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飛搓著拇指,思量著九娘讓他去房中應該是為了分錢,這當然也是他想馬上辦的事。


    辛苦了快一個月,今天終於到了收迴前期成本的日子,他心裏其實很著急,銀子就是男人膽魄,沒錢的日子,讓他的心肝都打顫。


    雖然家裏麵在大事上,近來都支持他的計劃,但是自己有銀子和向肖守業要,完全是二迴事。


    他現在雖然是肖家的唯一財產繼承人,但那最少也得二十年後,那偌大的家業才能交到他手中。


    現在的肖華飛的情況和前世有些類似,更像在給一個大型公司打工,身為一個摸不到錢櫃的三世祖,財務上並不自由,因為根本沒有工資發給他。


    這是他來到大晉後,為自己做成的第一件事,此時難免有些誌得意滿。


    銀子這種東西還是入袋為安為好,他叫過李雷跟著九娘一起去了她的小樓。


    杜蘭英此時一直躲在屋頂的暗處,小心地注視著肖華飛的一舉一動,黑色的夜行衣,將她身體包裹起來,越發的顯得玲瓏有致。


    剛才她在屋頂上,看到肖華飛瀟灑行走在絹花雨中的一幕,她心中是又愛又有擔憂。


    這個冤家看起來頗有些不讓她省心的意思,他實在太能招蜂引蝶。


    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夫君,英俊瀟灑蓋世無雙,腳踏七彩祥雲來迎娶自己,但又不希望他總被別的女人惦記。


    看著肖華飛帶著李雷向九娘那僻靜的小樓走去,她目光一凝,咬著嘴唇,輕聲說了句,真麻煩。


    便如一隻輕盈的燕子,在黑夜中的屋脊上,悄悄跟隨著肖華飛去向小樓方向。


    肖華飛跟隨九娘到了小樓中,九娘讓李雷和丫鬟都等在屋外,她要單獨和肖華飛談事。


    李雷看到肖華飛給他的眼神,又看看九娘的身量,約摸不會有什麽危險,便依言等在了小樓門外。


    不過李雷站在門外內心卻無法平靜,剛才一幕如同虛幻的夢境,一遍遍迴放在他眼前,他的人生觀被猛地一擊砸碎了。


    那如雨的手帕絹花,姑娘們的呐喊,無數的銀子往來,都是在他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未曾一見的景象。


    剛才那般揮金如土,美女環繞,就是山下有錢人們每天過的日子,為了一瓶醇酒,為了博美人一笑,那些老爺,財主們就肯輕易打開荷包!


    可麵對那些逃上山的農民,這些老爺們可從未手軟,每次一有災情就是他們,賤買土地擴張家業的時刻。


    黃石寨裏全是這樣的人,每次有新人逃上山,他們都會把自己在山下的悲慘遭遇講給大家聽,李雷聽了不下百遍。


    李雷對肖華飛越發的崇拜,從小生活在最底層的他,同樣有著不堪迴首的記憶,他不能讓黃石寨再過曾經的苦日子。


    他在安靜地站在小樓外,眼睛卻在黑夜中望向西北方,那是黃石寨的方向,那裏有他的家,有一間漏雨的小草棚,有曾經麵黃肌瘦,掙紮一生的父母。


    黃石寨中的老弱婦孺,在肖華飛沒有上山前,過的是什麽日子?每天衣不遮體,食不果腹!


    可現在山寨裏已經有了新衣服,足夠的糧食,這一切都是由肖華飛帶給他們。


    在李雷六歲的時候,有過一個妹妹,她生出來時就瘦瘦的,慘白的頭頂上一根頭發都沒有,連哭的力氣都沒有,而母親隻是抱著她哭個不停,卻沒有一滴乳汁能喂給妹妹。


    他的這個妹妹,沒有挺過那年冬天便走了,他一路哭著陪同父母,把妹妹埋在了山寨的後山土坡上,聽母親說那裏有許多同樣的孩子,可以陪妹妹做伴。


    他至今清楚的記得,為了把能吃的東西都省給自己,父母晚上在自己睡著後,總是偷偷的吃樹皮。


    他們以為李雷睡著了,其實每次他在一旁都是在裝睡。


    李雷知道父母的擔心,怕他有一天也會去後山陪妹妹躺在小土包裏。


    任何隻要能動或不能動的東西,他在十歲前,都放在嘴裏嚼過,即使這樣李雷前十多年也沒有覺得自己吃飽過。


    偶爾到山腳下打打秋風,還不敢碰大戶的車隊,就像肖家以前那種車隊,借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未必敢碰。


    可今天的事實證明,肖華飛成功把他們在後山作坊裏燒的酒變成了白花花的銀子,這一切在李雷看來是神仙才有的手段,


    見識過剛才的太平繁華,李雷更加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自己,迴到過去的苦日子中,受盡人世煎熬。


    他明白隻要真心賣命保護肖華飛,黃石寨中的父母就可以一直過上好日子。


    李雷的目光越發明亮而堅定,他要變成身處於黑暗中的影子,用生命去捍衛肖華飛。


    九娘親自給肖華飛端來了溫熱的醒酒湯,看來應該是早有準備。


    肖華飛有些奇怪,九娘為什麽姿態放得這麽低,這些事本來吩咐給丫鬟做便好。


    他也沒細想,端起醒酒湯一飲而盡,剛才喝了一些酒,感覺還是有些頭暈。


    九娘嫣然一笑,對肖華飛說道:“公子好手段,奴家估算了一下,剛才恐怕收了不下九千兩,當然其中有茗月放進來的那九百兩。”


    肖華飛放下湯碗,大氣地說道:“原本定好的事,我不會反悔。而且多虧了九娘和姑娘們相助,否則今日也不會有這麽順利。”


    “奴家還是得替茗月謝謝公子,今晚給茗月那首詞,實在萬金得難。”


    肖華飛點點頭,那是當然,枊三變就靠著那幾首神作,可是在風月場中浪跡了好些年,還是反掙銀子的那種。


    九娘想起紅袖和茗月,如今恐怕自己這二大頭牌都對肖華飛芳心暗許,也不知是該替她們高興還是難過。


    若是肖華飛對二女有意,九娘當然也願意過一二年後,撮合他們。


    畢竟看今日的情形,肖華飛未來出的起替二女脫籍的銀子。


    九娘認為她倆若跟了肖華飛,也可以安穩過後半生,就是有些擔心肖華飛這招女人的能力,不知他將來後宅中是否會競爭過大。


    不管如何,肖華飛都是姑娘們的好選擇,他至少年輕有財,茗月與紅袖總比跟個年邁老頭強。


    九娘試探著問道“若是公子將來還有好的詩作,也請先給瀟湘閣留著。相信今日以後,無論茗月還是紅袖都會視公子為知己。”


    肖華飛一聽頭有些大,能千古流傳的詩詞,根本就沒有多少,而且他存貨真的有限,拿來騙姑娘就有些過分了。


    “九娘啊,生意歸生意,情意歸情意。我與你的情誼肯定是會越來越深厚,生意也會越做越大。不過這詩詞不是井水,哪能隨時都有啊,而且姑娘們有了銀子,不是更加叫她們安心嘛,你就放過我吧。”


    看到肖華飛還是不肯給句準話,九娘神情忽地憂傷起來,長歎了一口氣。


    “其實浮生醉這生意,對我們雙方都是好事。不知公子這麵,今日要如何感謝我們這些苦命的女子?”


    肖華飛剛才在大廳內就盤算好了今日的收益,一共六百瓶,每瓶十五兩,那就九千兩,想想他都嚇了自己一跳。


    當然他決定,茗月那九百兩肯定是一兩不能要,不過給了她一詞千古流傳的詩詞,肖華飛也覺得自己對得起她,誰占了便宜還真不好說。


    這樣算剩下的五百四十瓶,應該有八千一百兩,除去每一瓶要付出去說好的二兩銀子。那應該還有七千餘兩。


    不過今天浮生醉,為了硬好宣傳品牌,用了些前世商業手段,賣得有些溢價,狠狠地刮了老財們的銀子,肖華飛覺得還是不要和九娘她們計算的太清楚。


    要想馬兒跑,就要給馬兒吃草,若是用福報什麽的忽悠這些女子,就太喪盡天良了。


    肖華飛打定主意,微笑著對九娘說道:“今日收到的銀子單算,茗月姑娘的銀子,還請九娘退給她,都是自己人做戲可以,銀子還是不能真要的,算上其他姑娘與九娘這份。一共給我五千兩便好。”


    九娘在前麵收的銀子,當然今晚知道一共賣酒進了多少銀子。


    聽了肖華飛的分配方式,心下一盤算,也對肖華飛的大方欽佩不已。


    她衝肖華飛豎起了拇指,讓他在小樓中稍等片刻,便帶著丫鬟離開,想開是去安排銀子的事情。


    肖華飛並沒有單獨在小樓內坐著,還是覺得應該避嫌,他起身走到小樓門口與李雷閑聊,等著九娘迴來。


    大約過了一刻鍾,九娘手中捧著一個匣子,身旁的小丫鬟領著個小廝費力地扛著一個包袱向他們走來。


    九娘當著肖華飛的麵打開匣子,裏麵是幾十張麵值百兩的銀票,都是大晉最大的聚寶號的銀票,保證可以在大晉所有州府一級的城市中通兌。


    九娘笑著說道:“加上剛才收到的銀子,奴家這裏也沒有那麽多的銀票,還有七百兩現銀,一共五千兩分文不少,請公子點收吧。”


    肖華飛隻是伸出一隻手,用手指撚了下匣子裏的銀票,並未太細點。


    便招唿一旁站著的李雷接過,小廝手中的包袱。


    李雷剛一入手,就覺得這包袱果然沉重,不過他知道這可是七百兩銀子,把他全家賣了都換不來這些銀子的零頭。


    當下雙手一用力,就穩穩地把包袱扛在肩頭,身子卻還能站得筆直。


    九娘詫異地看了一眼李雷,卻也沒問肖華飛這跟班的情況,因為肖華飛帶銀子過多,九娘詢問是否需要她派人護送。


    肖華飛笑著婉拒了,他知道外麵還有三個高手在暗中等著自己,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


    不過九娘在肖華飛告辭離去時,還是留下她的丫鬟和小廝在小樓這裏呆足半個時辰,直到覺得肖華飛應該已經到家後,才讓小廝離開。


    此時剛才那個麵容陰鬱的青年人,又一次出現在了小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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