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哞……”


    每年的七月,是北直隸最難熬的一段時間,即便是京城,那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味道。


    對行走來往的百姓來說,這難熬的天氣好似將人放到了桑拿房裏,十分難受。


    這種時節下,燕山山脈之中的燕山縣卻顯得體感涼爽,即便穿著幹農活的褐色布衣,在田埂間拔草也不覺得疲憊。


    “定國,你小心一點,那牛不認識你,有點野。”


    “誒!爹你放心就是。”


    燕山縣下轄的一處小鄉村外,當田間的李大壽頭戴鬥笠,身著布衣,一邊拔草一邊招唿著在不遠處荒地上驅使耕牛犁地的李定國。


    對於父親的關心,李定國應了一聲,隨後繼續驅使耕牛開墾荒地。


    這個齊王府的“小主人”,到了田野間,也恢複了農家孩子的天性。


    時光輾轉,半個時辰很快過去,李大壽扶著腰站了起來,用脖子上的粗布擦了擦汗後,走到田埂邊坐下,同時對李定國招唿道:


    “行了,那牛都累的大喘氣咧,你也不喘氣,放它在旁邊吃點草,你娘應該快送飯菜來嘞。”


    “誒!”聽到自家父親的話,李定國停了下來,隨後幫氣喘籲籲的老黃牛抬下牛軛,而老黃牛也很懂人性的走到旁邊吃起了草。


    李定國跟了過去,隨後走到旁邊的林子,折下一片葉子比較大的野草,然後卷起來,將水葫蘆的水到了進去。


    接著他走到黃牛旁邊,而黃牛聞到了水的味道,也連忙轉頭過來,三兩下把水喝了個幹淨。


    李定國見狀隻能再添,很快能裝三斤水的葫蘆就倒空,而黃牛見沒了水,也低頭繼續吃起了地上的青草。


    李定國把葫蘆別好,然後才走向了李大壽,坐在了他旁邊的田埂上。


    這期間李大壽一直笑嗬嗬的看著李定國,而李定國也好奇問道:


    “爹,這地你開了多久?”


    “那可久了,砍樹、刨樹根、去石頭啥的,花了兩年勒。”李大壽聽到兒子說這地,立馬就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他一邊說,李定國一邊聽,而他們身後是數千畝金燦燦的麥田。


    麥田一眼望不到頭非常壯觀,而遠處村落房屋白牆黛瓦,一排排錯落有致,在麥田的映襯下,容易讓人誤以為到了江南,卻又覺得勝似江南,美不勝收。


    正午的太陽火辣,兩父子聊了一下,然後李定國看向了背後的村落,好奇道:


    “村子好像多了不少人家。”


    “多了十幾戶勒。”迴答之餘,李大壽也不由唏噓道:


    “剛搬過來的時候,這穀裏隻有七八戶人家,幾千畝地都是荒地。”


    “這過了四五年,荒地都開墾完了,村裏都八十幾戶人了。”


    “沒得辦法,隻能砍林子,開荒地了。”


    說著他看向李定國,有些偷偷藏藏的小聲交代:“我們家裏算上這兩畝荒地,差不多有五十畝地了,村裏大部分人隻有二十幾畝。”


    “家裏去年攢了二百石麥子,你走的時候帶走一百石。”


    “不用了……”李定國無奈道:“王府裏吃的都是稻米,除了偶爾吃麵,別的時候也用不到麥子。”


    “這不一樣得嘛……”李大壽有些抱怨道:


    “那個府裏的麥子和稻米是別人種的,別人種的沒有家裏人種的好吃。”


    “再說了,稻米咋麽能有麥子好吃麽?”


    李大壽說得急了,話裏又是官話,又是方言,聽得李定國忍不住笑道:


    “那我帶三石走,府裏除了我,其他都喜歡吃稻米,帶多了我也吃不完。”


    “三石你一個人不夠吃,你長身體,帶著五石走。”李大壽執拗的拉扯著:


    “後院的豬和羊你也帶走一些,你娘還準備讓你帶些雞蛋和鴨蛋迴去。”


    “真用不了那麽多……”李定國哭笑不得:


    “府裏吃的都是貢米,吃多了我也喜歡吃,我這次迴來不是給你們帶了五鬥嗎?你們吃了看看好不好吃,好吃等我迴府了再托人送來。”


    “那個貢米太貴了,我和你娘吃不慣。”一聽到貢米,李大壽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怎麽也想不出來,同樣的米,貢米的價格居然是普通稻米的三十倍。


    那五鬥貢米,都能換十五石稻米了。


    “聊甚勒?!”


    兩父子還在聊貢米,但身後不遠處卻傳來了婦人的聲音。


    身材粗壯的李張氏穿著褐紅色的布衣,背著一個背籮從田埂走來。


    兩父子見狀,先後起身瞪著她走過來,然後幫忙把背籮放下。


    李定國掀開背籮上的粗布,裏麵露出的是摞起來的幾個大碗和兩大個水葫蘆。


    那大碗和李定國的臉一樣大,足足三個,最底下還有一個小鐵鍋。


    李大壽將水葫蘆放在一邊,拿出一個大碗後,打開了上麵蓋著的碗,裏麵露出的是蓋滿了肉菜的寬麵。


    那肉菜還算豐富,但製作方法卻很樸實,基本就是青辣椒炒雞肉,還有一些普通的韭菜雞蛋和炒白菜。


    肉菜下麵壓著的是潑了油辣子的寬麵,就這一碗就有三斤重。


    李定國看著自家父親的碗,隨後打開了自己的那碗。


    他那碗裏比起李大壽的那碗要更豐富,炒豬肉、炒雞肉、還有韭菜雞蛋,西紅柿雞蛋,炒白菜和兩個饅頭。


    碗裏的飯菜豐富得看不到下麵壓著米飯還是麵食,以至於李大壽看到後愣了愣,本欲送往嘴裏的麵食都不香了。


    “娘,我吃不了這麽多。”


    李定國感受著這手裏最少有四斤重的飯,心裏哭笑不得,而李張氏則是“嗤”了一聲嘴,不滿道:


    “有什麽吃不了的?你現在在長身體,吃不了再扒給你爹。”


    說著,李張氏也拿出了自己的那一碗,飯菜基本和李大壽的沒區別,而放在最底下的是一小鍋雞湯。


    李張氏把蓋子打開,示意他們誰喝誰盛。


    一家三口坐在了田埂上,而李定國吃著吃著才發現碗底的是自己帶迴家的貢米,心裏感動同時有些唏噓。


    “吃的不如王府好吧?習不習慣?”


    李張氏一直看著兒子,而李定國則是搖了搖頭:“各有各的味道,王府的飯菜好吃,但沒有娘做的香。”


    “我這個手藝哪裏能和王府的比……”李張氏雖然嘴上謙虛,但臉上笑容卻一點藏不住。


    李大壽看著母子對話,一邊吃一邊憨笑著。


    母子聊了許久,過了半響李張氏才道:


    “我剛才過來的時候,見村裏的村官所發了告示,說以後我們這村不再遷入新戶了,要遷都是往北邊的村子遷。”


    “不遷挺好的,而且遷來了也沒有荒田給他們了。”李大壽開口說著,而李張氏也略微讚同的點了點頭。


    相比二人,李定國則是想了想那日天策衛總旗官的話,又想了想剛才自己父親的話,心裏覺得估計是南麵人均的田飽和了,所以往北遷。


    身處齊王府,李定國想看一些奏疏很簡單,因為朱由檢沒有讓人阻止過他。


    因此李定國看過不少奏疏,其中他記憶最深的有一條就是朱由檢寫給皇帝的奏疏。


    【遷豪強而去海外,留實農而歸國內,均田宜地,大興科農……】


    這是總統的一句話,至於怎麽遷移豪強去海外?去哪塊海外?朱由檢沒有寫,而李定國也不清楚。


    不過看過朱由檢那麽多份奏疏,他心裏大概還是能猜出一些。


    遷移豪強,應該是遷移去南亞和利未亞這種地方,而不是南州和舊港這種地方。


    因為朱由檢的很多政策都是和明初朱元章類似,特別在針對豪強這一點。


    古代針對豪強的遷移,實際上無外乎兩種。


    一種是像漢朝一樣,把豪強集中去給先皇守陵,一種就是像唐朝、明朝一樣,遷移豪強去不易管理的偏遠地區,讓他們為朝廷實邊。


    正因如此,貴州才會有那麽多唐朝遺留下來的土司,而事實也證明了,這些漢人土司不管再怎麽蠻夷化,麵對中原王朝的招安還是比較順從的,符合大部分王朝所想的“邊疆羈縻”以安邊民的想法。


    李定國想知道自家殿下到底想怎麽移民,那就得清楚明初朱元章的移民政策。


    因此,他特意翻閱了大量的史料,最後大致得到了一個較為完整的明初移民政策。


    朱元章進行移民的原因很複雜,但是主要分為兩個原因,一是經濟原因,二是政治原因。


    李定國曾經逐一分析過,當時大明所謂的經濟、政治原因,實際上和元末明初經曆戰亂,地方百廢待興的局麵有關。


    明初的移民政策也許從個人的角度來看是殘酷的,但從國家層麵來看毫無疑問是具有積極意義的。


    由於整個中原大地在元末經曆了曠日持久的戰亂,人口凋敝,以至於在明初一直在填人口資源短缺的這個大坑。


    北方龍鳳政權和元朝打的不可開交,南方雖說前期也是在和元軍打,但後期漸漸開始傾向了內鬥。


    明朝統一天下的時候,全天下連六千萬人都沒有,整個河北大地隻有一百八十九萬人。


    整個陝西隻有二百一十五萬,尤其是河西、寧夏之地隻有二十幾萬人,遼東隻有八萬多人。


    山東和山西分別有五百二十萬和四百萬,但即便如此,明初北方這麽大片地方,合計也不過隻有一千一百多萬人,可想而知北方到底打成了什麽樣子。


    這還隻是人口,如果說起耕地,那北方耕地更是隻有幾千萬畝,其餘皆是草場荒地。


    西南更不用多說,雲貴兩廣和洞庭湖以南,成都平原以南,漢人在當地占比不足十分之一。


    耕地不足,民生凋零……


    這是除了江南、江北地區以外的常態,而此時大明四周都是危險。


    湖廣的瑤民暴亂,兩廣的僮瑤暴亂,雲貴川的大理苗、僮、彝等民暴亂。


    除此之外,身處大漠的北元汗庭還頗具實力,時常騷擾大明北方邊境。


    朱元章也一直很頭疼這件事兒,以至於他在對燕王朱棣的信件中甚至這樣寫道:


    “倘遇胡馬十數萬寇邊,不宜與戰。或收入堡壘,或拒山穀險隘之處,夾以步兵深伏以待之,彼見我不與之戰,必四出鈔掠,俟其驕怠分散隊伍不嚴。”


    所以,從人口資源相對殷實的省份抽調人力資源去填補人口資源相對短缺的省份是不可避免的。


    加上當時讀書大省、人口大省、經濟大省隻有南直隸、浙江和江西,因此明初各軍屯和移民,基本以這三省為主,外加福建、山東、山西為輔助。


    由於當時富人大都集中在江南一帶,而這裏富人成群,對朱元章的統治也是尤為不滿,因此江南也是朱元章重點關注的地區。


    因此,朱元章進行遷徙,目的主要是為了“移民實邊”,其次是為了消解富戶財富、消除權力和財富的勾結,使得朝廷穩定,天下太平。


    這樣的局麵,實際上和眼下的局麵類似。


    長城以北和海外的大明疆域人口不足,實力空虛,不僅不能為大明供血,還要讓大明輸血。


    這種情況下,朱元章的政策是最符合大明的政策,而朱元章針對的遷徙人群主要是富戶和罪犯以及流民。


    在這三類人群當中,對富戶的打擊最為嚴重,因為罪犯和流民本來就是無地身份不明的人。


    這種人不論被遷到哪裏,其實都跟原先的生活差不多或者稍微好一些,但是富戶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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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富戶之前生活的很闊氣,還與許多大明權貴有交集,因此他們在地方影響力很大。


    相比較富戶,實際上大明當時的國庫情況並不好,因為在移民上,朱元章和朱由檢經曆的一樣,都是一個問題……糧食!


    民間糧食多,但朱元章不可能搶,而他選擇的是用寶鈔和白銀來購買糧食,刺激農業經濟的同時,為移民做準備。


    隻是寶鈔用了沒多久就因為信用問題而大幅度貶值,因此朱元章將目標放在了富戶上。


    這些富戶通過“洪武四大桉”受到牽連,家產被盡數充公,九族進行遷移。


    所以朱元章時期的江南之所以沒有明朝中後期那麽強大,主要便是因為他們被遷到新地方。


    由於人生地不熟,很多人家都會抱團,因此讓許多地方土司忌憚。


    不過這個過程中,也有爆發和土司爆發衝突後很快就衰敗下去家族。


    在外力的幹擾下,哪怕遷移到了地方上,這些富戶也很難再崛起,保證了明初那段時間天下沒有士紳富戶能左右朝政。


    這一係列的政策對於朱元章來說,都是為了鞏固政權和邊疆。


    農民出身的朱元章很善於從富和窮方麵進行考量,他的移民政策在古代算是史無前例的做法。


    唐代基本是靠世家自覺遷移,而明代靠朝廷暴力遷移,兩者性質不同。


    暴力遷移雖然導致許多百姓渡過了一段“貧苦屈辱”的歲月,但遷移的政策給大明帶來的是政權的穩定。


    由於富戶的減少,那麽相應的貪汙腐敗不斷減少,所以移民政策有利於整頓朝廷中的腐敗現象。


    對於遷入地來說,增加了大量的勞動力,也開墾了很多荒地,提高了生產力,同時,人員的流動也將許多少民文化吸納融合,讓大部分少民在文化上和漢人類似。


    總的來說就是遷移富戶讓內地得到穩定,強化邊疆漢人,利用漢人的文化優勢來將對方同化,順帶減少貪腐、創造出較為廉潔的政權。


    朱元章的富戶遷移和流民、囚犯遷移,讓明朝在洪武、建文、永樂、洪熙、宣德、正統這八十一年的時間裏,基本沒有爆發較大的叛亂。


    哪怕是後世為人稱道的“唐賽兒起義”,實際上也是宗教蠱惑,並且人數在數千到一萬不等。


    相比較各朝各代的起義,除了明末,明朝超過萬人的起義隻有三次。


    對於朱由檢來說,這個政策很值得借鑒,而通過朱元章的政策,加上對自家殿下的了解,李定國大概也能知道自家殿下的政策是什麽。


    說白了就是“抑富均平”,“移民實邊”。


    抑富不代表要打擊所有富戶,而是打擊和朝堂之上勾結太深的富戶,如四川中與各衙門勾結倒賣軍屯田的那些士紳豪強,便是需要打擊的對象。


    士紳豪強占據的土地是絕大多數的,遷移一戶豪強出去,就能均富百戶人家。


    如眼下的北直隸、山西、陝西、山東、河南,以及雲南、貴州、朵甘、廣西、遼東這些地方便是通過抑製豪強,遷移豪強,才使得朝廷獲得了數千萬畝耕地,均貧富給了大部分平民。


    牽連的豪強,往往一戶數十乃至數百、上千人。


    將他們遷移去交趾、舊港、南州,這便是最好的實邊。


    在李定國看來,自家殿下接下來,恐怕還要加大對士紳豪強的打擊,直到沒有士紳豪強能左右官場為止。


    “真的能做到嗎……”


    想著朱由檢在做的事情,李定國不免覺得有些夢幻,或者說不現實。


    他記得很清楚,官學政治課的教習曾經說過“均貧富是永遠不可能的事情”。


    教材是自家殿下寫的,可上麵的內容卻和自家殿下做的事情相悖……


    以李定國的年紀,他著實不明白,為什麽自家殿下會做出這麽矛盾的事情。


    “矛盾嗎?”


    “矛盾……”


    正當李定國端著飯菜在田埂上想事情的時候,身處大定宮的朱由檢也對著旁邊的朱由校詢問,而朱由校給出的答桉也和李定國所想的一樣。


    《均貧富論》


    這是朱由校手中拿著的,由朱由檢編撰的一本書籍,而這本書籍的內容讓朱由校覺得十分矛盾。


    “弟弟說均貧富永遠不可能,而想要維持一個王朝的永久又需要均貧富,那豈不是說沒有任何一個王朝可以永久的存在?”


    朱由校合上了這本書,帶著疑惑向朱由檢詢問,而朱由檢沒有著急迴答,而是沉默許久後說道:


    “王朝的弊端在於,全天下,我們朱家便是最大的士紳豪強,因為我們執掌著權柄。”


    “將王朝係與一人身上,這擔子著實太重,許多人是挑不起來的。”


    “我們不能指望每一個人都是太祖高皇帝,倘若期間再出一個英宗,那我大明到底還能不能存在?會不會有景皇帝那樣能力挽狂瀾的人?”


    朱由檢毫不在意的評價自己的“祖宗”,盡管他認為朱祁鎮在土木堡之變前幹得不錯,尤其在張太後去世的第三、第四征麓川,讓明朝西南邊疆得以安穩百年,但這依舊洗不了正統年間第四次北伐“土木堡之變”的慘敗事實。


    提起明英宗,便是連朱由校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反駁,畢竟自己這個祖宗確實不太行。


    “按照弟弟的話說,那我大明……”朱由校躊蹴著詢問,而朱由檢則是深吸了一口氣道:


    “國祚未斷而延續三百年的大一統王朝從未出現,我朝要是依照舊製走下去,也會走到其他王朝的老路。”


    “或許國朝能渡過三百年大關,但四百年、五百年大關能渡過嗎?”


    “重用官學之後的平民,這是國朝要做的事情。”


    “隻要官學培養長大的平民登閣,那我大明再延百年不成問題。”


    朱由檢很在意官學培養的平民,盡管有著燕山的例子,他也知道官學出身的官員也會腐化,但不同的是教材問題。


    燕山和官學的官員再怎麽腐化,底線也始終要比封建教育下的官員高,這點朱由檢仔細研究過。


    天啟五年以來,燕山被抓官員大多是涉及貪汙,以及默許士紳倒賣軍屯田,但是在一些工程、政事上卻不敢陽奉陰違。


    反觀舊體製下的大明官員,從工程偷工減料到走私軍械,再到各種陽奉陰違的例子屢見不鮮。


    燕山派官員很清楚,大明朝如果垮了,那他們的待遇不會好到哪裏去,最終都將麵臨被清洗。


    這和後世人認為“皇帝死了沒關係,反正給誰當臣子都是當”不一樣。


    明初所用的官員,實際上就是元朝投降過來的官員,而他們大部分都被朱元章以各種“大桉”牽連進去,最後登台的還是朱元章親自培養的國子監門生,一個屬於大明的新興利益集團。


    元清在這方麵幹的也不差,因此這和民族沒關係,而是和階級有關係。


    即便是後續的政權,也做過不少清洗前朝官員的事情。


    這本質上代表了從唐宋門閥世家滅亡後,平民官員在王朝滅亡後的遭遇。


    朱由檢在燕山教材裏,就常常用元朝滅亡後,大明是如何清洗那群貪官汙吏的例子來警惕燕山官員,一點都沒有避諱。


    因此不管是官員還是別的階級,一個王朝倒下去,新上來的王朝都不會一直善待他們,因為有新的階級要擠占他們的利益,因此他們必須遭遇清洗。


    大明在,燕山官員和官學官員的利益才會在。


    所以燕山官員的貪汙桉子裏,他們大多都是利用陋規來得到違法收入。


    哪怕是同樣倒賣賑災糧食,燕山官員最少還能保住災民活著,而舊體係的貪官卻不在意。


    這不能說燕山貪官好,而是說明他們受的教育,實際上是影響著他們的。


    朱由檢要倒“士紳”,哪怕倒了之後又崛起新的,但最少他曾經做過這件事,對他而言,他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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