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肖華飛住的小院門外,響起叫門聲。


    張信開門一看是在姚安見過的馬遠,連忙將人讓進院內。


    馬遠與肖華飛在客舍內坐定,二人寒暄一番,各自簡單講訴別後經曆。


    雙方都是熟人馬遠忌諱不多,直接告訴肖華飛昨夜已找人將趙杞夏的宅子清理出來,現在請肖華飛過去交接。


    肖華飛簡單打聽一下趙杞夏的過往,接過馬遠遞上的嶄新房契,心中也是唏噓不已。


    曾經風光無限的宮中寵臣,如今隻因為過早站隊而落得冷淡收場。


    二人都在心中感歎,宦海外表風光無限,內裏卻四處是暗礁。


    對於肖華飛來講,他此時沒有反對任何決定的餘地,帶上杜金,李雷等人跟著馬遠往接收新宅。


    西直街比肖華飛住的客棧那裏在地理位置上要優越太多,周圍的鄰居非富則貴,就連街角的茶樓都比尋常茶樓要高上一二層。


    肖華飛他們來到一處並無牌匾的大宅前,馬遠歉意說道:“舊牌子昨天才摘,新的還沒有趕製出來,老哥一會再去催催。”


    肖飛華客氣一番,在馬遠的引領下走入宅院。


    大晉北方的宅院差別不太大,可能因為天氣寒冰的原因,建築上用磚石的比例越往北越多。


    這處院子從房子建築結構上與肖華飛在姚安的家差別不大,談不上有多精致,就是房間與院落要小上太多。


    肖華飛想過便明白京中寸土寸金,這兩進的宅子裏外二十幾間房間,估計趙大人當初也沒少下本錢。


    馬遠笑道:“這裏肯定沒有肖家老宅寬敞,但至少也值二三萬兩銀子,居大不易切勿覺得小。”


    肖華飛臉帶笑容,向皇城方向作揖拜謝,口中三唿萬歲表示心中的感激之情。


    孫福能把他與孫喜的關係知道這麽清楚,想必馬遠迴京後定然有過詳細稟告,肖華飛此時當著馬遠麵自然不敢大意。


    做戲一定要做足,不管宮中得到什麽風聲,至少不會說他肖華飛不知進退。


    馬遠簡單帶著肖華飛在前後院走過一圈,便要告辭離去。


    分別時馬遠告訴肖華飛,若是家中缺少什麽東西可以到南市購買,肖華飛再三感謝,然後從李雷那裏拿來五十兩現銀送給馬遠。


    馬遠笑道:“老弟做人就是厚道,老哥哥總是跟著你沾光,以後老哥萬一有個不周全,還望老弟多多照應。”


    馬遠深知肖華飛必會在京中升官,否則皇帝也不會給一個外官在京中賜宅,隻不過不知道對方會升遷至何處。


    現在趁對方尚未高升將彼此關係處好,總比臨時抱佛腳好。


    雪中送炭是人與人交往的最上乘手段,錦上添花則沒人會念好。


    肖華飛笑著將馬遠送到門口,口中言道:“以老哥的為人哪用小弟多操心,力所能及之處必盡全力。”


    肖華飛讓李雷關上大門,與杜金等人開始在院中四處仔細查看,這就算是大家的臨時安身之所總要搞清各自臥房,廚房等處在哪。


    王老虎邊走邊說道:“我可聽說做官人家都不喝宅裏的井水,他們用水都得在城外買,也不知道真假。”


    杜金接口道:“像你這種嘴門沒把門的當然都讓主家埋井裏了,整天在耳邊胡說八道,哪個主家能受得住。”


    王老虎強嘴道:“不信你迴家問寨主,當初你那些姨娘到底是跑了,還是讓老夫人扔井裏了。我聽寨主喝醉時可沒少說,他當年多麽招蜂引蝶,許多大姑娘都要嫁給他當小妾...”


    杜金照著王老虎後腦勺就拍一巴掌,這王八蛋整天就愛揭他家的傷疤。


    肖華飛倒還真仔細想下這種可能,趙宅的原主人所做的都是些陰暗勾當,保不齊讓王老虎一語中的。


    就算井裏幹淨什麽都沒有,可讓王老虎這麽一說,肖華飛也不想再喝井水。


    肖華飛開口對張信說道:“一會你和李雷去南市買些宅子裏急用的東西,吃食被褥記得也要重新采買。前麵的房主離開得不情願,別扔點耗子藥在米麵裏。順便到街口茶樓問問哪有水賣,咱們入鄉隨俗也買水喝。”


    王老虎忙道:“那我幹什麽,要不我也跟著李雷一起去搭把手。好不容易來次京城,在客棧悶了二天還沒四處逛過,進城時晃得我眼花都沒瞧仔細。”


    肖華飛嘴角憋著壞笑說道:“大哥去宅中各處查查,有沒有機關暗道。老虎嘛...你找個繩子順到院中水井裏看看,萬一有個屍骨啥的就給撈出來。若是水井無事,你就拿把鏟子去後院小花園翻地,挖下有沒有金銀細軟。”


    王老虎就要還嘴,杜金與李雷均目光不善,於是王老虎不情願地跑到水井邊上往裏麵扔小石子,邊扔邊嚷道:“我看不用買水了,這井水清澈見底,不可能有什麽髒東西。”


    眾人向王老虎投來兇狠的目光,這嘴快的家夥剛惡心完大家,還想裝沒事人那怎麽行。


    張信問道:“少爺,咱們要不要找人牙子雇些傭人?這麽大的院子房間又多,就咱們幾個照料不過來,再者也無人燒飯打掃。”


    肖華飛思慮片刻搖頭說道:“這裏人生地不熟,不能輕易找外人進到家裏。如果短期內我們迴不去姚安,我會讓家裏麵遣人過來。不想做飯就先讓附近酒樓送,反正我們人少不差那幾兩銀子。”


    肖華飛不想讓不知根底的人進家門,要防著宮裏或是不明勢力往家裏滲透,他不想以後在家裏說句話都得小心謹慎。


    那樣心太累,還不如先堅持幾天,看皇帝到底有什麽安排給他。等有一定時,再想辦法應對。


    張信與李雷出門采買,肖華飛與杜金在屋中升了火盆邊聊邊等二人迴來,王老虎則扛著鐵鍬罵罵咧咧向後院小花園走去。


    皇城中小太監與宮女們今日十分忙碌,從昨夜起他們就將上朝用的勤政殿灑掃幹淨,今早又再次用幹淨麻布將殿中銅器擦拭一番。


    勤政殿正門至午門已鋪就嶄新的紅毯,可以看出大晉朝廷對北周使團來訪十分重視。


    已經十年重熙皇帝都不肯在勤政殿議事,今日借著北周使團來訪,朝中部分大臣紛紛摩拳擦掌打算好好會一會久違的皇帝。


    今日重熙皇帝應允午時接見使團,卓尚書帶著禮部與工部的官員已在皇宮忙了一上午。


    眼看著皇宮又有幾分當年朝政清明,人頭湧動的景象,卓尚書與眾官員覺得身上充滿幹勁。


    即使不是禮工二部的官員,此時也聚集在午門之外,隻等時辰一到便要用身上的奏疏淹沒皇帝的案頭。


    重熙皇帝尚不知因為他常年怠政,在朝中官員心中已積累下太多委屈與不滿。


    卓尚書此時叫過身邊一名禮部官員,小聲向其吩咐幾句,這名官員就趕緊走出皇宮竄聯起眾人。


    盧丞相此時同樣站在勤政殿外,幫著大家查遺補缺。


    他看到卓尚書在那邊與人竊竊私語,心中猜測待到朝會時也許有不好的事端發生,身為朝中宰執自然不希望看到有人在此時搗亂。


    他雖可以靜觀卓尚書這夥人倒黴,但如果大晉朝廷在北周人麵前失了顏麵,那他這丞相也就真做到頭了。


    以重熙皇帝的心性,今日朝會如果釀出大事以致龍顏震怒,盧丞相如果能平安告老迴鄉都是袓上積德。


    盧丞相在心中盤點起來,禮戶工三部平時就穿一條褲子,這些人都以卓老鬼馬首是瞻。他手掌握的黨羽自然有能力與對方打擂台,關鍵是如何阻止卓尚書這群人針對皇帝的發難。


    仔細思考等會接見使團的流程,盧丞相計上心來,先叫過一個小太監讓他捎幾句話給孫福。而後他叫過來一個屬官,讓他去聯絡己方勢力,務必牽製好其他三部不守規矩的大臣。


    盧丞相的想法很簡單,隻要能把北周使團應付過去,任卓尚書那群人鬧去。


    太陽越升越高,皇城中各處需要通行的大門已經打開,皇城禦林軍也已排班就緒。


    午時將至,皇城的偏門緩緩拉開,按規製大晉的朝臣需要提前入殿恭候皇帝升座。


    肖華飛曾經通過的皇城門,不過是一個小角門。今天打開的偏門是正式朝會時才能使用的正式儀門。


    而午門的中央正門,除了皇帝登基與皇後嫁入宮中,不會為任何人打開。


    各部有資格上朝觀禮的官員,按官階排好隊列緩步進入皇城。有年老的官員不知記起什麽往事,甚至流出激動的濁淚。


    乃朵不花穿戴北周朝服負手而立,雅蘇亦是一身塞外盛裝站在父親三步之後,整個人看上去嬌美如花,儀態穩重。


    父女二人身後跟著手捧各式禮物的二十名隨員,站在午門外靜候重熙皇帝召見。


    雅蘇嘴上未說話,可那雙靈動的明眸從來沒有老實過,眼珠四下亂轉打量起大晉的皇城。


    她望向那輝煌堅固的皇城宮牆,心中估算著十丈木料要拚接幾次,才能製成足夠長的雲梯攀上城頭。可盤算過後無奈氣餒,她在來的路上已經仔細觀察過,大晉京城幾十裏內已無大樹。


    過了足有一個時辰,皇城中有洪大的禮樂聲響起。


    “大晉重熙皇帝陛下有旨,宣...北周使臣...入宮覲見!”傳召聲由勤政殿次第唱響至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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