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果然沉悶了下來,他二人的脾氣都極為倔強,一見麵就爭吵,就如當初和曾國藩會麵一樣。


    “朝廷能把江南割讓給你,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難道你還想刀兵相見,讓更多的百姓流離失所嗎?”


    祁俊藻聲音沉悶的反問了一句,額上的皺紋跟著都成了一道縫隙。


    “老師,就算我放下刀兵,朝廷就能確保百姓過上好日子?”


    喬誌清滿臉不屑的反問了聲。


    “那是自然,若不是你在江南自立為王,朝廷早就平定了戰亂。如今天下的百姓怕是已經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哪裏還會為現在的戰禍煩憂?”


    祁俊藻言之鑿鑿的迴了一句,好像現在朝廷的困境都是因為喬誌清而起。


    “老師,前些日子陝西迴亂。白彥虎又帶著迴軍返迴陝北,屠殺漢人將近數十萬之眾。朝廷那時候在幹嗎呢?榮祿的大軍就駐紮在西安城內,有人去管過那些百姓嗎?說到底,朝廷自從入關以來,就打心底感覺自己就是個客人,根本就沒有以主人的心態管理過這個國家。所以對這個國家的百姓,每天就盯著、防著、鎮壓著,圈養的一大批的狗東西充當打手,生怕被原來的主人給趕出去。天下隻有迴到真正的主人之手,天下人才會得到真正的幸福。”


    喬誌清義正言辭的反駁了聲,言語已經非常的隱晦。暗裏就是罵朝廷是賊,竊取了大漢的江山,所以才會造車目前的困境。朝廷既然是賊,那在朝廷裏當官的漢人自然就是朝廷養的狗了。


    祁俊藻是何等聰慧之人,麵色漲紅的噌的就站起了身子,用手帕捂著嘴幹咳了幾聲,低喝道,“好,好,好。你現在翅膀硬了,老夫說不動你,我們明天談判桌上見吧。友慎,我們走,省的玷汙了人家的清白。”


    喬誌清沒有理他,隻顧著端酒暢飲。


    喬誌遠看著喬誌清無奈的歎息一聲,連忙招唿著祁俊藻上了不遠處的馬車。


    祁俊藻和孫子離開後,喬誌遠又迴了廊亭中,看著喬誌清不由的苦笑道,“老師也是出於一片為國為民之心,他畢竟就是個半身就要入土的老頭子,你幹嘛也和他賭這份氣,大家和和氣氣的坐一會就這麽難嗎?”


    “二哥,你不明白。要是老師他是個滿人也就算了,但是身為大漢的子孫,眼看江山淪落二百多年,心中卻沒有一點複興漢族的願望,隻會遵守什麽天地君親師。滿清韃子是君嗎,他有那君主的資格嗎?從今日始,我華夏的權柄,隻能由我大漢族來掌。”


    喬誌清重重的把酒杯拍在了桌上,酒杯竟然崩裂成渣滓,瞬間劃破了手指,鮮血長流。


    曾紀芸此時剛好蹦跳著走到了廊庭的外麵,見喬誌清手上滲出了鮮血。連忙驚恐的上前,掏出懷裏的絲絹給他的手指包住。


    “喬大哥,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說話就說話,你動什麽怒啊!”


    曾紀芸粉額緊皺的低喝了一句,看著那傷口處滿臉都是心疼。


    “誌清,你快去讓醫生包紮一下傷口,我們有時間再聊吧。”


    喬誌遠驚訝的看著三弟,不知道他對朝廷到底是從哪裏來的這麽多的怨恨。


    喬誌清的心思他人當然看不明白,若不是他來到這個時代。華夏的國運便會在此後越走越弱,最後泱泱大國,隻能淪落成別人隨意宰割的肥肉。


    連日本那個低賤的小國,都能撲上來咬上一口。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如今這個竊取大漢權柄的朝廷。


    祁俊藻帶著孫兒迴到江南賓館後,恭親王便正在房間內焦急的等候。


    房間是江南賓館的總統套房,分內外兩個房間。裏麵的臥房用來休息,外麵的客堂用來會客。


    現在流行用總統兩個字命名,仿佛一沾上總統,財運就滾滾而來。


    各部的好些官員看不過眼,認為是侮辱了總統的名號,在喬誌清那裏匯報了好幾次,喬誌清都是一笑了之。按照喬誌清的意思,隻要能給老百姓帶來收益,就算是直接用他的名字命名都行。


    “大學士,喬誌清怎麽說?這次的和談有希望嗎?”


    恭親王聽見屋外有動靜,連忙出了門迎了上去。


    李鴻章東逃台灣之後,慈禧就對平定江南放棄了希望,隻求能保住江北的一畝三分地。隻要喬誌清同意和談,什麽樣的條件都可以商議。換言之,那就是沒有底線。


    “恭親王,容老夫進屋說話吧。”


    祁俊藻滿臉的心力交瘁,不斷的掩著嘴幹咳著,在孫兒的攙扶下進了客堂,在圓桌旁坐了下來。


    恭親王連忙親自斟了杯熱茶,給他端放在了眼前。


    “恭親王想聽老夫一句肺腑之言嗎?”


    祁俊藻端起茶碗小呡了一口,潤了潤嗓子誠懇的瞪著恭親王。


    “大學士,有什麽話你直說就好,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你還有什麽不好說出口的。”


    恭親王在對麵坐下,滿臉急迫的迴了一句。


    “此次與喬誌清和談,在老夫看來不過就是與虎謀皮。就算穩得住他一時,也穩不住他一世。照目前的形勢發展下去,我們大清朝的形勢危矣。”


    祁俊藻無比悲觀的吐露了一聲,對這場和談的結果並不看好。


    恭親王一愣,隨即凝眉歎氣道,“這個本王自然明白,但朝廷需要的是緩衝的時間。再這麽打下去,就算喬誌清不北伐,我們的國力也將耗盡。太後此次千叮嚀萬囑咐,什麽條件都可以商議,一定要與喬誌清和談成功。哪怕我們和喬誌清就簽個紙上的協議,迴去也好給太後一個交代啊。”


    “既然我們肯讓步,那和談一定能成。喬誌清的注意力現在還不在朝廷,他也巴不得與我們和談。”


    祁俊藻這般才放心的吐了句心裏話。


    “不在朝廷?大學士是怎麽知道的?”


    恭親王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是喬誌清的二哥告訴我的,他現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西北的迴人,和東海的洋鬼子身上,一時半會還沒有能力組織北伐。”


    祁俊藻向他透了個底,寬慰了恭親王一聲。


    “這就好辦了,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既然我們兩家都想著和談,事情一定會圓滿解決。”


    恭親王的臉上,果然露出了一絲的輕鬆的微笑。


    事情到了這個局麵,也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朝廷目前的實力和喬誌清相差的太多,麵對華興軍根本就無力抗衡。


    夜色已深,喬誌清的右手經過醫生的包紮處理後,就由曾紀芸代為翻讀批閱公文。


    “喬大哥,你以後生氣的時候能不能不發這麽大的火啊,把人都嚇死了。”


    曾紀芸還有一臉心有餘悸的提醒了聲,給喬誌清一道道翻讀著公文。


    “大嗎?我怎麽不知道?”


    喬誌清輕鬆了迴了句,滿不放在心上。


    “還不大啊,手指都被你劃破了。”


    曾紀芸不高興的撅了下嘴,嬌嗔的瞪了他一眼。


    “你懂什麽?這幾天飛鴻教我練習了些硬氣功,我隻是想試驗一下修煉的結果如何。看來還得要繼續加油,連個杯子都拍不碎。”


    喬誌清笑著調侃了句,話音剛落,就見曾紀芸神情激動的跳了起來。


    “喬大哥,這道密報是從雲南發過來的啊!”


    曾紀芸高興的近乎嬌喊了出來。


    “哦?上麵說什麽呢?”


    喬誌清皺了下眉,看著她高興的樣子,也跟著輕笑了下。


    曾紀芸打開密報,急切的念了出來,“火狐急奏,曾國荃已於七月初平定雲南迴亂,迴人領袖杜文秀率三萬殘部逃亡四川境內。曾國荃隨後率大軍攻入大理府,雲南巡撫畏罪自殺。三日後,曾國荃在眾將領擁護下登基稱帝。國號,新漢。”


    喬誌清在年初便讓人印刷製作了新的黃曆,黃曆以公元計時,跟後世的沒有什麽區別。以1864年1月1日,作為建國的第一天。


    南京城的市中心也建起一座鍾樓,上麵的鍾表由華興書院的科研所,親自按照懷表的結構研發仿造。


    百姓們也第一次過上了時間分明的生活,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渾渾噩噩,糊裏糊塗的過一天算一天。


    火狐的情報也以新中國的黃曆計時,這份情報也是上個月所發。


    “你九叔還是忍不住坐了皇帝。”


    喬誌清看著曾紀芸無奈的感慨了一聲。


    “你不高興嗎?喬大哥?以後你會不會又和我的九叔打起來?”


    曾紀芸看著喬誌清的麵色,心裏瞬間就咯噔一響。


    喬誌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沒了心情再批閱奏折。讓曾紀芸下班迴房後,一個人在臥榻上躺了下來。


    當年曾國藩不肯稱帝的原因,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曾國荃手握軍權。曾國藩害怕黃袍加身後,曾國荃學習宋太宗趙光義,杯弓蛇影,奪了哥哥的天下。就算登基稱帝,那也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如今看來,曾國荃果然有稱帝的野心。手裏僅僅握著雲、貴兩省,就匆匆登基稱帝。


    不過曾國荃這麽一折騰,四川總督駱秉章的壓力就又大了許多。


    曆史上記載他對朝廷可是忠貞不二,斷然不會和曾國荃一樣自立為王。


    如此駱秉章便處於太平軍和湘軍的夾擊之中,也不知道駱秉章會作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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