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丫鬟迴的含混,薑鷺閑有些著急,心裏暗罵釵兒是個精怪,麵上仍笑得寬和,隔著帕子拉過釵兒的手,親昵地拍著,隻能把話說得更透徹:


    “太子妃姐姐也不知如何想得,這正室都要抬舉自己的陪嫁做個侍妾、通房的,她年紀還小,倒是耽誤了你……哎喲,女人這如花似玉的容顏也沒幾年,太子殿下這一戰也不知歸期……”


    薑鷺閑垂眸說著似是惋惜不已,用餘光一直窺著釵兒,果不其然釵兒露出異色,咬了咬唇,吞吞吐吐道:


    “奴婢不敢肖想,隻求能得個良配便好。”


    話是如此講,但釵兒瞪著水汪汪的眼,巴巴地望著薑鷺閑,猶如乞食的小狗。


    她確實到了婚配的年紀,本以為祁采采年幼,隨著入東宮後再憑借姿色手段怎麽也能給她個侍妾的身份先服侍著太子,哪想橫裏多出個薑側妃,而祁采采這太子妃又是不上進的,成日隻想著玩,也不曾籌謀,太子和燕安殿交集甚少,她空有力氣使不出,除了那迴兒下雨獻了殷勤,其餘時候但凡太子出現,釧兒那賤蹄子就一直盯著自己。


    越想越怨懟燕安殿那廂人,正是‘好花堪折’的年紀,過了花期還怎麽能入那些貴族公子的眼?釵兒明白這個理,所以她很急切,但燕安殿眾人都不談這些情情愛愛的事,她空著急又沒個臉皮去說,這才求藥無門搭上了薑鷺閑。


    釵兒這副表情,薑鷺閑無數次在那花和尚麵上見過,自是了然,付之一笑:“本妃原想著你若是有心的,就安排你與本妃的表哥一見的。”


    “側妃可是說沐陽王殿下?”釵兒心中燃起希冀。


    嗤,還是個好高騖遠的。


    薑鷺閑暗自翻了幾個白眼,循循善誘道:“傻丫頭,你瞧那迴紇的公主,新婚不久就被禁足,就你這身份,去了沐陽王府可能鬥過沐陽王妃?”


    當日沐陽王命人將白帕交給沈小訥後,沈小訥思緒萬千,雖有著瘋狂的心,想要將帕裏黛的不恥公之於眾,讓她滾出沐陽王府,但又考慮到沐陽王的名聲,以及皇室的顏麵,最終將事情按下,以一個不大不小的罪名先將帕裏黛禁了足。


    消息未走露半點,反正走露了也不是薑鷺閑這等人能知曉的,所以在薑鷺閑眼裏就是沐陽王妃沈小訥公然懲罰了與她平級,甚至可以說身份比她還尊貴些的異國公主,而表哥沐陽王乃至姑母薑貴妃都不聞不問。


    沐陽王妃這般手段,令薑鷺閑心驚,又豔羨。


    所以薑鷺閑既不敢去觸沐陽王的黴頭,也不願開罪了沐陽王妃,隻能放棄了用沐陽王府侍妾的身份引釵兒為她效命的念想。


    “本妃知曉你是個乖巧伶俐的,所以尋思著將你薦給我薑家表哥,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的。”


    “可是,奴婢是太子妃的陪嫁,理應留在東宮……”釵兒一聽不是沐陽王,有些失望,她想要的遠不是安寧,而是攀附上一棵大樹,供給她足夠的榮華富貴。


    “本妃的母族那可是挑尖的名門望族,不比皇室差呢。”


    薑鷺閑的囂張也不是吹噓,如今的薑家確實隱隱越過幾大王府,與皇室比肩,雖平日裏薑鷺閑恨薑家大老爺和夫人恨得咬牙,但說起來薑家仍是自豪不已。


    釵兒轉眸一想,麵上就浮了紅暈,薑太傅的大孫兒,她也是聽過的,少年及第,如今也不過十之又九的年紀,被譽為京城四小公子麵貌自然不差,最主要的就是薑家那龐大的勢力,確實是佳婿。


    “奴婢感念側妃恩德。”


    釵兒作勢要跪,薑鷺閑沒做阻攔,撲通一聲,釵兒膝蓋撞在地磚上,鑽心的疼,忍著疼,釵兒仍抬眸笑問:


    “隻是奴婢在東宮裏足不出戶,怎麽能識得薑家的公子呢?”


    “快起來吧,本妃會替你安排。”


    薑鷺閑胸有成竹的模樣令釵兒心下稍安,此時梧桐、雨竹也陸續迴來了,釵兒和薑鷺閑默契相視一笑,將話兒轉到了繡帕的花樣子上麵。


    心不在焉的聽著,薑鷺閑越看著釵兒興高采烈的眉眼越想笑,天下哪有這般好的事情,她薑鷺閑又不是拜佛拜得腦子壞掉了,哪能平白讓個賤婢占了好處去。


    薑家表哥眾多,她又沒指明是哪一個~


    雨勢稍小,釵兒便起身告辭,自始至終都把頭勾得極低,唯恐別人認出來,由於她不是太子妃常帶在身邊的,梧桐和雨竹雖覺著眼熟但未有細想。


    看著釵兒換著自己的新衣離開,梧桐也是萬般無奈,雖然過去隻是個普通侍女,但活得自在,哪像如今,拿著大丫鬟的名號,月例也隻多了點,要做的活計確實以前的兩倍,清鳴和泠叮兩個自從被貶為二等丫鬟就在玉綺殿裏好吃懶做,不知怎的薑側妃自從禮佛也不管她倆了,由著清鳴、泠叮天天給她和雨竹添堵。


    掩了殿門,望著釵兒消失在雨中的身影,梧桐再歎息一聲,也不知這丫鬟哪個神經不對症,竟巴巴得往玉綺殿裏擠。


    披著梧桐的外裳悄悄迴了燕安殿自己的房間,釵兒將濕著的衣服疊進自己的衣物箱子最底層,唾一句薑鷺閑多事,拿件丫鬟的衣服給她,在床上坐著發了會兒愣,想起薑鷺閑的許諾,又是春風滿麵,重新理了理發髻衣裳往茶水間去。


    “你怎的在這?”釧兒迴來給鈿兒取絲線,正巧碰上釵兒,見她鬼祟,釧兒帶了審視,倒是正瞧見釵兒濕透的鞋襪。


    釵兒自門口一堵,橫起眉,唇帶譏笑:“釧兒姐姐有趣呢,這是我的臥房,怎的不能在這了?”


    她這樣子好似釧兒才是被抓包的那個,氣得釧兒豎目,“我就隨口問問,姑且不說你去了哪裏,這會兒也不是休息的時辰,你在臥房幹嘛?”


    “我迴來加件衣裳,你一直盯著我作甚?”釵兒反手帶上了門,還上了鎖,肩頭一撞釧兒,搖曳離開。


    鈿兒與釵兒住一屋,如今絲線是取不到了,釧兒揉著撞得生疼的肩,眼裏隱隱有淚,她們幾個一同從朔方來這裏,雖說釵兒一直與她們幾個不親近,但大家也是如同親姊妹般關照著,過往她有些小心思,釧兒做大丫鬟的也不想和釵兒把關係鬧僵,一直隱忍著,怎的她越退步,釵兒越跋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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