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建的媽媽從小跟著阮建的姥爺在城中村長大,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實在是沒有了辦法,隻能像阮建的姥爺求助:「爸,怎麽辦啊?」


    阮建的爸爸本身是個很老實的人,隻知道要禮貌對人,所以剛才對著許爸爸說的那些話也全都是彬彬有禮的,看著四周一個個醜惡的嘴臉,阮建的爸爸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阮建的姥爺本來就不想過來許家,可是許老爺子費勁千辛萬苦才把他們一家找到,一定要他們來參加壽宴,他實在是不好拒絕,真是沒想到,來了之後會是這樣的局麵。


    他從小就被人說是私生子,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他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女婿還有外孫也被人看不起。


    「媽媽,爸爸,姥爺,咱們走吧,我不願意呆在這,他們都是壞人,咱們快走吧。」阮建除了給許老爺子拜壽之外,就說了這麽一句話,就這麽一句話,就說的壞了事。


    「我的天哪,聽聽聽聽,那孩子說什麽呢?居然說我們都是壞人,也真是太沒有教養了吧?」


    「果然是鄉下人,就是沒有素質,居然這麽說話,這樣的孩子能有什麽好父母?」


    「我看啊,說不定孩子是隨了爺爺,你們想啊,一個私生子,從小就見不得光,還能有什麽好的?」


    那些惡毒的語言絲毫都沒有避諱的傳進阮建一家的耳朵,阮建雖然隻有八歲,但是他記事,那些人曾經說過的話,多少年了他都忘不掉。


    「住口!」阮建的姥爺終於忍不了了。


    怎麽說大人阮建的姥爺都認了,但是阮建還那麽小,他們這麽說話,對一個孩子的成長能好的了嗎?


    一看阮建的姥爺發話了,大家全都是斜著眼看的,一個個鄙夷的樣子不言而喻。


    「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穿的華麗,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怎麽說起話來如此難聽,我哥哥這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有你們這些朋友?還有你。」阮建的姥爺一指許爸爸:「居然懷疑我女兒,女婿會跟你爭家產,我們家是不富裕,沒有你們的別墅,但是我們還沒窮到六親不認,和自己的家人勾心鬥角,不像你們,八字沒一撇的事情在這說的有來道趣!」


    阮建姥爺這一番話說的大家全都沒有了聲音。


    但是許家這次來了太多的人,有親戚朋友,可是也有本來就不對付的人啊,那些人,才是真正希望許家出亂子的人。


    阮建已經說的淚流滿麵,童朝華還是第一次看到阮建會哭的這麽傷心,她能夠理解阮建的心情,這麽多年,童朝華也曾遭遇過那樣的事情。


    隻是童朝華是在成年之後,而阮建當時才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哎?你說的是不是……」童朝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開口,說了一半童朝華就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了,你說的那次壽宴我有印象,我跟我爸去參加了。」童朝華又仔細迴想了一下,因為阮建說的這些事,她都不知道:「對了,我當時好像和許珂在後花園玩,難怪我不知道……」


    阮建好奇的看著童朝華:「這麽說,我們小時候就……差一點就認識了?」


    「是啊,真是沒想到,這也太有緣分了,小時候沒能認識,長大之後我竟然就去了你的公司……」童朝華本來想說點歡快的事情讓阮建的心情不要那麽沉重,但是卻無意中提起了「公司」兩個字。


    阮建的家人被那麽多人質疑會謀奪中海東郡的公司,相比「公司」這兩個字,對那時候的阮建來說,是非常討厭的吧。


    「是啊!要是這麽說的話,我還得謝謝他們呢。」阮建苦笑了一下說道。


    童朝華有些不解,阮建繼續說道:「要不是他們當時言語那麽激烈,我爸可能也不會為了證明自己立誓要開創一家比中海東郡還大的公司了。」


    但是阮建的爺姥爺說完那一番話之後,故意火上澆油的人就開始斥責老人家,說他胡亂瞎說,那麽大歲數了還為老不尊種種不堪的話就那麽說著。


    一時間,許家的大廳就像是批鬥會一樣,那些指責聲和質疑聲,不絕於耳。


    「許老爺子來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大家全都安靜了下來。


    不明真相的許老爺子笑嗬嗬的走過來:「怎麽了?大家都幹什麽呢這麽熱鬧,怎麽我一來了反倒沒有動靜了呢?」


    大家全都麵麵相覷,也都擔心阮建一家會告狀。


    但是許老爺子是什麽人,身邊自然有清楚事情的附耳對著許老爺子說了一番話,許老爺子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但是當這這麽多人的麵,許老爺子又不好直接發作。


    「大哥,你的壽,我們全家也都來拜過了,至於酒席就不吃了,也吃不下了,我們就先迴去了。」阮建的姥爺對著許老爺子說了這最後一番話,然後就帶著一家人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這……」許老爺子想要開口叫住阮建一家,但他終究還是沒有。


    迴家的路上,阮建聽到爸爸媽媽還有姥爺在討論這件事了。


    「爸,我真是再也不想來這個地方了,這些人說的話真是難聽。」阮建的媽媽不滿的抱怨道。


    阮建的爸爸是個深明大義的人,他開口勸到:「好了,爸,你也不要生氣,咱們本來就是給老爺子祝壽來的,那些人說什麽,咱們其實根本不用在意……」


    阮建的爸爸這句話說完,非但沒有取得阮建媽媽和姥爺的高興,反倒讓他們臉色更加的陰沉,但是阮建的爸爸馬上又說道:「如果他們許家怕咱們惦記他的家產,咱們完全可以開創一家自己的公司,最好比中海東郡還大的!」


    阮建的爸爸雖然性情溫和,但是並不等於他就是沒有脾氣的人,今日受了這麽大的羞辱,他作為一個男人,一定要創出一番自己的事業來給許家的人看看。


    「你說什麽?你要開公司?好啊!爸支持你。」阮建的姥爺非常的贊同,一家人這才有了笑模樣。


    阮建的話講到這裏他就沒有再說了,病房裏突然安靜下來,安靜的可怕。


    童朝華感覺氣氛好像特別的尷尬,她先是笑笑,在這安靜的病房裏顯得特別的突兀。


    「這個……」童朝華清清嗓子:「不是挺好的嗎?你看你的公司做的……」童朝華努力想要氣氛歡快一些。


    阮建在m國的公司童朝華可是親眼所見的,當時童朝華應聘的時候就沒少被人說,穿的寒酸,打扮狼狽,這種人,去那麽高檔的公司應聘,簡直就像笑話一樣。


    阮建卻一直在搖頭,似乎在否定童朝華說的話。


    「怎麽了?難道還有別的變故?」童朝華心裏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阮建的淚水本來都已經止住了,他低著頭,童朝華卻突然看見他的眼裏劈裏啪啦的掉在褲子上,很快就濕了一片。


    童朝華著急起來,伸手撫摸著阮建的背,也不知道是該勸他還是應該問他,勸要怎麽勸,問要這麽問,童朝華一時間都不知道了。


    「我姥爺。」阮建突然哽咽的開口,隻說了三個字就再也說不出來話,深唿吸了好久才用變調的聲音說道:「雖然很滿意我爸的打拚,可是開創一個公司哪是那麽容易的,我爸失敗過一次,我姥爺還有信心,可是又失敗了第二次……」


    「這也很正常啊,誰的創業是一帆風順的呢?」童朝華隻能這樣說。


    「可是我姥爺那個時候已經病入膏肓了,抑鬱成疾。」最後四個字,阮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抑鬱啊……」童朝華輕聲嘆了一句,似乎明白阮建的姥爺為什麽會抑鬱了。


    許老爺子曾經說過要讓阮建一家進入中海東郡,阮建的姥爺也算是拒絕了,自己帶著女兒、女婿開創公司,肯定會被一些人打探,一而再的失敗,又會被那些人羞辱,阮建的姥爺畢竟是那麽大歲數的人了,要麵子,本來有過壽宴上的一次就心裏難過,又看著女婿失敗,心裏肯定難以承受了。


    阮建用力的點點頭:「抑鬱成疾還不是最要命的,本來給我姥爺治病的錢全都做生意賠了進去,我姥爺是因為……」阮建說不下去了。


    難怪阮建這麽不願意提起這件事,這麽說起來,阮建的姥爺死的也是很慘了。


    「對不起,阮建,我不應該問你的,別說了,別說了……」童朝華撫著阮建的背,看著他那麽難受,童朝華也是於心不忍,這麽痛苦的過去,少提為好。


    阮建搖頭,輕聲說著:「沒事,說出來,我心裏也能好受一些。」


    這麽多年,還是阮建第一次跟別人說起這件事,以前一直都是他自己壓著,憋著,現在突然有個人能傾述,對阮建來說也是一件好事,這是這個過程,太痛苦了。


    童朝華拿起水杯遞給阮建,也沒有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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