝黃之分,不論種類之別,這話都特麽是誰說的?”


    黃大年立馬就萎了,氣勢登時一瀉千裏!


    郝姥姥哭得更是撕心裂肺:“啊?我問你呢,誰說的!你到是說啊!”


    黃大年臉皮不停抽搐,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我不禁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生怕錯過任何一丁點細節!


    要知道,這可是匪夷所思的秘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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