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其他人不會心向葉赫部,就連自家那喜歡種田的父親,說不定會成為揮向對方的第一刀。


    如葉赫部這樣的想法,李納哈能夠理解他們的思維。


    簡單來說,就是記打不記吃。


    給了他們好處是永遠不夠的,人的欲望隻會想要更多。


    而對於葉赫部來說,想要更多,那就去搶,去鬧。


    不過,李納哈相信,隻要時間夠長,那些老東西總歸要被時代所淘汰。


    齊爾哈尼抬眼看著李納哈的神情,抿了抿嘴,笑道:“懂了,不說了。”


    話音落下,兩人再次起步。


    任誰都知道,大明不會允許任何人在大明的領土上鬧事。


    大明的發展需要人力,並不介意讓那些喜歡鬧的人去多多勞動,消耗一下旺盛的體力。


    迴家後的李納哈,就看到李滿住正搓著小小的麥粒,時不時就放一些到嘴裏,咀嚼幾下,再滿意點頭。


    “嗯?迴來了?”


    聽到動靜,李滿住才抬頭,就跟一個老大爺似的,向李納哈招手,道:“快來嚐嚐,這是剛脫殼的麥子,可好吃了。”


    李納哈上前,接過一捧麥粒,捏出些許,放在舌尖,咀嚼後吞入腹中。


    “確實好吃。”


    “那是,這可是為父親自種出來的。”


    得到李納哈的迴答,李滿住十分自豪說道:“我打算送一些去給聖上,你以為如何?”


    聞言,李納哈顯露出吃驚的表情,但也沒維持多久,思量之後就開口:“全憑父親作主。”


    送小麥給聖人,或許看起來有些秀逗,可若是作為女真人歸附之後的成果,那意義就大不一樣了。


    李納哈不知道自己父親是想到了這點,還是僅僅想讓聖人看看他的種植成果,不管是哪個方麵,無疑都是示好的表現。


    “我打算今晚就挑選出最好的麥粒,明天就托人送出去,你可有作業?沒有的話,就來幫忙。”


    既然自家兒子同意,那就父子齊上陣。


    不僅是李納哈,李滿住還喊來了其他人,眾人合力挑選出一斤看相最好的麥粒,仔細包起來,準備送往京城。


    在同一片天空下,景仁宮的朱祁鈺在書房中翻看陳鎰所提交的清退名單。


    說是清退,其實更像是調任。


    本著法不既往的原則,陳鎰欲將部分禦史調離京城,同時各巡察巡按禦史也必須做出調整。


    而這些動作,繞不開吏部,也繞不開聖人。


    提前上交名單,避免在朝會的時候,吏部和聖人措手不及。


    “還不錯。”


    朱祁鈺查看名單之後,點頭自語。


    國朝本就是缺人的時候,若是動不動就貶職流放,那陳鎰就沒必要坐總憲之位了。


    吏治需要清明,但也不能事事都直接下狠手。


    通過調動的手段,將一些利用關係留在京城,或是一直待在富足之地的人調往大明的湖廣、甘肅和遼東,這樣在懲罰他們的同時,也為地方補足了行政人手。


    陳鎰這也是通過聖人將孔氏一些人送去湖廣苗疆的做法得到啟發。


    “這些關係戶,打亂些就挺好。”


    將手中的名單捏在手中,朱祁鈺繼續道:“去查查這些人。”


    陳鎰也是人,而隻要是人,就難免有私心,朱祁鈺不僅要看名單,還要看陳鎰若是以公謀私的話,大概在什麽程度。


    “臣領命。”


    興安垂首躬身接過名單。


    像是這種事情,現在皆由緝事廠來處理。


    近日因為版權專利法的原因,工部接到了許多申請文件,朱祁鈺也想著要是都察院需要清理人,那調動一些去工部,或許是不錯的選擇。


    培養一個京官,以往光是在翰林院,就要待個兩三年,之後再到地方曆練,然後再迴京城,如此的時間成本太久。


    因而,才有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這種說法。


    不過,今年的進士就沒有入翰林,到時候這慣例就會被直接打破。


    朱祁鈺靠在椅背上,梳理了下思路。


    “對了,天津船廠的那個鐵甲船,現在還沒有成果嗎?”


    交代完,朱祁鈺如同閑聊般問道。


    聞言,興安將名單收入袖中,便開口道:“還未解決接縫漏水現象,當前有王恭廠工匠前去查看。”


    “也罷,是朕急了些。”


    畢竟是工匠們自己想到的,所以傳到朱祁鈺這裏時,朱祁鈺也難免幻想一下戰列艦的樣子。


    不過,以大明當前的工業水平,想要達到戰列艦的科技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很多事情,朱祁鈺急也沒有用,沒有牢固的基礎,就算集整個大明之力,都不一定能達到朱祁鈺想要的成果。


    “陛下急天下之所急,這是大明的福分。”


    興安笑著迴答道:“如今各處船廠都在複工,海船訂單源源不斷,相信無需多久,鐵甲船必能航行於汪洋大海之中。”


    “你倒是會說話。”


    朱祁鈺點了點桌麵,隨後伸了個懶腰,道:“福利院那邊,朕聽說了,不少內宮的人,都收養了孩子。”


    “托陛下福佑,如臣這類家鄉遙遠之人,幸得寄托,也算是這輩子積德。”


    一想到這,興安就不由得想起福利院裏那些可憐的孩子。


    雖然現在很多文人都在說什麽盛世,可是每每看到孩子的慘狀,興安便時刻警醒自己,這天下,還是有人為了生計拋妻棄子,還有許多人吃不飽,穿不暖,更有溺嬰這種非人行為。


    寄托於神佛,和親手做出善舉,而且還是能親眼看到自身善舉對孩子的改變,這對閹人而言,是極大的精神滿足。


    特別是像興安這種,或是從安南,或是從朝鮮,自幼就閹割的人,他們可沒有什麽兄弟姐妹可以過繼孩子給他們。


    “雖然是好事,可要注意,別把內宮的壞習慣帶到孩子身上去。”


    朱祁鈺忍不住提醒,畢竟一直待在宮內,毫無生活可言,一些內官總會有什麽奇奇怪怪的壞習慣。


    “這是自然。”


    興安對此也有關注,不過,內官們將福利院的孩子視如己出,有的甚至將自己的俸祿全部捐出,為了就是讓寄托自己希望的孩子過得好些。


    因而,大家都在監督,一旦發現,那就是自絕於整個閹人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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