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飛拉著杜蘭英的手安慰了半天,直到杜蘭英臉色已經恢複,才把她送迴小樓休息,雖然心中奇怪她今晚為什麽會出現,不過現在不是問這事的時候。


    轉身迴到大廳時,杜金等人包括肖守業,都還在分析著今晚的事情。杜金神情嚴肅,拳頭握得直響,肖守業臉色鐵青,憤怒已極。


    張信等人跟隨肖華飛進入廳中關緊了大門,三人也一起蹲在地上,觀察著那個殺手。


    肖華飛沒有湊到前麵去,同幾人一起查看,對這樣的場麵,他內心還是無法接受。


    肖守業臉色很差,握著半截牌的手指都因為用力而發白,肖華飛不想肖守業過於擔心,強笑著把匣子交給他,簡單講述下瀟湘閣裏發生的事情。


    肖守業對賣這些銀子不顯吃驚,他當年上北周,那獲利也是翻了不知多少倍。


    都沒有打開看一眼,肖守業就把匣子推迴給肖華飛,叫他留著自己用就好。


    六個男人在大廳中沉默下來,隻有燭火在劈啪作響。


    肖華飛見氣氛太過壓抑,說道:“父親和大哥不必太擔心,一切都還好,今天我也沒受傷...”


    肖守業看了眼肖華飛,心中充滿後怕和擔憂。


    “你這孩子就是心大,今天萬一有事,我老肖家可就斷了香火!我以後又如何去見你娘!上迴在山上時倒還好說,可這是在縣城裏,在咱們家邊上。欺人太甚,不要讓我揪出那人是誰,否則不死不休!”


    杜金臉上有些尷尬,第一次肖華飛被刺殺,可以說他有間接責任,雖說張三狗被他親手處理了,但是如果不是他把肖華飛綁上山,也不會有此事發生。


    張信等三人,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李雷開口道:“大爺今天的事,是我們兄弟三個沒有辦好,讓姑爺身處險境,我李雷對天發誓,今後再遇到今天這樣的事,我就是豁出這條命也定會保姑爺周全。”


    說完,李雷拔出懷中的匕首在自己掌中劃了一刀,然後正式向肖華飛半跪行了大禮,這代表著他的承諾。


    然後張信和王老虎看見李雷的舉動,也抽出匕首照樣做了一遍。


    看到麵前三人手掌血流不止,半跪在自己麵前,肖華飛心中震驚,但他穩了穩心神,明白從此刻起這三人是把命交給了自己。


    肖華飛馬上站起身,一整衣衫向三人深深揖了一拱,在他麵前三人,雖然出身貧苦,卻都是一諾千金的好漢。


    這一禮既是感謝幾人的情義,也是肖華飛表示他接受了幾人的正式投效,從此他們就是共生的關係。


    這一舉動在大晉,不等同於江湖門派的那種場麵功夫,肖華飛這一揖的迴禮,也是在表示,以後三人的身家性命都要與肖華飛綁在一起。


    若是三人有事,肖華飛要把他們的家人,當成自己的家人來贍養。


    隻要一日肖家不滅,則幾人的家小他都要管底。


    肖華飛彎腰扶三人起身,拿過張信手中匕首,掀開長衫,從自己內衣上割下布條,親自動手為三人包紮手掌。


    王老虎看著肖華飛為自己包紮,笑嗬嗬的一個勁的說,小傷不礙事,還沒山中猛獸給他的傷口大。


    其實三人內心中很高興,張信在過去給地主家當過佃農,同樣當年做馬的賣命,卻最後還要替地主交稅賦。最後實在活不下去,才帶著家小逃上山。


    他們自知命賤,無非都是要把命賣給貴人,還得看人家願不願意要。


    以前貴人們不過給他們點,狗都不吃的泔水,他們就要感恩戴德,全家賣命,一遇到人家要送上違心的奉承,否則吃泔水的資格都沒有。


    而現在的黃石寨有肖華飛在大力撐腰,一切都已與肖華飛的個人榮辱捆綁在一起。


    隻要家人能吃飽穿暖,他們三的命就等於賣了個好價錢,這個命他們願意賣。


    身為男人,對上他們要贍養年邁父母,對下要撫育待哺子女,至於自己能活多久,活成什麽樣,他們沒有資本考慮,也沒有資格考慮。


    肖華飛正式的請三人就坐,打算和大家一起商議下今晚的事情。


    見到三人向自己兒子投效,肖守業內心充滿欣慰,第一次發現肖華飛個子已經比他還高,就像雛鷹羽翼漸豐欲要展翅離巢。


    在肖家的地下銀庫,也有幾位當年和老爺子一起行商走天下的老人,現在肖家也一直供養著他們。


    肖守業內心沒有指責幾人的意思,兒子不管怎麽說,還是人家全心護著迴得家,剛才不過是情緒激動,一時口不擇言。


    肖守業也向三人一拱手,說道“三位不必自責,剛才也是靠你們拚命護衛,華飛才能安全到家。老夫剛才也沒有別的意思,千萬不要誤會,以後都是一家人,我這個當爹的保證,隻要有肖家一口吃的,必不會虧了幾位。”


    三人連忙行禮迴謝,肖家當家大爺也許下這樣的承諾,這讓幾人更加對肖華飛死心塌地。


    幾人的視線再次聚焦到今晚的事情上,那半截木牌肖守業行商走遍大晉,並沒有見過相同的物件。


    於是肖守業將手中木牌遞給杜金,讓他看下是否在江湖中見過類似的東西。


    杜金雖然對江湖有一定了解,但也僅限本州府內的一些幫派,但對這東西也沒有印象。


    捏著木牌看了半晌,杜金搖搖頭,又遞給張信等人,幾人仔細看過後,紛紛表示,不知道哪個江湖門派有此物。


    不過杜金查看殺手的手掌,確定此人定是長期磨煉過弓箭技藝,而且箭尖又浸過見血封喉的毒藥,應該是個老手。


    除此之外在這殺手身上,沒有再探查出新的線索,對方肯定找的專業殺手,做事十分老練,把能看出身份的東西都沒帶在身上。


    肖化飛隻在最初掃過一眼木牌,便沒再把心思放在這牌子上,對這類東西他完全就是一無所知,再怎麽看也沒用。


    他打斷了幾人的思考,把木牌又交給杜金,讓他有空迴山寨時讓杜天縱認下此物,便不再深究。


    幾人轉而又開始討論起,今晚這場刺殺本身上來。


    晚間的刺殺對方選了一個好時機,肖華飛今晚去瀟湘閣的事情,雖然不說是全縣都知道,但是知道的人也的確不少,。


    九娘她們早早就把風聲放了出去,在場的客人又太多,肖華飛今晚也未同人發生衝突,所以連具體的懷疑對象都不好確定。


    幾人在廳中毫無頭緒地討論著,許多種可能性都被推翻,劫財就不大可能,如果隻是為了銀子,那綁了肖華飛可能收益會更大,而不是殺人滅口。


    這一點杜金表示,自己很有發言權,大家被他逗得有了些笑臉,氣氛不複剛才的壓抑。


    肖華飛作為當事人,卻沒有發表太多意見,他在心裏仔細思考著一種可能。


    不過他沒有對幾人說出口,針對有些苗頭他在迴家後產生了懷疑。可事關重大,總不能隻是因為某種可能就去胡亂報複。


    他更不敢告訴杜金,這個舅兄雖然頭腦精明,但那張憨厚的笑臉下,隱藏著深深的暴虐基因。


    肖華飛辦不出因為內心懷疑,就牽連無辜的事情。


    在他心裏所謂出於正義目標可以忽略附加傷害的說法,完全就是狗屁詭辯,難道出於正義的目的就可以傷及無辜?


    所以他還是想找機會印證一下心中的猜測。


    新月已經偏西,再有二個時辰天將放亮,地上那位還需要處理。


    原本肖華飛開玩笑地說要報官,肖守業卻堅決反對,上迴經過鄭捕頭上門騷擾的事情,肖家對姚安衙門的信任已經為零。


    明明是肖華飛被綁上山,最後反而拿通匪上門找麻煩,任誰想想都會氣悶。


    難道肖家是他們任意揉捏的軟柿子?不過隻是不想惹更多的麻煩,肖守業才沒有當麵和鄭捕頭翻臉。


    哪怕鄭捕頭不去查背後之人,肖守業也不生氣,這些人的辦案能力他心中有數。


    現在是擔心若是明早報了官,鄭捕頭反而會拿這殺手大作文章,肖家說這人是殺手,可鄭捕頭不承認呢?


    再說肖家殺傷良民怎麽辦,難道要交杜蘭英出去不成。


    大晉又沒什麽指紋學,痕跡鑒定的科學手段,還是不要自找麻煩的好。


    現在背後那人再次出手針對肖華飛,已經夠肖守業頭疼的了,更不想再和奸滑小吏來迴扯皮。


    既然誰都沒有頭緒,幾人在大廳中熬下去也沒有太大意義。


    肖華飛請肖守業快些迴房休息,然後不由分說地點出四千兩銀子,交給肖守業,說是讓爺爺也為他高興一下。


    最近黃石集的事情,都要靠他老爹來迴奔波,雖然肖守業年紀並不大,但還是應該注意身體。


    肖守業看著放到自己麵前的銀票,想了一會鄭重地拿起收在懷中,內心充滿安慰。


    這種安慰不是因為肖華飛今晚掙了多少銀子,而是兒子長大懂事,已經知道為家裏考慮,有子立業獨當一麵讓他感到臉上有光,雙目中隱有淚光閃動。


    不知一會迴到自己房中,他會不會又捧著妻子的牌位聊上一整夜。


    杜金帶著張信提著殺手翻牆離開肖家,一個時辰左右才迴來。


    然後他又和三人商議,以後肖華飛再外出,至少要有二個人輪流守護在身邊,切不可麻痹大意。


    肖家的眾人都已各自迴房,此時另一處大宅中,父子二人卻正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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