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後滿意地點點頭,連皇帝都朝宸妃投去讚賞的目光,先於沈太後說道:“愛妃有勞了,操持這一場壽宴有條不紊,甚至這出戲連朕都看呆了,有什麽想要的便說罷,這是朕對你的賞賜,無須再推辭。”


    “哀家也是這麽個意思,今日之席哀家甚為中意,聖上賞你的你便接著,哀家賞你的你也不許拒咯。”沈太後言笑晏晏,心情頗為愉悅。


    “陛下、母後……”宸妃頓了頓,又道:“臣妾不敢獨攬大功,這前後操持采買置辦事項的皆是貴妃姐姐,較之臣妾更是竭心盡力,累垮了身子,還請陛下將這份賞賜予貴妃姐姐,臣妾就母後同求一個寶瓶,讓詁兒也沾沾壽星的福氣,母後可願意?”


    “你這傻孩子,哀家迴宮便將佛堂裏智遠大士開過光的金寶瓶給詁兒,哀家祝願自己的孫兒智德平樂又哪有不願的呢。”沈太後又對著皇帝說道:“宸妃是個賢德的,貴妃那也確實該賞,不然宸妃這孩子迴宮時怕是免不了風言風語道她的不是,陛下便依了她吧。”


    沈太後是聽明白了宸妃的話中話,知道宸妃是先將薑貴妃捧到天上,順便把自己摘幹淨,之後禮部核賬目皇帝必然會多關注幾分,到時候貪墨之事薑貴妃必然脫不了幹係,隻怕由天入地摔地更慘。


    因此沈太後適時的推波助瀾了一把,同時也錯愕於宸妃心思之縝密,若是之前宸妃不曾拿著那賬目來找自己,興許這會兒她會不假思索駁斥迴去,宸妃這是想拉她上船統一陣營對付薑芄蘭啊,隻要不妨害自己又何嚐不可呢?


    “如此便照愛妃之言辦吧,傳朕口諭,賞貴妃薑氏白銀五百兩,綢緞百匹。”


    皇帝為著這一派後宮和美怡然自得,眾人也跟著溢美兩句,卻都不見宸妃謙和的笑意裏藏著譏諷,她雖為著姞詁不得再與薑貴妃正麵碰撞,可並不代表她就會臣服於薑貴妃,為母則強,薑貴妃的勢力大一分,她的姞詁未來就坎坷一倍,她們母子就永遠要畏首畏尾地活著,防著那些明槍暗箭。


    諸如此次薑貴妃臨近壽宴才突然將差事推給她,一招栽贓嫁禍,那貪墨銀兩的人是她倆中的哪個就說不清了,若她今日懶那一下,還真就可能中了招。可惜不管薑貴妃此舉有何因由,需要為此付出代價的也隻會是薑貴妃一人。


    薑太傅驀地站起,舉杯道:“敬大雍千秋萬代,永享昌榮;敬大雍波斯友睦,共創中原與西域盛世繁華。”


    “敬!”滿座觥籌交錯間,薑太傅與波斯大將軍阿亞圖拉相視一笑,這麽下去不出兩載奪取大雍江山就如探囊取物,薑太傅和阿亞圖拉不約而同想道。


    趁著沒人注意,祁采采展開捏在手心的紙條,上書兩字“魏紫”,不解地看向沈小訥,沈小訥正好也看向自己,寬大的袍袖下遙遙一指薑鷺閑,朱唇輕啟,無聲的“禍”字直達祁采采眼底,瞬間心領神會,這魏紫必是薑鷺閑一樁禍事。


    可是就算祁采采再惱火,她也不想做人手中的利器,沈小訥敵我不明,對沐陽王死心塌地,隻怕為了沐陽王對沈家下死手都有可能,她又怎麽知道沈小訥‘好心’給她的提示不是奏響的喪鍾?她不能再讓沈家傾覆在她的過失中,火中取栗的事她不會再做。


    故祁采采並未在這當口立馬借著魏紫對薑鷺閑發難,自當畏縮般倚在沈夫人身側,避開了沈小訥的視線,沈夫人當是愛女醉了,體貼地往近坐了點方便她倚著,在沈夫人的遮掩下祁采采指腹摩搓著酒杯上的紋路,思索著良策。


    沈小訥試探沈小慎未果,見沈小慎真的膽小如鼠,有些不虞,眼神就冷了下來,她有心排一出好戲給沐陽王看,小慎卻不配合,那就隻能驅使薑鷺閑去挑事了。


    她左側正是薑鷺閑,自被她扇了手就好似記了仇恨般偏著身子對她,沈小訥伸手輕戳薑鷺閑的腰肢,惹得薑鷺閑不得不轉過身來,才說道:“你覺著我對你可好?”


    薑鷺閑毫無怒容,甚至帶了笑對沈小訥道:“姐姐對閑兒助益甚多,自然是好的。”


    “如此,妹妹就幫姐姐個忙,我一直嫉妒我這堂妹,她曾被聖上誇作文曲星,如今落魄至此我不好再出手羞辱她,妹妹與她無甚交集,便央她展露下才華吧,我也想看看她還當不當得起那盛名。”


    沈小訥半真半假地對薑鷺閑輕聲說著,薑鷺閑半信半疑地看沈小訥,當看到這女人眼中的天真無邪時覺著脊背一涼,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何不討好沈小訥呢?


    薑鷺閑瞧著空就站了起來,笑道:“父皇、皇祖母,兒臣方才聽沐陽王妃一個勁誇沈尚書千金才情出眾,聽得吃味,兒臣是覺著沐陽王妃已然是女子中不多見的博才,竟還有令她折服的?又轉念一想,是沈家家教好,皇祖母亦是有大智慧的才有這般出類拔萃的侄孫女們,今日恰逢這般良辰美景,便鬥膽請沈家千金題詞一闕,好讓兒臣借花獻佛,祝皇祖母福壽安康。”


    這一番話薑鷺閑是過了腦子的,她還特意將沈小訥也拉下水,強調是她給她說的沈小慎才高,到時沈小慎鬧了笑話,胸無點墨的話太後也不會怪罪她,畢竟還有沈小訥的一筆呢。


    “嗯?也好,壽辰自該其樂融融。”皇帝含含糊糊應允了。


    沈太後本就想要沈小慎多在人前露臉,薑鷺閑算是在沈太後瞌睡時給遞了枕頭,又哪有駁迴的道理,


    “陛下可還記著你曾誇那孩子是文曲星下凡?這病了多年,難為她還一直看書,如今病好了,多年積累,這才情隻怕比幼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著太後可勁誇自己,祁采采有些不自然,好笑地瞥了眼薑鷺閑,對皇帝和太後福身問禮,迴道:“太後娘娘謬讚,今日隻為圖個喜慶,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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