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克明此時並沒把米富貴的話當真,辛焯年紀不大,而且從小養尊處優慣了,難免膽子小了些。


    之前看到一些殘忍之事,可能導致他神智有些混亂,這點可以理解。


    馮克明將臉上的藥膏又抹勻了些,讓米富貴看過沒問題後,便叫人攙扶著走出了房間。


    吳苟道得了辛焯已醒的消息,此時早就等在馮克明門外,打算跟著馮克明一起去覲見辛焯。


    幾人來到一間相對狹小的房間當中,辛焯此時臉色還有尚未退去的潮紅之色,顯然是剛才大喊大叫過。


    不知道盧丞相怎麽勸住了他,此時辛焯倒是有了幾分帝王該有的氣度,對馮克明與吳苟道也很是和藹,完全沒有擺未來皇帝的架子。


    馮克明欠身行禮後問道,「殿下怎麽不在臣安排好的大房子中休息,這間房子太小了,與您的身份不符。」


    辛焯有些尷尬,含糊說道:「這裏挺好,宮中未定,我也不好貪圖享受,索性一切從簡吧。」


    盧丞相代表辛焯,向吳苟道詢問了京城裏的事態發展,以及肖華飛何時可以帶兵馬來接辛焯迴宮。


    吳苟道按照肖華飛所教,麵向辛焯逐一進行了答話,最後還沒忘了代肖華飛強調,影龍衛與京營上下,全部忠於辛焯的偉大領導,誓與反叛的惡勢力鬥爭到底。


    肖華飛隻等消滅了京城中的叛軍,便馬上會帶著忠於辛焯的大軍,前來接皇太孫迴宮登基。


    盧丞相聽後臉上見不到欣喜的表情,可辛焯卻激動的手舞足蹈,連說肖華飛與孫喜是忠臣義士,將來一定要重用和封賞。


    馮克明與金朋義對視一眼,二人微低下頭,保持了沉默,並沒有把勸諫的話說出口,皇王看臣子忠誠與否,該看的是以後這人做過什麽,而不是單憑眼前兩句好聽的話。


    至於金朋義,吳苟道稍稍的提了一句,說是這個金侯爺識大體,在肖華飛的勸說下,毅然高舉義旗,沒有同薛任魁一起作亂。


    不知道金朋義了解後,會不會對吳苟道說一句「謝謝你。」


    吳苟道之所以這麽說,並不是出於金朋義的授意,他是眼見著金朋義當時可是有些鼠首兩端,要不是杜金與王老虎等人的威壓,這家夥可能早就投了齊王去了。


    吳苟道自認是根紅苗正的影龍衛子弟,沒有現在把金朋義賣了,已經是善心大發了。


    要不是看著肖華飛管金朋義叫大哥的麵子上,這迴吳苟道肯定在辛焯那裏,幫金朋義種下一根毒刺。


    顛倒黑白,引人誤入歧途,這些手段全是一個合格的影龍衛人員,該有的素質。


    可金朋義對肖華飛一口一個兄弟叫著,吳苟道就算不喜歡此人,在沒得到肖華飛的首肯前,他也不好在辛焯麵前下猛藥。


    馮克明聽吳苟道把肖華飛吹捧了半天,實在有些忍不住,轉移話題道:「想來天亮前,京中便會有消息傳來,你先出去等消息吧,殿下這裏不會忘記肖華飛與你的功勞。」


    辛焯出言攔阻道:「那個誰,你先等一下,本宮有事要問你,你可見到孫喜了,這個奴婢眼下是否安全。」


    吳苟道連忙行禮迴道:「孫公公不畏生死,一直跟著大軍衝在最前麵,好為肖大人等忠臣引路,小的還記得孫喜公公,還時刻高喊著,讓那齊王滾出皇宮,不許這種叛逆染指殿下的寶座。」


    辛焯開心的握緊了拳頭,想要跟著高喊兩句,無奈被盧丞相的輕咳聲打斷,辛焯覺得孫喜這兩句話很符合他的心意,是一個忠心的大內總管該有的樣子。


    孫福也忠,但要看對誰的忠,孫福忠的重熙皇帝,而孫喜表現出來的是對辛焯的忠,這點對於辛焯來說尤為重要。


    先前孫福沒有管好


    禦林軍,以至於讓齊王輕易的攻入皇宮,這讓孫喜很是惱火,所以當孫福服毒自盡時,辛焯並沒有出言赦免他的罪過。


    在辛焯看來,身為皇家的奴才,就該有為皇家赴死的覺悟。


    孫福服毒前,辛焯曾大度的告訴孫福,將來可以把孫福的屍體,埋在先帝的陵寢附近。


    在孫福倒地身亡的一瞬間,辛焯感到了一絲輕鬆,好像心頭又一塊大石被搬開了。


    吳苟道先前已向身在京城的肖華飛傳出消息,用暗語通知了辛焯的所在地,並請肖華飛盡快過來迎接辛焯迴京。


    肖華飛並沒有接到吳苟道的傳訊,而是在安排完城中的孤兒後,按趙宏錦的指點,前往皇莊。


    等肖華飛帶人來到皇莊附近時.,天色已經透亮,朝陽將皇莊的外牆染成了金黃色。


    金朋義咂嘴道:「看這紫氣東來的氣象,想來殿下就在長公主的莊子裏了,咱們當以君臣之禮視之了。」


    肖華飛忙著點頭,金朋義明顯是在當著孫喜的麵,奉承未來的小皇帝。


    至於他認為孫喜會把話傳過去的心思,就有些白廢了,有肖華飛在,孫喜隻會在辛焯麵前,誇耀肖華飛的忠心。


    肖華飛附和道:「大哥說的是,看來新朝新氣象,就要在這裏開始了,咱們下馬吧。」


    隨著肖華飛的命令,所有人下馬步行,緩慢的向著皇莊前進。


    吳苟道一早便等在牆頭,當看到肖華飛帶人到達後,馬上迴去向馮克明稟報,討來手令打開了莊門。


    孫喜身為辛焯的身邊人,自然不會等著二人一起入內,他在莊門打開後,便先行一步,第一時間趕往辛焯身邊。


    肖華飛將大部分人馬留在莊外,命令他們加強戒備,保衛辛焯的安全。


    雖然小皇帝當下看不到,但這裏人多嘴雜,肖華飛可不想給人留下什麽話柄,說他侍君不恭。


    等孫喜走後,金朋義趁還沒有進門,忙在地上抓了兩把土,不管肖華飛願不願意,把他自己與肖華飛摸了個滿臉花。


    肖華飛狐疑的看著金朋義,本來身上就全是血漬,還需要把臉弄髒嗎?


    金朋義急道:「三分功勞,七分演,人前人後把戲作全,才配當十足的忠臣。你不把臉弄髒點,殿下還以為咱們勝得多輕鬆一樣,到時獎賞打了折扣,可沒地兒找後賬去。」


    說完,金朋義又找來點浮灰,用手捧著往肖華飛的頭發與鬢角上吹了吹。


    這下兩個風塵仆仆,血染戰袍的忠臣,都不需要說一句話,便在形象上立馬鮮活起來。


    肖華飛對金朋義豎起大拇指,「這些怕是大哥侯府裏麵的家學了吧,要不是你今天來這麽一手,小弟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招來。」


    金朋義自得道:「老弟就是通透,你還別說,這真是金家老祖宗傳下來的,全是老手藝。當年我祖宗就靠著這手,搏了個侯爵,其他那些喜裝儒將,玩斯文的,全沒有我家祖宗封爵封的高。」


    肖華飛聽明白了,遙想大晉太祖征戰四方時,定是血戰連連,那些注重儀表的將軍,看著出力就沒有金家老祖出力多,因為不討喜啊。z.br>


    放到肖華飛的前世,每逢公司大掃除,誰身上髒,上級就會誤認為誰出力多的道理一樣。


    但真相是,身上髒,可未必就是幹活最多,最利索的那一位。


    沒辦法,人是視覺動物,很多時候看的是表象,而不是事實。


    顏值就是正義!


    肖華飛與金朋義將儀態收拾停當,才跟著吳苟道來到了辛焯的房間外麵。


    沒等肖華飛反應過來,金朋義在門外就率先跪倒,「臣,承遠侯金朋義救駕來遲


    ,還清皇太孫殿下恕罪!」


    肖華飛翻了一下白眼,也跟著跪在門外,「臣,影龍衛副指揮使肖華飛,奉殿下令,已領京營兵士肅清京城叛軍,齊藩現已伏誅,特此恭迎殿下迴朝。」


    房間裏麵傳出辛焯略帶興奮的答話聲,「兩位愛卿勞苦功高,還請快些進來。」


    肖華飛與金朋義起身,等門口的侍衛打開房門,放二人入屋。


    現在不比昨天,京城已經平定,辛焯的儲君之位已經穩固。


    隻等他迴京主持過重熙皇帝的葬禮,便會登基稱帝,眼下不能再拿辛焯當一個普通世子看了。


    等二人躬身進屋後,又對坐在主位上的辛焯再次行禮。


    這時孫喜已侍立在辛焯身後,低頭看著腳尖,並沒與肖華飛有眼神上的交流。


    辛焯並沒有擺皇儲的架子,幾番讓二人免禮,但肖華飛與金朋義,還是做足了覲見的禮儀。


    這讓辛焯對肖華飛與金朋義非常滿意,覺得二人不恃功自傲,實在忠臣良將的楷模。


    不過辛焯對金朋義的印象一般,因為重熙皇帝留下的名單中,並沒有金朋義的名字。


    重熙皇帝早把金朋義劃入了,混吃等死的那部分人當中,不求他有多大功勞,隻要關鍵時刻不添亂就成。


    現在看重熙皇帝看人還是極準的,要不是有肖華飛一直綁著金朋義往前走,這家夥說不定要投到哪邊去。


    所幸馮克明把肖華飛安排去了京營,若是換一個人去京營,可能就被金朋義帶偏了。


    肖華飛與金朋義起身後,辛焯命孫喜搬來兩把椅子,讓二人坐到他的邊上,好好講一下如何奪迴的皇宮,以及齊王是如何伏誅。


    肖華飛這時注意到盧丞相還站著,當然不敢坐下迴話,忙推說自己不累,不敢在辛焯麵前坐下迴話。


    這個舉動,讓辛焯與盧丞相很是滿意,覺得肖華飛雖然年輕,但謙恭有禮,知曉進退。


    肖華飛沒有先稟告京城裏的戰事經過,而是第一時間將懷中的金牌令箭取出,雙手捧著高舉過頭,把令箭遞還給辛焯。


    辛焯看著金牌令箭,內心很是開心,自信心不免大漲。


    將令箭賜給肖華飛,這是他自認在宮中做出的第一個決定,雖然其中的風險極大,但現在看來無比正確,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至於這個決定當中,孫喜說過什麽樣的話,辛焯已全然忘記,把這份功勞全記在了自己身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山寨小姑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一月的射手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一月的射手座並收藏山寨小姑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