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秉章輕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帶著左宗棠步履蹣跚的走到府衙的後院,院當中赫然擺放著一口黑漆棺材。


    “季高啊,你看看,為師的歸宿在這裏呢。為師既然生是大清的人,那死也是大清的鬼。要是下輩子喬誌清統一了這個國家,那為師再為他效力吧!”


    駱秉章拍了拍左宗棠的手背,滿臉苦笑的撫摸著那口黑棺。


    “老師,你這是何苦呢!還請老師再細細思量。”


    左宗棠不甘心的抱拳給駱秉章跪了下來。


    “季高啊,為師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在臨走前,為師求你件事,你務必應承下來!”


    駱秉章的臉上仍掛著輕笑,把左宗棠攙扶起身。


    “老師,你就說吧。學生萬死不辭!”


    左宗棠雙眼通紅,言語有些哽咽。


    “為師手下有一員悍將,名叫蔡廣元。從四川那會就跟著為師,對為師衷心耿耿。他還年輕,為師想臨走前為他求個情,為他尋個前程。你能幫為師這個忙嗎?”


    駱秉章一臉真誠的看著左宗棠。


    “老師放心,學生定然不會虧待了他!”


    左宗棠抱拳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好,好,好,為師沒白和你相交一場。季高啊,你迴去吧。告訴你的同僚,明天一早,過來接收西安城。”


    駱秉章欣慰的笑了笑,雙眼出神的看著棺材,揮手送客。


    “老師……”


    左宗棠還想再勸,但看著駱秉章那毅然決然的眼神。最後還是跪在地上,重重的行了個大禮,落寞的出了門去。


    第二日,西安城裏一片肅穆。


    昨夜駱秉章給眾將交代完了後事,天亮後丫鬟就在房裏發現他的屍體。


    老爺子生是一條好漢,走的時候也是拔刀自刎而死,臉上沒有一點痛苦的模樣。


    將士們為他收殮了屍體,裝在事先準備的那口鬆木棺材裏。


    總督府的外麵掛起了白幡黑布,全體將士都跪在棺材的旁邊給他守靈。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滿城,托明阿為了防止軍心嘩變,慌忙帶著人就包圍了總督府,假裝前來吊唁。


    “總督大人,你怎麽說走就走了呢?您放心,屬下一定帶著您手下的這些將士們繼續為國效力,保證讓他們升官加爵啊!”


    托明阿到了後院,不顧所有將士的目光。趴在棺材上就哀嚎了起來。


    “托明阿,你裝什麽慈悲呢?我們大帥是頂天立地的漢人,不需要你這個滿人來拜!”


    蔡廣元聽出了他的話裏有話,知道他接著吊唁為名,來爭奪軍權來了,立馬就起身怒斥了一聲。


    “滾出去,滾出去,滾出去!”


    眾漢將也都跟著振臂怒吼了起來。


    駱秉章臨走前已經和將士們談妥,午時三刻就放華興軍進內城,然後舉兵起義。


    將士們見了滿人,自然也不像平時的那般憋屈。


    “放肆,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駱總督剛走,你們就想造反嗎?現在這裏,隻有本將軍的官職最大。要想活命的話,就乖乖的聽從本將軍的號令。不然,你們這些人全部以反賊論處!”


    托明阿蹭的就站起身子,麵色強硬的拔刀環視著眾將。


    門外這時也衝進來一隊的八旗兵,全部抬著洋槍站在托明阿的身後,直視著麵前的眾漢將。


    “托明阿,就憑你們這些酒囊飯袋也想搶奪我們的漢軍的軍權?”


    蔡廣元大笑一聲,刷的一下就拔出了手中的大刀。從後院的大堂中頓時就出來上百的精兵,院中的牆頭上也滿是端著洋槍的兵勇。


    雙方頓時就劍拔弩張,八旗兵勇們平時驕縱慣了,哪裏見過這般殺氣騰騰的場麵,全都是雙腿發軟的四處觀望,不由自主的往一起挪了挪腳步。


    “各位兄弟,有話好說。這裏是駱總督的靈堂,不要打擾了他老人家清靜。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托明阿這下才算是看清楚,這些將領怕是要決心造反了。城裏可還有數萬的漢軍,他手上的這些八旗兵勇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呢。


    “呸,狗東西,快點滾吧!”


    蔡廣元不屑的啐了口唾沫,所有將領也都是鄙視的眼神。


    這一年來他們的心裏早有怨氣,每次遇到什麽事情,漢軍總是出力最多,拿到的實惠最少。相反,這些八旗老爺們,什麽也不用做。整月裏照例發著餉銀,有功勞也算在他們的頭上。


    托明阿迴了滿城,連忙召集了手下,在滿城的各城牆做好防禦,準備應對漢軍的嘩變。同時派出了大量的探子,找機會混出城,把城內的消息帶到北京。


    午時過後,雙方按照約定,城內的守軍全部放下武器投降。


    一切都按照國防部的推演進行,僅僅半個月的時間,陝西完全歸於華興軍的統管。


    華興軍接管西安後,暫時留下了東北部的滿城,並沒有馬上著手解決滿族的問題。


    如何對待滿族人,也是進軍江北第一個要麵對的問題。對於滿族人,華興軍眾將的意見各不相同。太平軍出身的將軍主張全部殺掉,朝廷投奔的將軍主張全部納入漢籍即可。


    王世傑也不知道怎麽處理,發了封軍報迴了南京,詢問喬誌清解決的辦法。


    此時還正處於清朝統治的中期,滿族人還享受著相當大的福利和特權。整日裏在大街上遊手好閑,提籠架鳥,欺男霸女。凡是漢人,沒有一個不恨的咬牙切齒。


    左宗棠也如約給喬誌清去了封書信,請求喬誌清給西安城內的降軍一條出路。


    駱秉章已死,他也無心留在西安。帶著駱秉章一家老小,護送著他的棺槨迴了駱秉章的廣東老家。


    消息很快傳到南京,魏子悠一大早就把軍報拿個了喬誌清。


    “喬大哥,國防部可真是料事如神。說是半個月拿下陝西,就是半個月,不多也不少。”


    魏子悠的小臉掛滿了興奮,把軍報遞給喬誌清後,在臥榻坐了下來。


    “你以為國防部都是諸葛亮啊,各個能掐會算。這些東西事先都要在沙盤上經過精密的推演,把雙方的數據詳細比對,每一步都要考慮周全,才能得出決定。”


    喬誌清在小茹的伺候下剛剛洗漱了完,看著魏子悠好奇的小臉笑了笑,臉也沒擦就接過軍報看了起來。


    “這個王世傑,還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


    喬誌清心裏苦笑了下,對於怎樣處理滿族人的事情,這個問題他也思考良久。


    真正曆史上的清朝覆滅之後,滿族人大多都改了漢姓。也從來沒有一個民族如他們一樣,徹底的被漢文化所同化。到最後竟然連滿語都不會說,和漢族人也沒什麽區別。


    西安的滿城裏現在可住著十萬多的滿人,隻是他一句話,一個命令,就能決定這十萬人的生死。


    “老爺,該用早飯了。”


    小茹給喬誌清叫了些早飯上來,在臥榻的小案擺好後,就告別了魏子悠和喬誌清高高興興的上了學去。


    喬誌清挽了下衣袖,在臥榻坐了下來,招唿著魏子悠一起用飯。


    小茹十分的懂事,每次魏子悠一大早過來,她就給廚房上報兩個人的飯菜。


    魏子悠蹭飯多次,也不害羞,拿起碗筷就在喬誌清的對麵坐了下來,和他一同用飯起來。


    “子悠,你是怎麽看待這些滿族人?比方說你是這個國家的總統,現在西安打下了來。讓你處理這十萬滿人的事情,你會怎麽辦?”


    喬誌清邊吃邊開了下玩笑,想聽聽這個時代的人都是什麽看法。


    他來自後世,民族等級觀念完全和現在的人不同。處理這些問題,也僅僅依靠自己對未來發展的判斷。


    “喬大哥,這話怎麽能亂說呢,我怎麽可能當總統。”


    魏子悠驚訝的差點沒把飯噴出來。


    喬誌清笑了笑,給她取了張紙巾,滿臉輕鬆的說道,“這隻是個假設,而且以後總統輪流做,說不定你還真有希望。”


    魏子悠平靜了下,大眼睛滴溜一轉,細細思量道,“滿族人入關將近兩百年,就像是一群寄生蟲一樣,吸食者這個國家的給養。他們是一群幸運的人,但是也是一群可憐人。你想啊,他們平日裏什麽也不做,除了吃喝就是等死。人生沒有理想,過得就跟行屍走肉一樣。現在我們既然要收迴漢家的江山,對待他們不能手軟,也不能太狠。當初他們入關時候,不是強迫漢人們剃發嗎!咱們也搞一個剃發令,讓他們改了姓氏,入了漢籍,若是有人不從者,就統統砍頭。這樣就相當於銷去了他們的特權,沒了特權的滿人,不就跟漢人一個樣子嗎?”


    “不錯嘛,小丫頭片子,我看你還真有做總統的腦子!”


    喬誌清笑了笑,在魏子悠的腦袋上拍了下,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的想法竟然和自己的不謀而合。


    用過飯後,喬誌清便給陝西去了封軍報,讓各地的華興軍頒布剃發令。


    在江南的時候,他從來都不強迫民眾剃發。因為江南的風氣開化,經過太平軍十幾年的折騰,滿人也不占主導地位。


    新政府既然全部剃發,上行下效,民眾不用說也跟著剃去了辮子。


    相反,滿人在江北的根基還比較牢固,而且江北的風氣也十分的保守。


    這時隻能采用強製性措施,剃辮子也成了一種收複漢家失地的象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清末之雄霸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枯藤老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枯藤老叔並收藏清末之雄霸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