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開口!一十萬當雇用她的月薪,現在還說要把這裏送給她……她突地一頓,這情節不是跟小說的劇情極為相似?


    難道說……他想追求她?


    莫名的,她心跳疾速,教她頭一陣暈。


    可能嗎?真的嗎?她不斷自問,但實在沒勇氣開口。可如果是為了追求她才無所不用其極地將她帶在身邊,似乎還挺像是一迴事的……「你不覺得高興?」他低醇的嗓音從背後傳來,教她感覺心髒簡直快要從嘴巴跳出來,不自覺地撫著胸口。


    不要胡思亂想,她都已經過了愛作夢的年紀,她的心悸,純粹是為了今天簽下那份契約。


    錢少傳如此說服自己,深吸口氣,卻突地嗅聞到一股香味,她目光不禁往窗外找去,驚見自己喜歡的花——「七裏香耶,你有種我喜歡的七裏香?」她下意識迴頭,嘴唇像是擦過什麽,令她猛地退後一步直瞪著他。


    可瞪著他能有什麽用?她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更難以猜測到底是親到他哪裏,但……管他的,她又不是故意的,誰要他靠得這麽近。


    嘴裏咕噥著,但心卻是莫名地急速怦跳,教她懷疑那份助理契約有魔咒。


    金若望撫著唇,不解地睨著她,思忖著那人對她還真是有心,竟然如此用心布置,全都是為了她。


    而她呢?她對那人又是怎麽想的?


    疑問一上心頭,他隨即撇唇哼笑了聲。想這些做什麽?他就要離開這裏,她的想法對他一點都不重要,這花她喜不喜歡……他思緒一頓,眯眼凝視她。


    「你幹麽不說話?」雖說她看不見他的臉、他的表情,但她覺得自己像是被瞪了,難不成是剛剛她不小心親到什麽不該親的地方?


    可問題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真要論的話,她還比較虧好不好。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問得極輕,仿佛嗓音一重,美夢就會跟著破碎。


    「金若望,你是哪裏不對勁?」他是金若望,大夥都這麽說,而且如果他不是金若望,又怎麽會叫她少賺?


    他神色一凜,眸色變得危險而失控。「可是你明明質問過我到底是誰!」


    「嗯……那是因為我們以前有誤會,所以我才會那麽說。」這個說法應該說服得了他吧,總不能要她把她眼睛的事情都一並說出來,太複雜了,她不想說。


    他不敢相信地瞪著她。「可是,你確實看得見鬼魂吧?」


    「你怎麽知道?」


    「是我跟主子說的。」傅慶年的聲音從大廳一角傳來。


    錢少傳越過金若望,瞧見他正在燙衣服,動作非常熟練,而且熨燙的方式非常吹毛求疵,燙好後,還不住地撫著燙好的衣服,教她不由得皺起了眉。


    那個人,好像怪怪的。


    金若望不睬傅慶年,她的迴答教他微鬆口氣。「那麽,你應該擁有一些能力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既然看得見鬼魂,你應該——」


    「等等,我看得見不代表我該懂得什麽,我無法跟他們交談,無法幫助他們,也無法碰觸他們,更別奢望我擁有什麽能力可以讓他們升天,所以如果你硬是要我當你的助理,是因為你有這方麵的困擾,那麽很遺憾,我幫不了你,因為我真的什麽都不會。」怕他徑自把她神格化,她快快把話說白。


    但如此一來,她清醒了些,也失落了些。


    原來,他對她這麽好,開出天價,純粹是誤會她有特異功能,這真是誤會大了。


    「……你什麽都不會?」像是難以置信,他啞著聲再問一次。


    「我真的什麽都不會,你如果有這方麵的困擾,應該去找法師還是什麽大師的,怎麽會蠢得找我?看得到並不代表什麽。」很多人也都有陰陽眼,但那些人都能成一代大師嗎?不見得吧,人各有誌,而且天賦也不是想要就有的。


    「你說我蠢?」他幾乎是咬著牙問。


    他鎖定她,那是因為剛醒來時他空白的腦袋裏隻記得她的身影,而在初見麵時,她一口咬定他不是金若望,再加上他確定她的雙眼有異,所以才會以為她和身負天命的天官一樣,擁有異能的同時也擁有殘缺。


    豈料竟是烏龍一場!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不明白你怎麽會找我。」她環顧四周,發現什麽臉孔都看不見。「不過這裏什麽都沒有,應該不是在住家這裏吧,既然這樣,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不是嗎?」他轉過身,無力地跌坐在沙發裏,像是蓄積在體內的力氣瞬間被抽幹,讓他沒有半點力氣與她對談。


    她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確實很蠹……蠢透了!


    原以為她和金若望有關係就是送他迴去的關鍵,豈料竟是他癡人說夢,他已經在這裏,哪裏也去不了。


    「喂……」錢少傳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現在到底是怎樣?說好是帶她來熟悉環境的,現在卻又將她丟在一旁……他是因為太失望她幫不上忙嗎?


    「錢小姐,我看這樣好了,你今天先迴去,明天再過來。」傅慶年見狀,放下他喜愛的熨鬥,前來恭送她。


    「可是……等等,我一個月二十萬的薪水還算數吧,這份工作還在吧,今天剛簽了一年約,你要是反悔,還是要支付我一年總共兩百四十萬的薪水喔!」她被推著走,還是不住地迴頭問,要是有什麽閃失,契約作廢,她恐怕會就此一蹶不振。


    他瞧也不瞧她一眼,由著她嚷嚷的聲音被隔絕在大門外。


    那些錢,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裏,因為他沒打算繼續待在這裏,等他離開,這所有的一切都屬於她!


    可問題是……他迴不去了……「主子,也許還有轉機,你別……」傅慶年蜇迴他身邊,見他一擺手,隻能輕歎口氣退下。


    他沉痛地皺緊濃眉,雙手緊握成拳。


    下墜。


    身體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下墜,仿佛置身河流,隨波墜沉。


    愈沉,愈是寂靜,靜謐得像是被水流隔絕,直到——嗶、嗶……緩慢而有一定節奏的聲響由遠而近地騷擾著他,隨著一陣刺耳聲響,吵雜得教他受不了的鼎沸人聲無視他的意願,從腦門灌入,強迫他接受,強迫他清醒——他驀地張開眼,刺眼的白占據他的視野,他感覺心狠狠地顫跳著,唿吸像是被掐住喉嚨般艱難,促使他大口大口唿吸,卻發現有什麽罩著自己的嘴。


    ……這是什麽?這是哪裏?


    他意識恍惚,耳邊卻爆開尖銳的聲響喊著:「醫生,金先生醒了,請趕緊過來!」金先生?他疑惑地皺起眉,努力思索著,意識卻又逐漸飄遠,在清醒與昏迷之間不斷掙紮,像是有什麽正要消失,又有什麽不斷地充塞進他的腦袋。


    而黑暗之中,最清晰的是一張嬌俏笑著的臉龐……她是誰?


    空白的記憶裏,唯有那張臉龐深鏤在心底,就像是在最黑最沉的夜,唯有那輪明月灑下柔美的光芒撫慰他不安的心。


    再一次的清醒後,他成為金若望,關於金若望的記憶和生活常識緩緩地流入他的腦袋裏,讓他得以在這個世界正常地生活著。


    但,就算他已融入這個世界,他也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大晉皇朝的四皇子皇甫桂。


    就算他再怎麽假裝不學無術,領著幾個戲班,當個紈褲子弟,最終還是逃不過皇兄的追殺。在一個無月的夜,他被推進宮裏的深湖,大慶為了救他,也隨他跳下……以為雙眼一闔,不過就是擺脫塵世,豈料他竟是再世為人,取代了金若望活了下來。


    他不是金若望,但,他卻擁有金若望的片段記憶,不得不當金若望,甚至被迫當個戲子。


    「主子,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事已至此,咱們不如就在這兒安身立命吧。」傅慶年柔聲勸著。


    皇甫桂冷著臉不語,不敢相信自己孤注一擲竟落得如此可笑的下場,仿佛命運在嘲笑他,不管他怎麽裝瘋賣傻甚至是委曲求全,依舊逃不過命運的捉弄。


    為了接近錢少傳,他簽下了一份戲約,從此之後,他堂堂皇子將成為一名戲子。


    但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明明是她引領他前來,那麽她就該引領他歸去的,不是嗎?!


    「主子,其實這些事說到底也不關錢小姐的事,要把罪都怪在她身上,對她實在不甚公平。」他從八歲就跟在主子身邊,主子一個眼神,他就猜得出主子的心思,因而對錢少傳有幾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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