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那日篝火前的相邀,惜黎便隨了乾坤子一路向南,向著那流水的方向走去。


    而在這途中,惜黎大致從乾坤子的口中得知了他被追殺的緣由


    ——他身為空靈的首徒,理應是要承襲師尊的衣缽繼承掌門之位的。而成為掌門的條件苛刻,其中一條便是要普濟蒼生,慈愛天下。


    然而依他的師尊所言,這種境界並非常人能夠領悟,而是要觀天下,悟塵世,方可懂。因此在塵世的修煉便顯得尤為重要。師尊,為了讓他多些曆練,故而自收他為徒起,便每過一年特許他半月,讓他下山自行遊曆,而從中悟得一些人世的苦樂,離道更近一些。


    然則,他卻沒料想到今年剛一下山,便就於那東靈撞見了“玉橫教”(玉橫教,正派七教之一)的左長老暗中勾結黑魔教的護法向其傳遞消息的一幕。


    但他於一旁偷窺的身跡卻並沒逃過他們二人的眼睛,頃刻便被他們察覺了出來,一同向他圍攻過來……


    蒼慌逃出之際,他跳入了崖下湍急的流水之中,這才自那東靈山腳一路漂流了過來遇到了惜黎。


    而那“暗者”可想而知必定必是那左長老不方便親自出馬,故而才雇了他們前來暗殺於他。


    “他們真是太可惡了,簡直是比那狐狸還要壞!若是被我遇上定要狠狠地教訓他們一番!”


    惜黎一邊為乾坤子打抱不平,一邊從她的麻袋之中取出了一包野草一口吞入了口中。(方才在路邊她看見時摘的。)


    乾坤子望著她此番樣貌,卻隻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


    “你還是先學了人類的習性,等我們入了城,不要叫人生疑才是。”


    “可我本來就是兔子嘛,我又不是人。”


    惜黎小聲嘟囔著卻不料還是入了乾坤子的耳,隻見他忽兒轉過了身來,眉頭一皺望著她道:


    “我這也是為你好,畢竟世人對妖多有誤解,夾起尾巴做人卻也是一種避災之法。”


    “哦。”


    惜黎看著乾坤子如此認真的表情,便也隨著他肅起了顏,點頭應著。


    然而正在此時,她定睛一望卻見那遠處盆山之中似有城鎮圍於其中,她便興奮著道:


    “你看那裏白牆黑瓦城門高築的,應是一座城池!”


    乾坤子由著惜黎所指的方向,細細望去,果然有著城門依然矗立,上麵隱約可見:劍川二字。


    “原來,我們竟是到了保寧府的劍川。惜黎,我們今晚可算是有了落腳地了。”


    “真的嗎?太好了!”


    聞了此話的惜黎,突然眉開眼笑,隨了乾坤子的步伐朝著劍川一走而去。


    入城,已是酉時。日已落,而天卻未黑。


    走於劍川城中,乾坤子一心隻念著先找個客棧好有個落地的地方。而於惜黎而言,這眼前的一切皆是如此的新奇,這燈紅柳綠的世界皆是她平日裏所未曾接觸到了新鮮。


    然而在那百花燈下,“迎春閣”前,濃妝豔抹的老鴇揮著錦帕不停招攬著道:


    “大爺~來~裏麵瞧瞧啊,這裏的姑娘可是跑遍全城也找不到的最優質的女人啊~”


    惜黎斜著頭,望著那百花燈下的“迎春閣”腦中迴想起了方才乾坤子對她所講的話語


    ——“你還是先學了人類的習性,等我們入了城,不要叫人生疑才是。”


    想到這裏,她不禁暗自一笑,望著閣樓之上老鴇口中那些所謂的最優質的女人眼中閃爍出了異樣的光澤。


    乾坤子轉頭一尋,見著她停在遠處。


    “惜黎,你怎麽不走?”


    “來了!”惜黎應了一聲,便跑向前去,隨了乾坤子的步伐朝著那客棧的方向走去。


    靜夜如漆,惜黎卻躺於床頭難以入眠。自離開“芳草棲”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所見人類的城鎮,這湧來的新鮮、好奇之感不由言表沸騰了她的血液。


    她暗自為己找著理由,自語著道:“要我學習人類的習性,不出去怎麽學嘛。”


    隻見她忽兒偷偷一笑,掀了被褥,便躡著腳偷跑了出去。


    夜雖已深,街上也已是燈火暗去,了無人煙。可於惜黎的而言,縱然街上燈火不點,熱鬧不在,可這一磚一瓦,置於路邊的瑣物,卻也值得她探究一番,夠她興奮不已的了。


    然而正在她一路探索向前走時,卻見那街頭的拐角之處依稀有著燈火依舊通明。她見著此景,心中頓時一陣欣喜,飛速地跑向它。


    站於它之前,她這才發現,原來這漆黑的燈火便是這百花燈,而這裏便是那“迎春閣”。


    “太好了。”


    她喜顏的笑著,邁開了步子正欲踏入其中,沒料卻被門口的老鴇一把攔了下來。


    老鴇上下環視了她一番,見她粗麻布衣的又並無姿色便沒好氣地說道:“姑娘,要進我這個門你怕是還沒資格,還請你另尋出路吧!”


    “沒有資格?”她斜著頭疑惑地看著老鴇,忽兒想起方才住客棧的時候乾坤子曾拿出了些銀閃閃的元寶狀的石頭給予了那店主,店主這才予了他們兩間房間讓他們住下。


    原來,人類的世界是要用這銀白的物件交換的。她這樣想著,便從她的布袋之中拿出了一顆粉蝶自海旁拾來的銀白珠子交予了老鴇的手中,對著她道:“阿姨,這個可以嗎?”


    “阿……阿姨?”老鴇聞著這個稱唿忽兒臉上一陣抽搐,可是她看著手上那顆晶瑩剔透耀眼奪目的絕世珍珠,這可是她所未曾見過的珍寶。


    隻見她忽兒顏色大改,對著惜黎恭迎著道:“這位姑娘,您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啊~我包您滿意!”


    “阿姨,我,想向裏麵的姐姐學習一下如何做個好的女人。”惜黎笑語著道。


    惜黎的話,在老鴇的眼中自是變了一番滋味。隻見她用異樣的眼神望了一眼惜黎,心中念想著道:原來是想學習擒夫術啊,這小妮子算是找對了行家。


    “姑娘,放心~~我們這裏可個個都是行家!”老鴇賊眉一笑,撫著惜黎的肩膀,走進了“迎春閣”中……


    翌日,天微明。隻聞“嘎吱”一聲,乾坤子的房門便被輕輕地推了開來,隨之一雙白腿腳尖輕躡,徐徐走向了他的床頭。


    “啵~”


    惜黎撫媚一笑,忽將紅唇貼於了乾坤子的嘴上,伸出了舌頭欲往裏探索……


    乾坤子猛然一驚,霎時張開了眼,將惜黎一把推了開去,通紅著臉道:“惜……惜黎姑娘,你……你這是在幹嘛。”


    “我在學如何做女人啊。你們人類真是奇怪,男人和女人之間,竟要通過身體的接觸來打招唿的。”


    “這話是誰告訴你的?”乾坤子的眼中似有怒火,質問著她道。


    而她卻並未看出這其中的差錯,也並不明白此時他眼中的怒火是為何來。她卻隻是猜想著自己的所作尚欠火候,想到這兒,她便忽兒解開了衣服向乾坤子的方向撲去……


    身為道士的乾坤子,多年以來一直恪守清律,從未飲過半滴美酒也未嚐過人間鮮肉,更不要說被吻以及這女子的肌膚了。


    隻聞他的胸口傳來了一陣劇烈的跳動之聲,熱血上湧使得他忽感昏天黑地大腦變作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此時,門口忽兒金光大閃,隨之顯出了一個菱形的“困陣”將他們死死地囚於了其中。


    “左長老,你竟趁人不備用此卑劣手段!”


    站於門口的左長老忽兒陰邪一笑,答著他道:“更卑劣的還在後頭呢。”


    隻見他突然吹奏起了迷魂蕭,乾坤子與惜黎便忽感眼前一片黑炫,倒下了身去,失了意誌。


    當他們醒時,已被吊於兩鍋岩漿爐之上,腳離著那爐隻有幾寸之遠。


    “左之賢!要殺要剮你衝著我來,實屬與這姑娘無關!”


    “與這姑娘無關?”左長老冷笑了三聲,嗤著鼻道:“你蒙我呢!你們二人方才衣冠不整的躺在一塊,分明她是你的女人,連我也替你家師覺著羞恥了,竟有你這種敗壞門風的徒弟。”


    左長老的話激起了乾坤子心中燃著的怒火,隻見他青筋暴起向著他吼道:“你侮辱我可以,但我覺不允許你侮辱師尊!”


    “喲?還生氣了?那我就再讓你更生氣一點。”左長老陰邪的笑著,舉起了劍慢慢地走向了惜黎肆意一揮……


    “啊!!!”


    隻聽惜黎一聲慘叫,她的身上便鮮血淋漓布滿了刀刀見骨的傷痕。


    “你有什麽衝著我來,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算是什麽正派人士!”


    左長老伸出了一指,輕輕一搖,對著他道:


    “我,左之賢,本來便是魔教中人,‘玉橫派’的長老身份不過隻是為了方便竊取情報罷了,當然不是什麽正派人士。”


    隨之,又站到了惜黎的身旁,伸出了手去拉著那根吊著她的線道:


    “我平生最恨別人掌握我的秘密,因為那會讓我心頭發慌。而我隻要每次一慌,便會想法設法的去折磨別人。”


    他,朝著乾坤子陰邪的笑著。


    望著他手中的線,乾坤子一個勁地搖著頭,凝視著尚有半口氣的惜黎眼神哀楚。


    而惜黎卻隻是甜然一笑,反而安撫著他道:


    “乾坤子,不怕。惜黎皮厚不怕痛,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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