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棧休息一夜,肖華飛依舊感到腰酸腿疼,強打著精神在小院裏由杜金陪著練拳。


    “你這身子骨還是太弱,年幼時就沒有打好底子,現在找補也沒有太大用處。以後出門還是要帶著李雷他們,否則三個人以上圍住你,還是束手就擒的好。”杜金在一旁搖頭歎氣,挖苦起肖華飛。


    肖華飛充耳不聞,一招一式認真練打過一趟拳,才接過李雷遞過的熱手巾。


    肖華飛邊擦臉邊說道:“蘭英讓大哥過來就是為了保護我啊,你這現成的大高手在小弟身邊,我什麽都不必擔心。”


    王才虎笑道:“姑爺這是有事大舅哥,無事戲郡主啊,做人可不能這樣勢利眼。杜老大雖然長得醜些,但你不能總那樣氣他。”


    杜金猙獰一笑,摩拳擦掌向王老虎走去,不多時王老虎那破鑼嗓子將左右的住客全部吵醒。


    杜金神清氣爽迴到肖華飛身邊,叮囑道:“一會你進宮讓李雷和王老虎陪著去,讓他倆在宮外等你。”


    雖然肖華飛不覺得在天子腳下會有什麽危險,也還是點頭應承下來。


    孫喜特意選離皇城較近的客棧,聽他說應該離宮門也就小半個時辰的路程。


    肖華飛和大家吃過早飯後,就一直在房中等孫喜來傳召,但一直等到午時也沒有任何消息。


    肖華飛心裏有些七下八下,不明白皇帝的話怎麽也有說得不算的時候,還是中間又有什麽差錯?


    要是皇帝把自己忘掉,那是該走還是該留呢?他又沒法進宮去找孫喜。


    太陽越來越偏西,小院門口終於有了響動,肖華飛連忙叫人打開房門。


    孫喜嘴裏唿著白氣,額上滿頭大汗,拉著肖華飛的手急道:“宮裏剛才有事耽擱了,肖指揮快隨我進宮見駕吧。再有二個時辰,宮裏就會關門落鎖,你得趕在宮門關閉前出來。”


    孫喜身邊還跟著一隊人馬,肖華飛不敢多說,整理下早已換好的武將朝服跟著孫喜向宮中行去。


    李雷和王老虎對視一眼,肖華飛被一隊宮中的人馬圍在中間他倆已無法靠近,隻能遠遠地跟在隊伍後方。


    他二人見到肖華飛順利進入皇城後,便找個能看到皇城大門的角落安靜等候。


    肖華飛和孫喜在眾人麵前無法說話,隻能著急趕路。


    好不容易到了宮門,肖華飛抬頭望去,皇城的午門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金碧輝煌。朱紅色的牆漆配上金色的琉璃瓦,越發讓人覺得自己渺小。


    四周的城牆上更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站滿裝備精良的皇城護軍。


    城門上方建有高大雄偉的箭樓足有三十米高,肖華飛極力仰著頭依舊無法看到全貌,四周的皇城護軍均向他投來警惕的目光。


    肖華飛心中暗想,皇帝是做下多少虧心事啊,他家需要如此嚴密的防護。要是沒有內鬼打開城門,估計三五萬人都不可能攻進皇宮。


    孫喜一拉肖華飛衣袖,冷冷說道:“皇城重地,肖指揮還是不要左右亂看,快隨入宮我麵聖吧。”


    肖華飛明白孫喜是在提醒他,這門裏就是現實意義上的龍潭虎穴,肖華飛心中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肖華飛與孫喜被守軍仔細搜過身,並查驗過印信無誤後,才持印信向城門裏通報。


    不多時城門裏走出一位高大武將與孫喜打過招唿,護軍見上官無疑義才閃開道路放二人入宮。


    皇帝居住的寢宮周圍道路並不寬闊,並排不過能走十人左右。宮道二邊均朱牆黃瓦,尋常手身根本不可能翻牆而過。


    每隔不遠便有一高大門戶,均有持刀侍衛守護,一切看起來固若金湯。


    直到孫喜領他經過禦花園邊上時,孫喜才長出一口氣,放緩腳步低聲說道:“這裏人少些,今天我被老祖安排去伺候陛下考教皇孫,所以到大哥那晚了些,大哥不要多想。”


    肖華飛壓不住心中好奇,也小聲問道:“陛下都考了皇孫哪些學問。”


    孫喜目不斜視,邊低頭前行邊低聲道:“陛下沒考學問,隻是問過幾個問題。”


    肖華飛見有一隊太監經過,便沒有發問,隻是跟著孫喜向遠處高樓走去。


    等周圍再次無人,孫喜才說道:“陛下問,若帝臨朝,有大臣直言君之錯處當如何?”


    “皇孫們都如何迴答?”


    “齊王世子,炻答曰,謹懷敬天之心,禮待賢能之士,若有利百姓而無不應允。帝有疏漏,當盡力彌補,無妄則勉之。”


    肖華飛覺得答得還不錯,至少也是中規中矩。對賢明的大臣虛心聽取其意見,有錯就改,沒錯則自我警醒。


    至於其中說到百姓的言語,肖華飛不信,估計皇帝也不信。


    皇家長大的孩子,怎曉得百姓疾苦?朱門與寒門根本不是一個維度的生物。


    還有敬天敬的是哪片天,皇帝可能有不同的認知,大臣們的天與皇帝的天,百姓的天完全是三種不同的天。


    孫喜嘴角有一絲微笑,繼續說道:“穀王世子,焯則答,皇帝乃代天治民,大臣亦是四民之屬,對則采之,不恭則遠之。為帝者當秉持治世本心,不為外物所擾。”


    “這種問答時常有?”


    “每隔三五日總有一二次吧,陛下近來對教導皇孫很上心。對了昨天老祖說讓我去給穀王世子當大伴,不知是喜是憂。”


    肖華飛跟在孫喜身後邊走邊想其中利弊,快到皇帝所在的玉虛樓才小聲說道:“也許是好事,你在那當差要更加小心謹慎。既然到了那邊就別三心二意,切記這裏麵兇險之極!”


    皇帝可能天年不久,這已是京中眾所周知,卻無人敢說出口的秘密。


    皇帝大行前,京中各方勢力定要拚盡全力爭儲。


    肖華飛似乎已經看到血流成河的場麵,隻想盡快麵君完畢,躲迴雲鋪衛遠離朝堂旋渦。


    自古沒有別的事比爭儲這件事更兇險,個人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不算什麽,抄家滅族的都不知會有多少。


    已經能看到玉虛樓下麵的高台前站立的小太監,孫喜就沒再迴話,隻是將肖華飛的話牢牢記在心底。


    孫喜將肖華飛交給看門的小太監,頭也不迴轉身離去。


    肖華飛跟著小太監拾階而上,漢白玉製成的台階潔白如玉,每上九階台階會走上一個緩步台,至下而上修有九層緩步台。


    隨著台階越高,緩步台修得越小些。至到頂層平台,一棟美輪美奐的三層殿宇出現在眼前。


    小太監迴身衝肖華飛象征性彎下腰,說讓肖華飛稍等,他要進去通報。


    這八十一級台階,肖華飛走得有些氣喘噓噓,正好借此機會休息片刻。


    他聽到小太監的話連忙應承,隨手往小太監手裏塞進十兩銀元寶。


    肖華飛剛才沒有機會向孫喜請教宮裏的規矩,隻好本著禮多人不怪的原則做事。


    小太監倒是毫無避諱之意,攤開手掌顛了下元寶,才笑著說:“謝肖指揮賞,您且候著,奴婢去去就迴。”


    小太監開心地將銀子收入懷中轉身進樓,把肖華飛留在外麵等候召見。


    肖華飛看著樓門口那幾個看門的小太監也都望向他,便把頭轉向一邊看向遠處,心想銀子再多也不能見人就發啊。


    你們又沒為本少爺做事,這麽眼巴巴看著我幹什麽。


    肖華飛不知道的是,重熙皇帝很少召見大臣,有數那幾個有資格來玉虛樓的人也根本不需要給他們銀子。


    如今這些小太監看到肖華飛,就像看到一隻傻肥羊。暗自歎息不是他們在高台下當值,錯失掉今天發點小財的機會。


    足有二盞茶時間,樓門口出現一個滿頭白發沒有胡子的老人。


    老人沒有穿太監官衣隻著粗布長褂,頭發梳得一絲不苟,上麵別著根木釵。


    他臉上掛著滿是皺紋的笑臉,眉目慈祥,就像街角曬太陽的老大爺般和藹可親。


    肖華飛不認識此人不敢亂叫,隻能拱手見禮。


    老人笑著扶起肖華飛溫和說道:“老夫孫福。方才老夫有事耽擱,出來晚了,小肖指揮不要見怪啊。按規矩陛下召見總會給十天半個月的準備時間,隻是最近陛下事務纏身,隻能得空就見嘍。”


    其實皇帝是隨心所欲慣了,凡事都憑心情決定,大晉朝堂上還哪有什麽規矩。


    肖華飛不會傻到挑破其中隱情,連忙再次拱手謙遜說道:“晚輩不敢,承蒙孫公公幾次援手,小子感激不盡。”


    孫福可不像孫喜那樣小心謹慎,自從孫福從來後他身後那些小太監有如木雕泥塑,一個個低眉斂目連大氣都不敢喘。


    肖華飛挺直身體的瞬間,用眼角餘光見到這些小太監害怕的樣子,心中知道眼前這位大內總管到底是何樣秉性。


    孫福沒有與肖華飛過多寒暄,直接讓肖華飛跟在他身後走進玉虛樓。


    肖華飛亦步亦趨跟在孫福身後,走在樓裏也不敢多往四處打量。


    前麵孫福低聲說道:“陛下天資聰慧,善辨忠奸,最煩別人虛意奉承。有話直說,胸懷忠義之心,自然無事。”


    肖華飛低聲稱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從來不相信世間有不吃人的猛獸。


    對於前世在書上看過那些當著皇帝敢吆五喝六,寧折不彎最後還能當上高官娶到公主的穿越前輩,肖華飛隻能表示自己沒有那麽大造化。


    到底是前輩們命太好,還是皇帝心太善,是個人都敢當天下第一人為踏腳石。


    肖華飛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天命之子,但絕不是作死之子,當著皇帝麵他準備溫順如綿羊一般。


    孫福在肖華飛身前站住,肖華飛隨之也馬上站定目視腳麵。


    一道巨大的落地紗簾擋在孫福與肖華飛麵前,孫福隔著紗簾向裏麵輕聲稟報:“主子爺,姚安縣影龍衛百戶,雲鋪衛指揮肖華飛覲見。”


    “可。”沒有過多言語,一個優雅高冷的男聲在簾內傳來。


    孫福向肖華飛投來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伸手輕輕掀開紗簾,示意肖華飛進去。


    肖華飛輕輕吸口氣穩定心神,邁步走進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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