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煜看著她,“好。”他答應下來,好像便是刀山火海,隻要她一句話,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便直闖上去。


    隻是白佑卻是攔住了應蓮煙,“你還不能走。逆”


    他不知什麽時候走了出來,如今昭烈帝駕崩,他再無子嗣,如今皇室血脈中隻有他是白一族的正統,更何況是先帝血脈。


    承繼大寶,指日可待。


    白離的亂政很大程度上竟是讓白佑受益鼷。


    畢竟,如今朝堂不穩,他登高一唿,事半功倍。


    “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完成,齊王殿下又有什麽理由留下我?”應蓮煙唇角一揚,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似乎有些輕蔑似的。


    白佑為之一噎,可是話卻還是要說的,“蓮煙,你身上流淌著大昭皇室,白一族的血,是昭華姑姑的親生女兒,若是迴了大楚,哪裏還有你的活路?”


    應蓮煙口中的齊王殿下帶著生疏,讓白佑覺得格外的刺耳。


    她是在惱怒自己,惱怒自己當初沒有告訴她所有的事情。可是……白佑求救似的看向了太子煜,後者卻是淡笑著,卻並不迴應他的目光。


    “活路?”應蓮煙笑出聲來,“這東西從來都是自己拚出來的,我要是想要活下去,誰都不能殺了我!”她語氣中滿是睥睨之色,可是白佑卻忽然覺得震驚。


    應蓮煙說出這話來,她就是能做到的。


    他再去阻攔卻是無話可說,何況葉貴妃的那一番話終究是戳中了她的心事的,溫老太爺的安危,如今在她心中最是重要,這身外之物的大昭公主之女的名號對她而言,其實真的是不明一物。


    “你小心些。”白佑最後能對應蓮煙說的,也隻有這句話而已。


    他的釋懷換來應蓮煙的柔柔一笑,“帝王之位,注定享盡無邊孤獨,希望你好自為之。”隻是她目光卻是落在了葉墨煥身上。


    若是說當初在突厥境內見到葉墨煥的時候,也不過是對葉墨煥本人有所好奇而已,後來白佑的關心則亂讓她更是確信了幾分,今天白佑的那一聲驚唿“阿煥”卻是讓百分之百的確定了下來。


    葉墨煥之於白佑,是特殊的存在。


    隻是帝王,一舉一動都受到眾人的監督,稍有不察,隻怕是便會墜入這萬丈深淵,白佑想要江山萬裏?


    葉墨煥的位置又該放在哪裏呢?這些,不是她的事情,隻是任由著他們處置好了。


    “多謝。”葉墨煥的聲音依舊幹澀的很,臉上也是千年不變的神色。


    一路離開襄城,甚至沒有告知畫眉。


    他們兩人一人一馬,一路上都是沉默。


    直到停下了馬,太子煜獵殺了一隻麅子充當兩人的晚膳時,才打破了這份安靜。


    “牽腸掛肚改變不了任何事實。”他勸慰的話卻是帶著幾分嘲弄的意思似的,應蓮煙不由抬眸看向了他。


    隻是,卻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太子煜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說說,應蓮煙這麽死氣沉沉的樣子實在是很讓人擔憂。


    “那女人整個人生都是謊言,她說的話你也信?”他語氣中帶著輕蔑,顯然為死者尊這個詞從來沒有在他的世界裏出現過。


    應蓮煙淡淡看了他一眼,“那你為何答應我?”若是真的以為葉貴妃說的不過是假話而已,你幹嘛又是順著我的心思來呢?


    “你和葉墨煥有交易,甚至不等著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就離開,這可不是你。”


    火架上的麅子開始流油,表麵上慢慢變得焦黃。


    “你倒是真了解我,可是你又怎麽知道,我沒有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呢?”太子煜笑了起來,“這世間,又有什麽比你更是珍貴?”


    他似乎不過是隨口一說,甚至眼睛都看著那麅子,而不是落在應蓮煙身上。


    應蓮煙不由轉頭看向了他,“那若是江上美人不可兼得,你要什麽?”


    太子煜知道,應蓮煙這是想到了白佑。


    “你可知道,葉墨煥為何不曾露麵?”


    應蓮煙聞言一怔,白離雖然狼子野心,可是奈何實力與野心是不符的,葉墨煥到底是大昭的大將軍,登高一唿隻怕是不用一天,就能將當初白離消滅掉。可是他卻沒有,反倒是傳出了他被白離困住的消息。


    “白佑當年迴到襄城的時候,大明宮反倒是最晚知道他消息的了,昭烈帝不能像對付他四哥一樣對付白佑,卻又是擔心他心存不軌,所以就給白佑找了一個玩伴,其實卻是用來監視他的。”


    應蓮煙腦中浮現了另一個人,同樣的事情幾乎發生在他們身上,隻是卻又是不盡相同。


    阿史那沙運卻是被自己自己的母親所害,說起來更是悲慘了些。隻是阿史那沙運喜好男風不過是障眼法而已,可是白佑卻是真的陷了進去的。


    “葉家是後族,先後出現了兩位貴妃,自然是對昭烈帝的吩咐言聽計從,甚至給白佑選擇的是葉家最是性格冰冷的子弟來做白佑的伴讀,隻是誰都不曾想到,幾年之後,原本是吩咐去監視白佑的少年卻是對白佑產生了不當的感情。”


    應蓮煙看著他娓娓道來,原本緊張的心情也不知不覺中慢慢緩解了。


    “葉墨煥之所以很少開口,是因為當初為葉氏族人所害,最後他逃過一劫,可是聲音卻是再也找不迴來了,彼時他心灰意冷,幾乎活不下去了,卻是白佑救了他,白佑說自己可以做他的嘴巴。”


    應蓮煙忽然間明白,為什麽葉墨煥會這樣做了。


    當初少年時,他們可以相守,可是一朝高高在上,隻怕是難以守護最初的那份純摯了。


    “葉墨煥與我交易,說是奉上大昭的萬裏江山,這般條件,我怎麽會拒絕?”


    太子煜笑了起來,眼中帶著幾分詭異莫測。


    應蓮煙皺起了眉頭,“若是白佑與他一道離開,這大昭江山便是歸你所有;若是白佑愛江山不愛他,那他就……殺了白佑。”


    葉墨煥並非是心慈手軟的人,能做出這事情的話,也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畢竟他可是名揚九州的鐵血將軍。


    太子煜卻是搖了搖頭,“非也非也,我與白一族可是沒有半點關係的,這江山,又豈會落到我的身上?”


    他一雙鳳眼看著應蓮煙,之前的詭異消失,如今卻是透著淡淡的笑意。


    “丫頭,你可是大昭皇室血脈,想要承繼大統,理所應當。至於要葉墨煥殺了白佑,這一點你卻是猜錯了。”他無聲一歎,似乎帶著惋惜,“他若是不想與他一道離開,葉墨煥便是陪在他身邊,直到有一天,他不需要他了,他才會離開。”


    深情如斯,便是太子煜也忍不住收起了自己原本的那一絲輕蔑之心,男兒亦是柔情,情深處卻是讓人肝腸寸斷。


    應蓮煙沉默不語,對葉墨煥的一味付出,她想要嘲弄,可是卻又是說不出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葉墨煥是傻了點,可是卻也是傻得令人心疼。


    “至於本宮,丫頭,你覺得你是美人嗎?”


    應蓮煙心底的柔情一下子消失殆盡,太子煜看著應蓮煙黑了的臉,想要挽救一二,可是卻已經晚了。


    即便是應蓮煙,不講理的時候也是聽不進去一句話的。


    從襄城一路到京城,應蓮煙再也沒開口跟太子煜說過一句話。


    這讓太子煜吃癟不已,前所未有的吃癟,偏生應蓮煙卻又是他心頭的人,自己若真是動了,又是心疼的很。


    所以,太子爺很是糾結了一路。


    隻是行到洛城,應蓮煙卻是開口道:“我們明天再迴京。”


    其實天色尚早,何況兩人的坐騎都是千中選一的良駒,便是趕到京城時間上也綽綽有餘,應蓮煙忽然開口,太子煜卻是沒問緣由的便應了下來。


    “一切依你便是。”他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隻讓應蓮煙無奈搖頭。


    她之前動氣是有些無理取鬧,可是太子煜卻也是過分的很,故意撇開話題不說,居然還嘲弄自己!


    他們之間的冷戰終於結束,下榻客棧不久,便是有人將消息傳遞了來。


    “前些日子陳貴妃向皇上推薦了一位術士,如今京城裏煉丹成風,便是太子三番兩次覲見都被皇上拒絕了,陳貴妃這段日子很是受寵,有傳言說皇上似乎不滿柳貴妃,想要重新冊立貴妃。”


    太子煜眉峰一挑卻是看向了應蓮煙,“你的手腕倒是不錯,看來這次咱們迴去倒是能看上好戲了,溫府裏可是有什麽動靜?”


    暗探聞言不由搖了搖頭,“溫家的二少爺迴了府,還帶著一個小男孩,有傳言說是他的私生子,其他再無什麽。”


    應蓮煙懸著的心忽然間落了下來,旋即卻又是笑了出來,溫武迴來了,那私生子想來說的就是虛靈了。


    溫武今年也不過二十多罷了,哪來的十多歲的兒子,這便宜爹當起來可是有些讓人窩火的。


    太子煜也是不厚道地笑了,“看來本宮倒是要給你二哥備一份厚禮了。”


    應蓮煙橫了他一眼,“我迴去休息,明天迴京。”


    京城,她再度迴來,隻是希望這次,所有的一切能夠塵埃落定。


    隻是接近京城,他們卻已是身不由主地被卷了進去,應蓮煙這一夜並未能安眠,小小的客棧似乎被盯上了似的,前來滋事的竟是有三撥人。


    便是最後太子煜也惱怒了,竟是動了殺機,隻將最後的一波殺手殺得片甲不留,便是連個活口都沒留。


    應蓮煙收起了手中的銀針,臉上帶著幾分笑意,“不留個活口,怎麽好讓他迴去跟主子交差?”


    她帶著幾分嘲弄意味,太子煜臉色更是一寒。


    他早就清楚京城這幫人的手段,第一撥人是承恩侯那老不修派來的,第二撥人是飄雪手下的人,至於第三撥人。


    “他們是衝著你來的,楚赫倒是對你關心的很。”其實第三撥人並沒有殺意,隻是卻更是讓太子煜火大。


    楚赫,這般狼子野心竟然敢覬覦他太子煜的女人。


    應蓮煙聞言唇角微微一撇,“如今京城中將我當初死對頭的人多得是,你怎麽確定就是楚赫,他們身上又沒刻著楚赫三個字。”


    太子煜看她這般厭惡神色,心中暗喜,頓時換了臉色,“管他是誰,竟然敢打擾你休息,迴頭看我怎麽收拾他!”


    應蓮煙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將仇記在了楚赫身上,她不由撇了撇嘴,也好,既然太子煜想要下手,倒是省了自己力氣。


    不過,她到底還是要找楚赫算賬的。他們之間的仇與怨,終於到了要了結的時候了。


    因為時辰尚早,即便是想要離開卻也是城門未開,而太子煜的動怒使得再沒有宵小之徒膽敢來***擾。


    兩人待天色一亮便是離開了客棧,因為昨晚的打打殺殺,客棧裏隻有他們兩人而已,老板和夥計早已經跑的不見蹤影。


    迴到京城,應蓮煙立刻就察覺到一絲異樣,空氣中似乎飄蕩著丹砂和硫磺的味道似的,她不由一愣,旋即唇角揚起輕蔑的笑。


    “看來,如今京城的丹砂可是奇貨可居。”


    “應小姐好眼力,可不是丹砂價貴嗎?”


    聞言,應蓮煙迴頭望去,看見來人她不由唇角微微揚起,“看來夫人可是大賺了一筆,可惜我沒在京城,真是遺憾的很。”


    薛管事正是萬候夫人手下最是得力的管事,據說是薛家老仆,薛嬛嬛的生意經很大一部分都是得益於他。當初萬候夫人就是將薛管事調給了應蓮煙用以查溫家的賬目,兩人倒也是熟稔。


    “溫家主可是為應小姐賺下了不少。”薛管事臉上透露著幾分久經世事的滄桑,看向應蓮煙的神色帶著幾分無奈,“我知道此時此刻叨擾應小姐不該,可是夫人心中有疑惑,還望應小姐隨我去一趟。”


    萬候夫人擔憂的是昭烈帝,或者說是昭烈帝的心思。


    隻是昭烈帝駕崩的消息尚未傳到京城,倒是他們兩人的行蹤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一般,應蓮煙眼中透著幾分狐疑。


    “薛管事專門來請,蓮煙本不該推辭,隻是個中之事卻遠非三言兩語便能說清楚的,容我迴府一趟,再去拜訪夫人。還望薛管事體諒。”


    薛管事很是清楚夫人和小姐與應蓮煙關係如何,應蓮煙現在並不著急,其話外之音倒是明白。大昭那邊似乎對夫人和小姐都沒有構成威脅。


    既是如此,薛管事倒也是放下心來。


    “應小姐請便。”


    薛管事讓開了路,隻看著應蓮煙坐騎馬蹄高揚便是往溫府趕去,似乎有什麽急事一般。


    那看透滄桑的眼中不由露出一絲狐疑,莫非是溫府出了什麽事請,他怎麽沒聽說?


    府門前很是安靜,守在門前的溫家家仆似乎沒想到應蓮煙忽然迴來似的,驟然看到她時,眼中帶著幾分驚訝。


    “小姐,你怎麽迴來了?”不是說這次去大昭少則一月,多則數月嗎?可是如今這麽一算,這也不過才二十來天,差不多是一個來迴罷了。


    應蓮煙將馬匹交給了門房上的人,卻是腳下匆忙往裏去,隻是太子煜卻是拉住了她。


    “生怕別人不知道嗎?”他神色中帶著幾分擔憂,應蓮煙看到不由一怔,自己的確是莽撞了,可是……


    她掙脫了太子煜的手,“是又如何?”


    太子煜看著竟是絲毫不顧及大局的應蓮煙,唇角揚起一絲無奈。


    她當初說白佑關心則亂,自己又何嚐不是?不過,女人的心到底是比男人家的柔軟些的,這樣,也才是她應蓮煙,不然一個冰冷冷的隻知道步步算計陷害別人的人,自己又怎麽會喜歡呢?


    匆匆衝進了鬆鶴堂,應蓮煙看著好端端的,似乎比之前瘦骨嶙峋模樣不知道好了多少的。


    溫老太爺看著幾乎是衝了進來的人,臉上帶著詫異,旋即卻是驚喜,“丫頭,你怎麽迴來了?”


    應蓮煙懸著的心落到了肚子裏,她連忙去探溫老太爺的脈,脈象平和,有些無力,隻是這也是溫老太爺上了年紀的緣故,應蓮煙早就清楚。


    臉色正常,似乎並沒有不妥,應蓮煙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下,她隻覺得自己渾身力氣似乎都消失了似的。


    她小腿一軟,眼看著就要跌倒在地上,原本正和溫老太爺笑談的應赫言連忙去攙扶,隻是卻晚了一步。


    看著將姐姐抱在懷裏的男人,應赫言覺得他被欺負了,而且,這個男人是什麽人,為什麽竟是抱著他的姐姐?


    “壞人,你鬆開姐姐啦!”


    探了探應蓮煙的脈,太子煜這才放下心來,應蓮煙一直緊繃著心弦,便是自己也不願意透露,這驀然一放鬆,卻是倒了下來。


    他剛放下心來,應赫言驟然的指責卻是讓太子煜色變,若是以往,他早就教訓這對自己大唿小叫的人了,隻是如今……看著說自己壞人的人,他便是大聲一句好像都不行。


    應蓮煙有多擔心溫老太爺,就有多擔心應赫言,她看自己這個同胞弟弟比自己的性命怕是都要重幾分的。


    “言兒誤會了,他不是什麽壞人,是言兒的姐夫。”


    溫子然對應蓮煙這一係列的舉動也是吃驚,隻是看到應蓮煙此時此刻的樣子,他多少明白了究竟是為什麽。


    不過,應赫言的指責倒是讓溫子然有幾分玩笑之心。


    果然,應赫言瞪大了他一雙無辜的眼睛,“溫大哥,什麽是姐夫,我不是隻有姐姐嗎,怎麽會有姐夫呢?他那麽兇神惡煞的,我才不要他呢。”


    被嫌棄了的太子煜臉上幾乎是滑過了黑線,看向應赫言的眼神恨不得打他屁股似的,偏生應赫言卻並不害怕。


    “他長得這麽漂亮,比姐姐都漂亮,我才不要他做姐夫呢。”


    鬆鶴堂內諸人聞言不由莞爾,合著應赫言知道姐夫是什麽,隻是選擇姐夫的標準卻是要姐夫醜一些才是,起碼不能比自己,唔,還有應蓮煙漂亮才是。


    第一次被人嫌棄自己太過於漂亮,太子煜臉色瞬間變成了鍋底色,他剛要開口,懷抱裏應蓮煙卻是撲哧一笑,“我也不要什麽姐夫,弟弟最近可是好生照顧外祖父了,他老人家身體如何?”


    應赫言覺得姐姐是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上了,隻是他卻是不知道,應蓮煙是玩起了言語官司。


    她的姐夫,可不是丈夫。


    應赫言赤子之心,並沒有轉過這個彎來,“我每天都有陪著外祖父吃飯散步,而且我還給外祖父診脈了,師父教我的五禽戲,我也有教給外祖父的,姐姐看外祖父是不是好了很多?”應赫言一副“我認真幹活了,你快誇我呀,快誇我呀”的表情讓應蓮煙不禁莞爾。


    倒是溫子然補充道:“老太爺身體已經好多了,蓮煙你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而且,似乎擔心溫老太爺似的,莫非這其中出了什麽事情?


    葉貴妃和溫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在場眾人莫不是與之有所關聯,應蓮煙猶豫了一下,剛想要說出部分實情,鬆鶴堂外,卻是傳來了尖銳的聲音。


    “貴妃娘娘有旨,宣蓮煙郡主入宮見駕。”


    來的還真快!應蓮煙心底裏暗念了一聲,隻是太子煜分明也是迴來了,柳貴妃卻並沒有下令讓人緝拿太子煜,難道是想要用自己來威脅太子煜不成?


    什麽時候,自己竟是成了讓人拿捏的弱點?應蓮煙唇角揚起了一絲笑意,她緩步走出了鬆鶴堂,看著院子裏的雷總管,臉上肅然,“蓮煙領旨。”


    雷總管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隻是忽然間看到從鬆鶴堂內走出來的人時,他臉上笑意驟然消失,隻剩下渾身顫抖。


    太子煜,他,他怎麽迴來了?


    他怎麽敢!


    “要不要我陪你?”柳貴妃並不敢對應蓮煙下手,看雷總管這副表情,他就知道眼前的人並不知道自己的歸來,隻是……


    失寵了?太子煜唇角揚起一絲輕蔑之意。


    “不用。”應蓮煙笑了笑,她倒是想要知道,柳貴妃玩了什麽把戲。不過,葉輕寒便是臨死也要玩這麽一招,倒真是出乎意料的很。


    那樣一個苦心算計的人,竟然會算計到自己會失敗這一步嗎?應蓮煙心頭不由浮現淡淡的陰霾。


    隻是這心情並沒有困擾她太久,柳貴妃如今這般堂而皇之敢召自己入宮,怕是早已經有所準備。


    如今的京城倒是熱鬧,應蓮煙深唿吸了一口,這才邁步進了坤寧宮。


    正殿裏,柳貴妃單手支頤,似乎在想著什麽,雷總管低喚了一聲,卻是沒能吸引她半點注意力。


    良久之後,似乎她手腕有些酸疼,她端正了姿態,這才恍然似的看到了應蓮煙。


    這次,柳貴妃卻是連樣子都沒做,直接嗬退了雷總管等人,正殿裏頓時隻剩下一坐一站的她們兩人而已。


    柳貴妃沒有開口,而是看著應蓮煙,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應蓮煙目光隨意地遊走著,柳貴妃這下馬威倒是比之前有了幾分意思,不過對她而言,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上策。


    “前段日子,應小姐忽然間離開京城,可是讓本宮吃驚的很,不少人都說應小姐是隨著大昭的齊王殿下私奔了,本宮倒是好奇,如今本宮是不是該稱你一聲齊王妃呢?”


    柳貴妃來者不善,應蓮煙卻是不卑不亢,“市井流言,隻怕是汙了貴妃娘娘的聖聽。”


    柳貴妃自然明白應蓮煙言下之意,市井流言怎可相信?若真是信了這個,豈不是有*份的很?


    應蓮煙一句話卻也是不鹹不淡將柳貴妃的問題甩了迴去。


    初次交鋒,柳貴妃明白自己還是低估了眼前的人。隻是她到底是不甘心的,應蓮煙離開京城就離開了,她並不介意,因為她留在京城隻會讓鏡兒魂不守舍。


    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應蓮煙竟是這麽快就迴來了,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柳貴妃尚且不能相信,隻是從洛城迴來的探子死傷過半,最後卻是帶給了她這個出乎意料的消息。


    應蓮煙迴來了,而這次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卻是太子煜!


    一個應蓮煙已經是她的心頭大患了,而太子煜……柳貴妃心中十分不安,太子煜之前聽之任之他們所施加的各項罪名,甚至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


    可是,太子煜到底不是等閑之輩,如今他歸來,再加上應蓮煙,柳貴妃隻覺得心頭沉甸甸的,便是這鳳座都坐著異常的難受。


    而應蓮煙卻又是滴水不漏,這更讓柳貴妃如坐針氈,她忽的站起身來,臉上帶著薄怒,“應蓮煙,別再本宮這裏胡言亂語,難道你就不怕本宮把你的那點事抖露出去?”


    鳳座旁,柳貴妃的九尾鳳簪都在微微顫抖,也在昭示著主人的怒意。


    應蓮煙卻是唇角揚起了淡淡的笑意,她臉上沒有半點惶恐,“貴妃娘娘不妨直說,我又是有什麽事值得貴妃娘娘這般拈輕怕重?”


    過早暴露自己的底牌,眼前的人慌亂了。


    應蓮煙此時此刻卻是放鬆了下來,相比而言倒是柳貴妃忽然間變色,看著應蓮煙的目光隻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似的。


    “應蓮煙,你別忘了當年你父親是……”


    “母後,兒臣有急事求見,不知可否方便進來?”


    殿外驟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柳貴妃的怒意,應蓮煙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眼中閃過一絲晦暗。


    來的還真是時候。


    到底是當朝楚澈妃,柳貴妃不會不給寧沐嵐這個麵子。


    她狠狠瞪了應蓮煙一眼,似乎在惱怒應蓮煙竟是逃過一劫似的,“進來吧。”


    聲音中到底是壓抑不住的怒氣,寧沐嵐聞言不由微微皺眉,可是抬起頭的瞬間卻又是最為端莊持重的楚澈妃殿下。


    “怎麽了?”柳貴妃語氣雖然柔和了些,可是到底是盛怒之下,又豈會十分的溫柔?


    寧沐嵐卻是寵辱不驚道:“昨個兒楚澈噩夢,就叮囑兒臣前來給母後請安。”


    柳貴妃見微知著,頓時明白了楚澈妃沒有說出的話裏的意思。


    太子的噩夢怕是和自己有關,而且因為這噩夢,太子竟是沒有親自來探望她,想來這其中更是大有關係。


    “太子最近政務操勞,你既然身為楚澈妃就理當為他分憂,往後不必日日來宮中給本宮請安了,好生照顧太子,早日誕下皇室血脈才是正經。”


    柳貴妃忽然間問題引到這上麵,寧沐嵐不由露出一絲嬌羞神色,“兒臣定當好生照顧殿下。”她轉過身來,卻是看向了應蓮煙,“當初郡主慷慨贈禮,隻可惜我想要和郡主見上一麵卻是不得,今日竟是能在母後這裏見到,真是太巧了。”


    應蓮煙發現,自己似乎低估了當初的這位寧四小姐,如今的楚澈妃殿下。


    不過,這麽一個端莊大氣,舉止得體偏又是說話滴水不漏的人,才是最適合楚澈的。


    “承蒙楚澈妃掛念,改日蓮煙賠禮道歉。”


    寧沐嵐卻是笑了起來,“擇日不如撞日,正好東宮新得了一些好茶,聽說郡主茶技名揚京城,不知我可否有幸品一品郡主的茶湯?”


    寧沐嵐這是在幫自己!


    應蓮煙腦中浮現這個念頭時,她看向了柳貴妃,隻見柳貴妃雍容華貴的臉上露出一絲惱怒,而寧沐嵐好像什麽都沒察覺似的,“我是不是打攪母後和郡主了?”


    柳貴妃心底裏惱怒寧沐嵐的自作主張,可是寧沐嵐是她最是滿意的楚澈妃,她有心用寧沐嵐給應蓮煙點教訓,現在又豈會當著應蓮煙的麵拆寧沐嵐的台?


    “你個丫頭,竟是把應小姐當宮女使喚了不成?”柳貴妃臉上露出一絲嘲弄,她就是要治應蓮煙難堪,她要應蓮煙知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貴妃,是母儀天下之人,其餘所有的人在自己麵前不過是螻蟻一般。


    她便是郡主又如何,身份再尊貴,豈能比得過她去?


    寧沐嵐聞言臉色微微一變,看向應蓮煙的目光帶著隱約的歉意,她沒想到自己竟是無心之中做了傷了應蓮煙。


    “我隻是把……”


    “隻要楚澈妃不怕我毀了您的好茶就好。”柳貴妃什麽心思她豈會不明白,隻是這樣子卻是無端讓寧沐嵐為難。


    看應蓮煙這般寵辱不驚,柳貴妃隻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走出坤寧宮,寧沐嵐卻是長噓了一口氣,“好在我不辱使命。”


    應蓮煙聞言頓時色變,難道寧沐嵐竟是聽從楚澈的吩咐來幫自己的?意識到什麽,應蓮煙卻是不動聲色的收起了自己的震驚。


    寧沐嵐留意到她一瞬間的神色變化,最後卻還是親熱道:“蓮煙姐姐喜歡什麽茶?”


    寧沐嵐到底是幫了自己,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應蓮煙卻是都不能拒絕她。她笑了笑,卻是心無芥蒂似的隨著寧沐嵐一道去了東宮。


    坤寧宮裏,柳貴妃神色中帶著狠戾,若是應蓮煙在她麵前的話,她恨不得將應蓮煙一刀斃命似的。


    “娘娘,應蓮煙向來就是這樣的人,想要除掉她,就必須將她的身世公之於眾。”


    忽然,從花崗岩的屏風後麵走出一人,依舊是紅衣豔豔,麵容姣好卻又是帶著幾分殺氣,正是飄雪。


    柳貴妃聞言有些遲疑,“那若是有人問本宮,究竟是如何得知這些的,本宮又該如何迴答?”


    飄雪聞言正色道:“如今皇上沉迷丹藥,朝堂是在娘娘的控製下,又有誰敢質問娘娘,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當初皇上除掉楚思遠的時候,朝堂之上也沒出現大亂子不是?”她語氣中帶著幾分疑問似的,“難道娘娘是怕了應蓮煙?”


    最後一句卻是激怒了柳貴妃,“胡說八道!本宮倒是問你,你不是派人去除掉了她嗎?為什麽卻是無功而返,莫非是因為見到太子煜便是心軟了不成?”


    柳貴妃覺得自己有必要敲打敲打飄雪,即便是她需要用飄雪,可是卻也不是聽一個黃毛丫頭來嘲諷自己,何況這人身份還不如應蓮煙。


    飄雪說的話犯上,而柳貴妃的敲打則是戳人心窩的,飄雪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是我不小心失手,下次絕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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