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步入六月,當整個大明都被調動的時候,其蘊藏的戰爭潛力全麵爆發。


    孫傳庭等三十餘名將領輕騎於六月初一的前夜抵達廣寧城,而他們的抵達也將宣告遼東收複之戰進入倒計時。


    十四萬六千餘名正兵於十日前抵達天津,隨後開始登船趕赴遼東各地。


    隨軍的輔兵也一同乘坐海船,前往了蓋州、寬甸等地。


    禦馬監所督造的一千艘三百料運糧船,三百艘一千料運糧船,以及兩百多艘三千料、六千料、乃至九千料商船都被征募運兵。


    一時間、整個北方風起雲湧,而在這樣的風起雲湧下,朱由檢在廣寧經略府內,接見了被他所征調的各部統帥……


    兩年的平叛時間,孫傳庭、吳阿衡、楊文嶽、洪承疇等人都曬黑了不少,精壯了不少。


    遼東經略府會廳內,上百張椅子,坐著的都是各營的參將,各衛的指揮使,以及各部總兵


    坐在主位的,是複遼總經略的齊王、朱由檢。


    在朱由檢的左右,則是統帥三衛軍來援的孫應元,以及統帥朵甘三營的曹文詔。


    二人好似左右金剛,拱衛著朱由檢,而在朱由檢的下首左右二位,則是遼東經略熊廷弼,以及遼東布政使之一的袁應泰。


    在袁應泰的旁邊,是同為布政使的孫承宗。


    孫承宗往後六人,分別是遼陽總兵戚金、沉陽總兵秦邦屏、正一品誥命婦人秦良玉、遵義總兵馬祥麟、鎮江總兵秦民屏、金州總兵秦邦翰等六人。


    至於尤世功、戚元功、戚元輔、戚元弼等五人留守沉陽、遼陽、鎮江三府。


    至於左首、熊廷弼往下,是同樣的六排椅子,而椅子上坐著的人,則是大寧總兵滿桂、開原總兵賀世賢、援遼總兵孫傳庭、援遼總兵洪承疇、援遼總兵吳阿衡、援遼總兵楊文嶽……


    從官職中不難看出,朝廷對於他們之中一部分人的官職還沒有定奪。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複遼之戰即將打響,與其現在冊封,倒不如等戰事結束,朱由檢返迴京城後,再行冊封。


    對於會廳內的眾人,朱由檢都無比了解,而對於其中大部分人來說,朱由檢卻十分陌生。


    盡管他們都知道了朱由檢擊垮巴約部,於長城外設立大寧三衛,又讓喀喇沁部通過貿易臣服,並且於內部擊垮白蓮教和聞香教的叛軍。


    但不管怎麽說、這些功績都很難掩蓋他的年紀。


    就功績來說,朱由檢雖然比不得諸將,但別忘了、諸將能獲得的功勞,都是建立在他的調動下。


    在朱由檢沒有調動兵馬前往西南的時候,沒有人相信奢崇明會叛亂。


    然而事實就是他不僅叛亂了,還成功帶動了西南之地的土司一起叛亂。


    眼下叛亂依舊沒有結束的跡象,或許朱燮元還需要在貴南忙上一段時間。


    諸將不語,皆是因為不知道怎麽開口,而朱由檢作為複遼總經略,可以說開了先河。


    若是說大明宗室子弟、親王、皇帝領兵,並非沒有先河,不管是明初的塞王、還是之後的朱瞻基、朱厚照,都是例子。


    就年齡來說,朱瞻基十三歲就被朱棣帶在身邊南征北討,十五歲親自統領鐵騎追擊北虜,這已經算是英雄少年的代表了。


    但如果論職位高低,朱文正無疑是宗室表率。


    朱文正跟隨母親投靠叔叔朱元章時,不過十幾歲,但是卻勇猛善戰,讓諸軍將領都不敢小瞧他。


    之後朱元章準備攻打集慶(南京)時,朱文正更是一馬當先,在二十歲的時候拿下了集慶,因戰功被升為樞密院同僉。


    五年後,朱元章又改樞密院為大都督府,任命樞密院同僉朱文正為大都督,節製中外諸軍事,而此時的朱文正不過二十五歲。


    與之相比、朱棣二十五歲的時候,不過統兵萬餘,在北平練兵呢。


    然而這下好了、朱文正的記錄要被朱由檢給超越了……


    “沙盤在此,諸位有什麽想法皆可以暢所欲言。”


    會廳內,朱由檢主動開口,並沒有因為自己過往的功績就輕慢諸將,而是虛心納諫。


    說實話、他並不認為以他眼下的水平,能決定這麽大一個戰役的走向。


    明金雙方、僅正兵就四十萬人,這樣的規模、放在整個軍事曆史上也是值得濃墨重彩的一頁。


    朱由檢之前是指揮幾十萬大軍各自南征北戰,但那是遙控指揮,實際上的統帥是朱燮元和熊廷弼。


    眼下來實際的了,他可以提出意見,聽取意見,但是不能一意孤行。


    因此、當他掃視會廳內眾人的時候,終究還是熊廷弼率先開口道:


    “依我所見,重兵應該放在沉陽,分為兩路。”


    “一路攻打鐵嶺、開原,收複北部遼東長城,一部走渾河向東,收複撫順。”


    “如果能在這個基礎上,再收複薩爾滸城,那麽就足以重創老奴。”


    “至於遼陽和寬甸兩路,以東部山高林密,道路崎區的地形來說,還是應該穩打穩紮,利用五斤炮將建虜的石堡一座座啃下來。”


    “眼下遼沉和鎮江三地軍糧充沛,即便打上一年也有本錢,老奴始終是耗不起的。”


    熊廷弼的話說到這裏,實際上已經將戰術說的很詳細了,因此眾人都不由點頭認可。


    朱由檢也知道,這是最保險,也是最穩妥的戰術,畢竟飛龍騎臉局,紮硬寨、打呆仗就能贏,屬實沒有必要太過冒險的深入赫圖阿拉。


    “經略,下官有一疑問……”


    忽的、有人開口說話,而朱由檢和熊廷弼,以及眾人望去,所看到的則是作揖的洪承疇。


    “洪總兵盡管說出疑問。”朱由檢對洪承疇的意見很在意,畢竟拋開洪承疇降清後的那些事情來說,洪承疇在曆史上所展現的能力,絕對是崇禎朝前三的水平,甚至說是第一也不為過。


    盧象升早早戰死,袁可立也被冷藏,孫傳庭還被囚禁……


    這些人的潛力沒有發揮出來,曆史上的戰績自然不如洪承疇的漂亮。


    “下官以為,以老奴以往的用兵方法,或許會以輕騎走山道繞後,趁我軍火炮運抵前線的時候,在後方進行迂迴,打亂我軍的布置。”


    洪承疇準確的說出努爾哈赤有可能會針對明軍火炮施行避而不戰的戰術,而這戰術一經提出,便被眾人所警惕到了。


    唯獨熊廷弼和朱由檢,他們早就猜想到,努爾哈赤可能會這麽做,因此也早早做了準備。


    朱由檢對洪承疇的疑問做出解答,對其說道:


    “戰事開啟,四騎衛會一直駐紮廣寧,一旦發現建虜繞路輕騎入我遼土,便會連夜奔襲,與各地駐軍圍剿此軍。”


    “另外最容易被擾亂糧道的遼陽、沉陽等路糧道,將會走水路隨軍前往,一旦情況不妙,運糧船上的火炮便會開炮,所以不用擔心。”


    “如果是這樣,那下官便沒有疑問了。”洪承疇聽到朱由檢和熊廷弼的安排,也撤迴了作揖的手。


    “可還有疑問?”朱由檢掃了一眼眾人,開口詢問,而這詢問卻沒有一個人迴答。


    說白了還是因為這一戰的戰術很簡單,因為每一路兵馬拉出來都是主力,都是努爾哈赤一口氣吃不下的數量。


    所以根本就沒有人有意見,而朱由檢見到這一幕,也說出了他和熊廷弼重新製定的路線:


    “複遼之戰分為四路,沉陽占據兩路,大寧死守不出。”


    “浙兵九營歸戚金老將軍統轄、沉陽九營歸熊經略統轄、遼兵六營歸賀世賢總兵統轄,此二十四營兵駐紮沉陽北城外……”


    “此外、楊文嶽總兵本部,吳阿衡總兵本部等十一營也同樣駐紮沉陽北城外,此路為第一路、歸熊經略總領,北伐蒲河、破鐵路、複開原,記三十五營兵,十萬六千人。”


    “第二路、由孫傳庭總兵統轄本部、節製孫應元總兵本部、曹文詔總兵本部,記三衛十三營,五萬六千餘人,自沉陽東出發,破撫順,伺機收複薩爾滸,若是無法收複也不強求。”


    “第三路兵馬,由洪承疇總兵統轄本部,節製尤世功總兵本部六營、馬祥麟總兵本部四營,合計十九營、五萬七千餘人,走遼陽太子河水道東進,收複清河堡,會師鴉鵲關。”


    “第四路兵馬……”說到這路兵馬,朱由檢看向了坐在椅子上,身高五尺二三寸,身形勻稱的秦良玉。


    盡管年近五旬,但是依舊能看出她是那種年輕時也曾英姿颯爽的人物。


    “秦老夫人,這第四路的兵馬,我想讓您與秦邦屏老將軍一同統轄,您看如何?”


    朱由檢用上了表示親近的“我”自稱,更是用上了您這種表示尊敬的稱唿。


    這樣的姿態,讓秦良玉有些坐立不安,連忙起身作揖迴禮道:


    “殿下安排,老婦哪有不服之理?家兄與建虜對峙二載,自然比老婦熟悉,這第四路兵馬,便還是歸家兄統轄吧。”


    秦良玉不是禮讓,而是她覺得本就該這樣安排。


    朱由檢見她認真的模樣,明白這不是玩笑話,因此便對秦邦屏道:


    “秦老將軍,第四路,由戚元功、戚元輔、秦民屏三位將軍本部的遼東七營,以及老將軍本部兩營川兵,秦老夫人麾下六營川兵合兵,記十五營兵,四萬五千餘人,走寬甸北上,與第三路兵會師鴉鵲關。”


    “末將領命!”秦邦屏起身,鄭重作揖,而其他諸將聞言,也紛紛起身作揖。


    由此、四路兵馬,合計三衛八十二營,兵馬二十六萬五千餘人的複遼大軍便組成了。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遼東十營,大寧三衛以及四騎衛保障後方,一共是近七萬兵馬。


    不過、這是兵馬調動,也就不至於議事了。


    “各路的民夫,算好之後報上來。”


    朱由檢繼續開口,而這才是大頭。


    遼東眼下經過河南百姓遷入,人口已經突破了兩百萬,並且大部分還沒有自己的耕地。


    朱由檢甚至已經想好了怎麽用最低的代價來招募民夫。


    這個代價自然不可能是徭役,而是……


    “招募民夫、每日除了災民身份的米外,另發三斤米,其次災民前來應募民夫,打下鐵嶺等地後,一人發三畝耕地。”


    朱由檢一開口,便讓眾人心中一緊。


    這可是大手筆,實實在在的發田,而他們也都知道朱由檢為什麽敢這麽發田。


    很簡單、明軍的塘騎早就探得了撫順、蒲河所等地的漢人被強行遷移的事情。


    別的先不提,僅僅這兩地的耕地,便有幾十萬畝,能分給近十萬民夫。


    以老奴眼下遷移的手段來說,不排除他會在後續遷移鐵嶺、開原的百姓前往後方。


    這個後方是哪裏?朱由檢也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家夥要走哪條路。


    隻是這個事情不能說出來,因此朱由檢便擺手道:“諸位可還有不解之處?”


    朱由檢開口詢問,而諸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想要開口。


    “既然如此,那……”


    “咳咳……”


    朱由檢正準備說散會,卻不想坐在後排的一個參將忽的咳嗽了起來,朱由檢和眾人也紛紛看向了他。


    這參將長得壯實,見眾人看向他,他卻依舊止不住的打嗝,鬧的一臉通紅。


    “王寵!這是在商討複遼戰事,你要打嗝就出去!”


    人群之中的太原總兵魯欽皺眉開口,看得出這王寵是他的人。


    王寵被罵,也當即單膝下跪,一邊作揖,一邊打嗝開口道:


    “殿下……嗝……末將……嗝……末將吃多了糕點,噎到了。”


    “哈哈哈哈……”聽到王寵的話,朱由檢忍不住笑了出來,諸將也紛紛跟著偷笑。


    魯欽也一臉窘迫,而王寵快被噎死了。


    朱由檢見狀,端起自己的茶水,起身走到了王寵麵前,單手遞出茶水道:


    “喝吧、莫叫旁人說,複遼將領都沒有水喝。”


    “謝……謝殿下……”王寵急促的致謝,隨後接過茶水便一飲而盡,片刻後才平複了唿吸。


    朱由檢見他這模樣,倒也沒有責怪,而是拍了拍他的肩,隨後對眾人道:


    “行了、議事結束,都各自退下吧,滿桂你留下。”


    朱由檢的這話、明眼人都知道是有事情要交代滿桂,但他們也不好留下來旁聽,因此眾人作揖迴禮,高唱殿下千歲後,便退出了會廳。


    朱由檢看著他們退出了會廳,隨後才對滿桂笑道:


    “如何?未給你安排事情,鬱悶否?”


    “要說不鬱悶,那是假的……”滿桂坳黑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而朱由檢見狀也笑道:


    “不讓你參加複遼之戰,是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做。”


    說罷、朱由檢指著鐵嶺北麵的開原道:


    “北鎮撫司探查了消息,老奴眼下在兀也吾衛屯田,想來是準備將兀也吾衛打造為第二個赫圖阿拉。”


    “這麽一來、老奴必然會遷移鐵嶺開原等地的十餘萬漢人前往此地,而屆時如果他們出塞走科爾沁部的草場,那我需要你領鐵騎追擊。”


    “從大寧嗎?”滿桂眼前一亮,心裏直癢癢,畢竟他已經休息了快三年了。


    “不、從廣寧!”朱由檢用手丈量著沙盤道:


    “從開原到兀也吾衛,距離是五百二十裏,而他們如果遷移百姓,那麽每日最多行走五十裏。”


    “你和我坐鎮廣寧,如果他們真的遷移百姓,那即便廣寧距離兀也吾衛有一千裏,但眼下四騎衛和你手中的大寧三衛鐵騎,計三萬多鐵騎都是一人四馬配一駑馬。”


    “在馬速上來說,不需要像上次襲擊巴約部一樣快,隻需要在十日以內襲殺向兀也吾衛,最好搶迴遼東百姓。”


    “這些百姓如果被遷往了兀也吾衛,恐怕十幾萬人最後連一萬人都活不下來。”


    朱由檢的話,讓滿桂心頭一沉,當即沉重的頷首道:


    “殿下放心、末將知道了!”


    滿桂的反應讓朱由檢有些滿意,他拍了一下滿桂的肩膀,笑道:


    “留你下來、主要是怕你以為這一戰沒有你而喪氣,現在你知道一切,就應該好好準備,這段時間多吃點,別奔襲迴來和上次一樣,瘦成了竹竿。”


    “嘿嘿、那倒不會。”滿桂咧嘴一笑,隨後便作揖表示告退,而朱由檢也擺手示意讓他退下。


    見狀、滿桂也轉身離去,而朱由檢看著他的背影,長歎了一口氣,抬頭看向經略府庭院外的天穹:


    “終於要開始了……”


    ——————


    “走快點!”


    “啪——”


    鐵嶺、當朱由檢還在以為努爾哈赤會等秋收搶收糧食後,再遷移百姓的時候,卻不想努爾哈赤選擇留下士卒收割,將大部分百姓給驅趕向了關外。


    他們被驅趕的目的地,也正是北鎮撫司打探到的兀也吾衛。


    數個建虜擄四五個婦女同行,其中兩個年紀大一些婦女的不停悲泣,而兩個年紀小一點的則不以為意,嘻笑自若。


    有兩個建虜追上他們要搶這幾個女子,以至幾個建虜自相奮擊,撕打在一起……


    “不要為了女人鬥毆!”


    幾個建虜的行為被一名將領看到,他揮馬鞭抽打在幾人背上,而幾人見狀也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


    隻是等將領走後,一個建虜將一個少婦抱至樹下野合,其餘二女也被奸汙,老婦哭泣懇求不要,而兩少婦也哭嚎不已。


    但即便如此、也擋不住建虜力氣大,終究無法掙開。


    他們野合之餘、後麵跟上來的建虜見狀,笑著圍了上去,不多時便圍聚了十餘名建虜,並從驅趕的婦女中拉來了數人。


    半個時辰過去,建虜才慢慢的脫離這個地方,又過了半個時辰後,路邊隻剩下了衣不遮體的十幾具女性屍體……


    路過的漢人見狀、不勝歎息,掩麵啜泣……


    隻是在他們啜泣的同時,實施了暴行的建虜們卻嬉皮笑臉的討論剛才死去的婦女滋味如何,仿佛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行為是家常便飯。


    自然、也在他們實施這些暴行的時候,遠處矮山之上、一身著紅甲的將領脫下了頭盔,露出了藏在頭盔下的臉龐。


    “兀也吾衛現在開墾出多少畝田地了……”


    這紅甲將領正是代善,而他詢問的人,也自然是負責開墾的阿敏。


    麵對代善的詢問,阿敏隻覺得枯燥乏味,因此迴應道:


    “開墾了十二萬畝,不過死了兩萬多人,有些可惜……”


    阿敏口中的可惜,是這些人死的太早、太快了,如果能在死前多開墾一些就更好了。


    “倒也還不錯,北山之中的石堡,也陸陸續續開墾了兩萬多畝。”


    “現在不算開原和鐵嶺,我大金的田畝也有七十多萬畝了。”


    代善也並不在意漢人的死活,隻是掃了一眼正在被驅趕遷移的漢人道:


    “兀也吾衛還是有些不太安全,你這次帶著這批奴隸迴去,記得別用的太厲害了。”


    “開墾了兀也吾衛之後,可以嚐試再次將他們北遷去刺魯衛,刺魯衛比兀也吾衛要平整。”


    代善在對阿敏做出交代,而阿敏卻皺眉道:


    “刺魯衛太遠了,距離兀也吾衛還有五百裏路,到了打明國的時候,糧草調動不容易……”


    “打迴去?”聽到阿敏的這句話,代善皺了皺眉。


    說實話、他並不認為大金還能輕鬆的打迴去遼東,甚至在他看來,眼下最應該做的,就是把赫圖阿拉的工匠全部遷往兀也吾衛、或者刺魯衛。


    遼東的行商雖然無法走動,但還是有其他手段獲得一些並不重要的情報,因此代善也知道,眼下的大明還在繼續調兵。


    眼下遼東的兵馬已經足夠多了,幾乎是大金的三倍,而這樣的局麵下,明朝還在繼續調兵……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代善所感覺到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


    能調動如此多的兵馬,這隻能說明大明的“變法”成功了,而大金的優勢也在明軍的調兵下,逐漸變小,甚至消失不見。


    小書亭


    代善不知道他的汗阿瑪努爾哈赤是怎麽想的,但以他的才智來看,這一戰幾乎不可能獲勝。


    明軍籌備了足夠多的糧草輜重,調集了足夠多的兵馬。


    盡管代善還不知道明軍具體的出兵計劃,但在他看來,鐵路和開原一定是主攻方向,不然自家汗阿瑪不會讓自己提前遷移鐵嶺和開原的婦孺,隻留下男人。


    隻留下男人的意思,就是需要在必要的時刻進行搶收。


    大金的家底代善知道,自從幾個月前和朝鮮的貿易斷絕之後,大金的糧食基本在紅線上下浮動。


    之所以還有浮動的空間,也是因為大金走科爾沁的路子,從喀喇沁那邊高價買糧得來的。


    至於買糧的銀子?既然不準備入主遼東,那麽生活在大金境內的那些漢人士紳也就不需要被體恤了。


    正是從他們身上搜到的帶血銀子,才幫助大金撐到了現在。


    隻是現在看來、明軍連秋收的機會都不準備給他們。


    瞧著調兵的架勢,顯然是要在秋收開始之前就要動兵,而如果明軍要在秋收之前動兵,那大金一切的計劃都需要推翻重來。


    隻是這計劃與自己無關了,自己眼下隻需要負責婦孺的遷移就足夠了。


    想到這裏、代善唿出一口濁氣,並攥緊了手中的馬韁,呢喃道:


    “這一戰打完,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兒郎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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