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此,李氏還是覺得不好受,心裏不得勁。


    周果傍晚迴來,見她這無精打采的模樣,好奇,“你這是怎麽了?誰惹著你了?”


    吳丫將事情說了。


    周果笑道:“娘,你這可不對了啊,人家圖現在行情好,賣價高,不賣給咱們我們也不能生氣啊,要換做你,帶到府城一斤二三百文,一百多文,賣給我,一斤四五十文,你怎麽選?傻子也知道怎麽選不是。”


    李氏道:“我怎麽不知道這個道理,就是覺得不得勁,他們每次走投無路了都來找我們家,把我們家當退路,哪有那麽幹的?”


    周果不是很在意,抱著她的胳膊道:“放心吧,現在這樣也好,你想啊,他們現在要是一窩蜂的都把菌往我這送,我哪裏能收得上來那麽多?


    收多了賣不出去這東西就砸手裏了,等他們的菌賣不出去了再來找我,我全收,到時候冬日我賣多少這群人就不能說什麽了,少了很多糾紛。”


    說頭一茬行情好這個消息還是她讓人傳出去的,幾個村的菌加起來她是要不了那麽多的。


    李氏聽她這麽說,這才放下心裏的芥蒂。


    隻不過她想的好,沒成想其他人這麽不爭氣,二百文一斤的價格也就持續了兩天,然後就是一百多文,幾十文了,五六天的功夫就跌倒了五十文以下,七八天就爛便宜了。


    這個時候大家府城也不去了,縣城也不去了,府城都隻賣這個價,縣城能貴到哪裏去?


    一窩蜂地又上周家來,不管怎麽說,他們村還有一個兜底的,這也好,反正都是賺的。


    周果經過考慮,決定今年的價比之去年要高,一斤菌給他們六十八文,也隻收最好的。


    但最好的哪有那麽多呢,剩下的品相不是那麽好的,自家吃又舍不得,帶去縣城賣掉,有那功夫還不如留在家裏上山撿幾斤好菌,掙得比這個多多了。


    有的心疼就來找周果,“哪怕十文一斤你給收了呢,不能白白讓它放在家裏壞掉啊。”


    周果拒絕,“十文一斤也是需要錢收的,我收了你的,收不收別人的呢?這些菌賣不掉你帶迴去自個吃不成嗎,你們家現在也不差這點了吧?”


    來人不好意思,“誰會嫌錢多啊?這麽貴的菌我們家人哪裏舍得吃?”


    周果道:“這菌貴那是以前,現在還貴啊?不貴了,自個留著曬幹了冬日慢慢吃吧,也是一道菜。”


    這麽多品質好的菌她都賣的費勁,要是再來一些,真不知該怎麽賣的掉了。


    但後來隔壁幾個村來找她的越來越多,品相好的收,這些品相也沒那麽差,求她收了。


    這裏麵還有好些其他十幾個村的人,現下這些山,外人都可以進了,能找到多少全看自個的本事。


    她冷眼瞧著這些人,比他們村的人肯定是比不過的,衣裳襤褸,髒的都看不見顏色了,估摸著也沒換的,孩子們身上的衣裳都短了,露出腳脖子手腕子,髒兮兮的掛著兩大鼻涕。


    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


    這兩年,她讓這些人勉強吃飽了,但多餘的錢財這個事,她是沒有法子的。


    在他們跪著求了又求之後,還是答應了。


    十文一斤的價格,壞的不要,其他的都可。


    這樣一來,周家收的菌就多了,加上現在人多,山也寬,每天收的菌比以往還多。


    好在這些年山裏的菌也沒剛開始那樣多了,隻收了十來天左右,山裏的菌就漸漸的沒了。


    不然,她還真得後悔後悔,收那麽多,都不知道往什麽地方擺。


    李氏看著家裏這山一樣的菌,眼前就是一黑,“這麽多,怎麽賣的出去?就是自家吃,也吃不了那麽多啊!”


    何況這可是花錢收來的,自家都吃了怎麽舍得?


    周家人個個瞪大了眼看著這些菌。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多,往年收了就往外運走了,這得八九萬斤了吧?


    老爺子背著手麵露愁容,原來有些東西多了,也是煩惱,好像也不怎麽好吃,突然就不那麽想吃了。


    周果深吸一口氣道:“能賣多少算多少吧,今年差不多收了兩萬多斤最好的菌,這些菌分到各個府城去,剩下的這些菌就在這些縣裏流轉吧,反正收上來也不貴,二三百文一斤賣出去就是了。”


    話音一落,周家人都轉頭看著她。


    周麥憂心道:“不是說縣裏的人都不認識這菌嗎,那麽多人去賣也就十幾文一斤,頂天了四十文一斤。”


    周穀搖頭道:“你說的那是去年前幾年,今年可不同了,縣裏這菌能賣到五十文一斤了,不過賣的人多了,後來降到十幾文一斤,大家幹脆都不賣了,都收上來往我們家送,我們家可是五十八文一斤。”


    鬆蕈的風吹了那麽幾年,這些縣下麵還不聞,那才是有鬼。


    周果摸了摸鼻子,一揮手對著大胖道:“將這些十文一斤收上來的菌搬五十筐出去,在賣之前,我們自個先吃個夠。”


    反正不貴。


    大胖興奮的應了一聲,高高興興的叫人去了,這東西說實話,他們還真沒吃夠過,從來沒像今年一樣,五十筐五十筐的吃。


    周果也搬了很多,煎著吃烤著吃炸著吃炒著吃,燉湯喝,做成肉醬,曬幹,用油炸了封在壇子裏,反正什麽能吃的吃飯都用上了。


    還跟蝦米一起曬幹了磨成粉做調味料。


    院子裏每天的鬆蕈就沒斷過。


    半個月後,老爺子是看見這東西都繞道走,再好吃也禁不住這麽吃啊,好好的東西,美食,成這樣了,以後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吃。


    周果笑道:“師父,你別看你膩了啊,其實也就這段時日,等再過一段時日你吃不著了,誒,你就又想了,吃蟹子不是就這樣嗎?往年這個時候吃鬆蕈也是這樣的啊,一年不到就想了。”


    老爺子白了她一眼,掰著手指頭給她算,“鬆蕈醬,鬆蕈油,鬆蕈幹,鬆蕈調味料,你就說吧,這些東西哪天不吃?”


    周果笑嘻嘻道:“那往年這鬆蕈油跟鬆蕈粉也是有的啊,這些東西充其量也就有一點味,比鮮的還差的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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